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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5章 登聞鼓響

2024-05-25 20:55:14 作者: 兩邊之和

  「咚!咚咚!」在衙門裡忙著辦公的諸位朝臣都停了下來。登聞鼓,登聞鼓被敲響了!要知道只有敵軍圍城,太子身死等大事的時候,登聞鼓才會被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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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燕近期並沒有戰事,所以談不上敵軍圍城。太子,聖上連身孕都沒有,哪來的太子?太后娘娘身子骨雖不大好,但昨日才請過平安脈,沒聽說不好。

  難道是太上皇——

  朝臣臉色一變,紛紛朝皇宮涌去。走到半路才猛地想起七天前太上皇才傳回消息,說是經過調養,他的身子骨大有起色。

  那就只剩下一個可能了,那就是百姓訴冤。部分人折了回去,也有部分人想要瞧個究竟。

  這還是阿九第一次聽到有人敲登聞鼓,以往她只在電視上看過。凡敲登聞鼓者,必有大冤屈,不然也不能冒著性命危險來擊鼓鳴冤。

  阿九立刻著人去問,她則沉著臉在御書房等著。官官相護,哪怕是在法律健全的現代,都是避免不了的,可憐的便是那些有冤不得伸的老百姓。現在阿九是大燕的帝王,所以她特彆氣憤。

  看守登聞鼓的官吏戰戰兢兢,自他上任,都十多年了,登聞鼓從來就沒響過,日子久了,他難免懈怠。今天登聞鼓響的時候他正在相好房裡喝酒,迷迷瞪瞪中聽到鼓響,還以為幻聽了呢。相好說了一句,「這是誰在敲鼓呀?」

  他一個激靈,酒立刻醒了大半,心道:莫不是登聞鼓吧?爬起來就往外跑,邊跑邊慶幸,當初把相好安置這個小院真是太明智了,離他的值房也就一刻鐘的路程。

  當他氣喘吁吁趕到登聞鼓下,就看到內閣那位最年輕的談閣老正帶著敲鼓者準備離去,他淡淡瞥過來的那一眼讓他腿一軟就跌倒在地,大腦一片空白。等大理寺和京兆府的差役過來的時候他才回過神來。

  完了,完了,當值期間開小差喝酒,還被談閣老撞見,他不會被革職查辦吧?怎麼辦?怎麼辦?這可怎麼辦呀?對於大理寺和京兆府差役的詢問他也沒心思回答了,「人?什麼人?你們說敲登聞鼓的人?被談閣老帶進宮了。是兩個女人。」這一點他還是看清了的。

  詢問的差役立刻就意識到不好了,慌忙跑回去向上司稟報。大理寺卿和京兆府尹驚得一下子就站了起來,「帶進宮了?」那肯定就是面聖去了,小談閣老可是聖上的心腹啊!沒想到聖上的動作這麼快,他都還沒來及做出反應人就被帶走了,聖上不會怪他當差敷衍吧?

  「民婦/民女,拜見聖上。」兩名女子跪在阿九跟前。

  阿九看到被談林帶過來的人,十分詫異,她沒想到敲登聞鼓的居然是兩個女子,瞧著是一對母女,兩人雖然身形狼狽,滿臉風霜,但態度卻不卑不亢。緊張激動,卻無瑟縮懼怕。尤其是那位婦人,脊樑挺得直直的,一眼便看出是個性子剛強的。

  按規矩,敲登聞鼓要受三十庭杖,別說弱女子,就是個強壯的大男人,也不一定能經受的住。所以這也是百姓有冤屈卻對登聞鼓卻步的原因,千辛萬苦爬到京城,哪還能捱得過庭杖?

  這個規矩阿九並不打算破例,她道:「三十庭杖,你們準備誰去?」

  那個年輕的女子搶先說道:「回聖上,民女去!」

  年老的婦人卻道:「聖上,民婦去!」

  年輕女子急了,「娘,女兒年輕,身體也好,還是女兒受吧。」娘的身體怎麼能承受住三十庭杖呢?

