第460章 煙火夫妻3

  「有爺，咱們就這麼眼看著二公子被帶走了？回去夫人——」徐有手下的一個面色擔憂地道。

  徐有回身就是一巴掌，「不然呢？你去把人救回來？與其擔心夫人那裡無法交代，還不如擔心將軍那裡怎麼說吧！」真是愁人，這兩位怎麼跑到漠北來了？將軍讓他做二公子的騎射師傅，可二公子頑劣，又有夫人護著，他也是沒辦法呀！

  那人挨了一巴掌，覺得很委屈，邊上另一人瞥了他一眼，心道：真是個棒槌，沒看到有爺都對那二人恭敬有加？在將軍跟前有爺都沒這樣過。遲疑了一下他湊上前，「有爺，您老跟小的們透個底，那二位——」

  「算你有眼色。」徐佑斜了他一眼，道：「那位是咱家大爺，將軍的親兄長！我可警告你們，把你們的皮子都繃緊了，那二位身份貴重，是半點不能冒犯的，否則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所有人見徐有表情嚴肅，都心頭一凜十分茫然，也沒聽說將軍家世顯赫呀，將軍不就是普通庶子嗎？要是家中有權有勢，也不能從底層小兵做起啊！

  「有爺，咱將軍家裡是——」有心小心翼翼的問。

  其他符合，「對對，有爺，難道咱將軍大有來頭？」

  徐有心道：將軍的家世說出來嚇死你們，雖然徐家沒落了，可將軍的嫡兄卻是掌管天下兵馬的驃騎大將軍，聖上，啊不，現在是太上皇了，太上皇那是將軍的長嫂，現今皇位上坐著的是將軍的親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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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虧得將軍一直低調，對家中緘默不言。所以漠北這邊只當將軍是個小富之家的庶子，還是被家中趕出來的庶子。自己知道底細是因為自己本就是大爺給將軍的人，當年大爺回京，不放心將軍，便把自己留在了將軍身邊幫襯。

  「問什麼問？這是你們能問的嗎？」徐有虎著臉，「還愣著做什麼，趕緊去答應稟報將軍。」

  徐有快馬加鞭跑到大營，徐令揚見他一臉焦急地樣子，覺得有些意外，「出了何事？可是小二又惹禍了？」

  徐有搖搖頭，又點點頭，喘著粗氣道：「將軍，咱家大爺和那位來了，二公子不知道冒犯了他們，被大爺帶走了，留了話讓您過去。」

  徐令揚腦子嗡的一下，什麼都聽不見了。片刻才回過神來，「大哥來了？那位也來了？你沒有看錯？」這消息太驚爆了，以至於他把兒子闖禍的事都忽略了。

  徐有點頭，「真來了，屬下沒有看錯。屬下曾是大爺身邊的親兵，絕不會認錯人的。那一位的相貌還跟以前一樣，基本上並無變化。」說沒有變化那是誇張，只是變化不大，他依舊一眼就認出了那是曾經的九王爺啊！

  徐令揚呆不住了，「走，回府。」頓了一下又道：「把大公子喊上。」他要帶著長子一起去拜見。

  徐有一怔，脫口道：「將軍不去見大爺嗎？」怎麼反倒回府了。

  徐令揚腳步一滯，道：「先回府交代一番。」他那個夫人別的事情還好，就是對二兒子太過溺愛，他不回去交代一番，還不知她會怎麼折騰呢。

  徐有想起將軍夫人的性子，也戚戚然。

  徐令揚果然十分了解自己的夫人，她一接到自個兒子被人欺負帶走的消息，立刻就炸了，在這漠北邊城，知府是她爹，夫君是正四品的將軍，除了主將便是他家夫君了，她的兒子向來是橫著走，何曾吃過這樣的大虧？

  徐令揚趕回府的時候正迎上他夫人派出去營救兒子的侍衛們，「去哪？回去！」他沉著臉喝道。

  帶隊的侍衛長卻十分為難，「將軍，夫人——」

  「回去！」徐令揚只冷冷地瞥了一眼就繼續往府里走了。

  侍衛長深吸一口氣，對眾人道：「回吧！」夫人是主子，可將軍才是一家之主，和被夫人使喚著做些雞零狗碎的差事比，他們更願意聽將軍的。

  趙氏接了消息匆匆趕過來，「將軍，你可回來了，有那膽大包天的綁架了咱俊兒，我正讓人去救呢，你回來的正好，快帶人把兒子救回來。」

  「胡鬧！」徐令揚皺眉，「他被你嬌慣壞了，受點教訓也不是壞事，這事我自有分寸，你就不要跟著瞎插手了。我已經令護衛回來了，他們是護衛府上安全的，以後這樣的事你不要使他們去做。」

  「這怎麼行呢？」趙氏急了，「他們回來了咱兒子怎麼辦？我聽說了，那兩人武功高強的很，你們父子不多帶人手怎麼行呢？」她早就聽下人回稟了，就夫君和長子兩個人回來，並沒有帶人手。