  婦人慈愛地看了女兒一眼,「傻孩子,登聞鼓是娘敲的,這庭杖也理應娘來受。現在咱嚴家的冤屈已經上達天聽,若是娘有個不測,嚴家就指望你了。」轉頭叩首,「聖上,又民婦來受庭杖。」

  阿九瞧著急得眼淚直掉的嚴女,道:「你們不用爭了,你年紀大了,既然你閨女有此孝心,那便由她代你受了庭杖吧。」

  那婦人還要說話,就聽到阿九又道:「桃花,你去看著些,別案子還沒查就把人給打死了。」阿九雖不會為這對母女破例,卻可以徇私,虛打和實打可是很有學問的。

  實打,不用三十庭杖,而是庭杖就能把一個壯漢打殘廢了。虛打,別看板子揚得高,打得劈里啪啦,瞧著皮開肉綻的,其實都是皮外傷,內里一點都沒傷著,抹上十天半月的藥膏就能痊癒了。

  現在阿九親自吩咐,自然是虛打了,再有桃花過去看著,估計那板子都輕飄飄的。

  那婦人也是通透,頓時放下心來,面含感激地向阿九謝恩,「民婦謝聖上隆恩。」這一年多飽受人情冷暖的她雙目一熱,兩行淚就灑落下來。進京告御狀,她全靠著一口氣撐著,其實心中是忐忑的,她沒有想到這位女帝是這般聖明善解人意,看來她嚴家的冤屈得伸有望了。

  一盞茶的功夫,受庭杖的嚴女便回來了,被兩個宮女架著,婦人心中便是一緊,隨後看到閨女面色尚好,自己也還能走路,遂放下心來,「媛兒。」

  嚴女忙安慰道:「娘放心,女兒沒事。」她隱晦地朝著聖上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中感激無比。剛才行刑的公公只要板子一揚起來,聖上吩咐過去的那位桃花姑娘就咳嗽一聲,以至於那板子落在她身上一點力度都沒有,到最後那兩位行刑的公公都快要哭了。受完庭杖,她一點事都沒有,桃花姑娘卻喊來兩人架著她走,還埋怨行刑的公公太不憐香惜玉,看把人打的。她想哭,心裡卻暖暖的。

  「你們既然敲了登聞鼓,有何冤屈速速道來,若是屬實,朕為你們做主。」阿九審起了案子。

  那婦人再次以頭觸地叩首,「聖上容稟,民婦姓趙,夫家姓嚴,江南青城人。這是小女,年方十六,民婦一家上下近百口人,現在只余民婦和小女兩個了。」說到這裡她的臉色滿是哀傷。

  「民婦要告青城鄉紳白家,告他們巧取豪奪,設局奪民婦夫、子的性命,後又縱火滅嚴家滿門。民婦要告青城知府,告他包庇徇私,不分黑白。」

  嚴婦一字一頓地說著,顫抖著掏出狀紙舉到頭頂,「求聖上為民婦伸冤啊!」她跪在地上痛哭失聲。

  「呈上來。」阿九接過桃花遞過來的狀紙,入目的便是一筆好字,只是字跡清秀,不大像男子所書。便隨口問道:「這狀紙是何人所書?」

  嚴婦回道:「回聖上,是小女所書。」她臉上滿是苦澀,「嚴家在青城也算是書香門第,民婦之夫,乃是舉人,因醉心丹青書畫,會試落榜後就沒有繼續再考。祖上基業,留下十多個鋪子,田畝若干,日子過得倒也富足。只是嚴家得罪的是和知府大人有親的豪族白家,牆倒眾人推,以至於在青城民婦都尋不到人寫狀紙。民婦膝下兩女一子,長女已嫁,嚴家出事後,親家膽小,把民婦長女休棄,長女性烈,不甘受此屈辱,半夜吊死了自己。可憐民婦那一對外孫——」

  嚴婦泣不成聲,但她很快便收拾好情緒,「這一個是民婦的幼女,自小聰慧,夫君喜愛,帶在身邊親自教導詩書,民婦也是沒法,只好讓她來寫狀紙。」

  阿九點點頭,贊道:「寫得很好,果然不愧是聰慧。」不光是這筆字,就是遣詞造句,比起國子監的書生也是不差什麼的。

  嚴女卻雙目含淚,「回聖上,嚴家的禍端不獨家業惹了歹人的眼,還有民女,若不是民女素有聰慧才女的風評,哪裡會惹來惡徒的覬覦?」

  阿九眉梢一揚,「聰慧何罪之有?有罪的是人的私慾罷了。」

  只此一句,便讓嚴女淚流滿面,即便嘴上不說,她其實是怨恨自己的,怨恨自己為家裡招了禍患,害了父兄的性命。

  現在聖上卻說聰慧無罪,她無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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