  徐令揚深吸一口氣，「你也知道他們武功高強？哼，就是把整個大營帶過去都是白給。你知道那個臭小子衝撞的是誰嗎？」

  「是誰？」趙氏有些傻眼了。

  「我嫡兄！」徐令揚道。

  大公子徐熙也有些怔楞，他這也是才知道，回來的路上他爹什麼都沒和他說。

  趙氏愣了愣神，突然一揪帕子道：「那也不能欺負我兒子，將軍，不待這麼欺負人的，他是嫡出怎麼了？這麼些年了咱家也沒沾家裡的光。這還找上門來趕盡殺絕了？將軍，在咱們的地盤上，你有何好怕的？」

  趙氏知道自己夫君是京里人，可自他們成婚，也沒見過夫君和家裡有過多地來往，頂多年節派人往京里送幾車東西，還都是當地的特產，不值幾個錢。

  徐令揚也不動怒，只拿異樣的目光看著趙氏，「成婚二十載，你怕是還不知道我的出身吧！你見了他們之後，但願你還能說出這話。」頓了一下又道：「當然，也得你有榮幸見到他們。」

  說罷就帶著長子徐熙出了府，留下莫名其妙的趙氏愣在原地！將軍是什麼意思？難道說將軍出身顯赫？不可能啊，要是將軍出身顯赫為何這麼多年一句不提？瞞著外人也就罷了，連她這個枕邊人也能瞞了？何況這是好事，為何要藏著掖著？

  「爹！」徐熙遲疑著開口，想問什麼又不知道怎麼問。

  徐令揚看了他一眼，沉吟了一下道：「一會要見的人是你大伯，你向來知道輕重，也該讓你知道咱家的家世了。」他望著長子沉毅的臉，很欣慰。長子自小就跟著他在兵營，上進謙遜能吃苦，算是歷練出來了。

  「為父出身京城，是前大將軍徐其昌的庶子，你一會要見的大伯便是為父的嫡長兄驃騎大將軍、鎮北候，他還有一個身份，那就是太上皇的皇夫，當今聖上的生父。」

  徐熙一下子蒙了，什麼？他的父親是皇夫的親弟，那不就是當今聖上的叔叔嗎？他們家怎麼一下子變的這般顯赫了？

  就聽他的父親又道：「四年前太上皇禪位，你大伯既然來了漠北，那一位肯定也在的——」

  徐熙更茫然了，那一位，那一位是哪一位？可看著父親恭敬地態度，他的心猛地一緊，他的大伯是皇夫，那一位自然便是聖上——太上皇了！

  「三爺，大爺讓您進去。」徐令揚剛到三叉井那座小院前，院門就打開了，裡頭出來一個人，徐令揚一看，正是長兄身邊的徐福。

  徐令揚對他點點頭，然後帶著兒子朝里走。

  一直到進了那座小院，徐熙還雲裡霧裡魂不守舍呢。

  正房的門開著，站在院子裡就能看到屋裡的情形。徐令揚看到他的長兄和那位坐在桌子邊喝茶，邊上的椅子上綁著他的二兒子。他頭皮一緊，緊走幾步過去。

  被綁著的徐俊已經清醒過來，驚懼害怕的他看到父兄分外驚喜，「爹，救我，大哥救我啊！爹，你快——」然後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他看到他的父親進門就跪了下來，然後他的大哥也跟著跪了下來。

  徐令揚跪在地上，「臣見過——」

  阿九嗯了一聲，一個淡淡地眼風斜過去，徐令揚心中一緊，改口道：「臣見過九爺，您和兄長怎麼到漠北來了？」

  「高了，也壯實了，小三兒啊，你變化真大啊！」阿九感嘆著，「當初跟個白斬雞似的弱爆了，沒想到如今都成四品的將軍了。倒是沒辜負我教你一場。」

  「臣對您感激不盡。」徐令揚忙道。

  阿九沒理他，把茶杯往桌上一放，瞥了一眼他身後跪著的年輕男子，問：「這是你的長子？瞧著倒是挺有出息的。就是不像你，這一個倒是跟你一樣一樣的。啊不，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畢竟當年你徐小三也就跟人打個架，摸人家姑娘個小手，你這兒子連賭場都開起來了，有出息，把你這前浪拍死在沙灘上了啊！」

  然後阿九笑了起來，「小三兒呀，你是不知道啊，我一聽到他說『我爹是誰誰誰，我要把你大卸八塊』，我第一時間想起的就是你。一晃這麼多年就過去了，曾經的那個紈絝徐小三都成紈絝少年的爹了。」語氣無比唏噓。

  徐令揚心中又是一緊，狠狠地瞪了二兒子一眼，請罪，「臣有罪，是臣教子無方，還望九爺恕罪，臣回去定會好生教訓這個逆子。」

  寧非哼了一聲，「是該好好教訓，難不成徐家再出一個紈絝？京中至今還有你徐三爺的傳說呢。」

  阿九卻斜了他一眼，道：「不過是個孩子，慢慢教就是了。小三兒你當初廢成那樣，我也沒嫌棄你呀，還不是好生的教導你了？」

  徐令揚心道：您是沒打沒罵，就是不給飯吃，還得幹活。不聽話直接頭朝下吊樹上，一吊一夜，他敢不聽話嗎？

  嘴上卻誠懇道：「臣有今天都是您和兄長的功勞。」

  耳邊就聽那位漫不經心地道：「不懂事不要緊，紈絝也不要緊，往大營里一送，再頑劣的人也能掰直了。是吧三兒？這事你深有體會。」

  「是，臣回去就把他帶大營去。」徐令揚本來就有這打算，是趙氏哭喊著非留一個兒子在身邊，可眼瞅著這個兒子被趙氏養得不成樣子，他再不下手狠管就該廢了。正好趁此機會把人扔大營去，想了想他又補充了一句，「讓他從小兵做起。」他當年都能受住，沒道理他的兒子受不住。

  阿九並沒有多留徐令揚，「行了，把人帶回去吧！我們這裡你也不用管，只是不要泄露了我們的行蹤，玩幾天我們就離開了，去吧，忙你的去吧。」阿九攆人。

  徐令揚磕了頭帶著長子，拎著次子退了出去，出了院門就把次子踹倒在地，「兔崽子翅膀硬了，居然連賭坊都敢開，回去才和你算帳呢？」

  徐俊挨了父親兩腳，揉著腿忍痛起來，也不敢說話，只可憐兮兮的看向徐熙，「大哥！」

  徐熙心裡對弟弟很同情，平時紈絝也就罷了，有母親幫著遮掩，也不大能傳到父親耳朵里去。這一回倒好，可算是踢到鐵板上了，對著大伯和太上皇喊打喊殺，真是好膽啊！

  「別磨蹭了，趕緊走吧，別惹爹生氣。」徐熙低聲道，「回去後你聽話一些，別頂撞爹，不然——」不然誰也救不了你了。

  「俊兒，你的腿怎麼了？還有你這臉，誰打的你？」本來心中沒底的趙氏一見兒子一瘸一拐走進來，臉上還頂著個清晰的巴掌印，頓時把什麼都拋到九霄雲外了，只剩下滿滿的心疼。

  徐俊滿心的委屈，他雖然收了見面禮，但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呢。只知道那個打他巴掌的是爹的長兄他的大伯，可這能怪他嗎？他也不知道呀！是以他是故意一瘸一拐進來的，為得就是讓娘心疼他。

  「臉上是大伯打的，腿上是爹踹的。」徐俊小聲對他娘告狀。

  徐令揚冷冷地看向他，徐俊頓時瑟縮著往他娘懷裡躲，可把徐令揚氣壞了，「你躲也沒用，今天在家歇一晚，明天跟我去大營，以後好生跟著訓練，什麼時候把你這一身嬌氣去掉什麼時候允你出來。」

  「不行！」趙氏不樂意了，「俊兒身子骨這麼弱，怎麼能入大營呢？我不同意！他還是個孩子，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你打他做什麼？瞧把他嚇的。還是大伯呢，哪有一見面就動手打侄子的？」趙氏一肚子的不滿。

  徐令揚面色變得難看，「慈母多敗兒，這個兔崽子都被你慣壞了，打明兒起我帶走親自管教。」

  「不行，我說不行就是不行，我就這兩個兒子，熙兒從小就不在身邊，現在你還要把俊兒也帶走，你，你乾脆殺了我算了。你，你要是執意把俊兒帶走，我，我就帶著他回娘家，我們娘倆過。」趙氏氣呼呼的威脅。

  徐令揚深吸一口氣，只覺得五臟六腑都疼，「隨便你，但俊兒是徐家的子嗣，絕不許你帶走。」他當年還是太年輕，怎麼就娶了這樣一個不賢惠的？「不要覺得你爹是知府你是下嫁，以前是老子不讓著你不跟你一般見識，比出身老子甩你八條街，金鑾殿上坐著的那位是老子的親侄子。」

  吼完了才想起來看四周，卻見屋裡只有他們一家四口，一個下人也沒有。原來是長子徐熙見爹娘要吵起來，讓下人全都退下去了。

  徐令揚喘著粗氣，看趙氏的目光越發不善了，「長兄說了，徐家不能出紈絝。是要回娘家還是要和離，都隨你，不過我徐家的事不許往外漏一個字。」他徐令揚和兩個兒子都算不上絕頂聰明的人，還是低調普通些別招人眼吧，不能給那位尊貴的大侄子添光加彩，至少能別給他添堵。

  趙氏目瞪口呆，徐令揚看了一眼，冷聲道：「好好看好了夫人。」

  徐令揚這邊的事傳到阿九和寧非的耳朵里，不過是一笑罷了，阿九還埋怨，「怎麼就娶了個這樣的人？你這個做長兄的難辭其咎。」像她，給桃花桃夭找的夫婿多好呀！

  寧非躺槍，心中腹誹：老子不是不在漠北嗎？老子自己的女人都還沒搞定呢，哪有心思管他娶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