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賞梅

  雪終於停了，天卻陰著，太陽死活不願意露臉。

  桃花隱約聞到風裡傳來的陣陣冷香，跟春芳一打聽，才知道這知友院附近有一片梅林，梅花開得正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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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九聽到了，非要去賞梅。

  桃花極力反對，「外頭這麼冷，您要是病了怎麼辦？不行，不行。您若想看，我去剪幾枝回來插在瓶里您看看得了。」

  公子不僅愛生病，還不愛喝藥，一碗藥得熱三四回他才能喝上一小半。一場風寒擱她身上不過是蓋著棉被捂一夜汗的事，擱公子身上卻得拖上一個月才見好。

  公子的那個體質也是愁人，別的時候都好好的，就是不能過冬，一陣小風都能讓他頭疼半天，桃花覺得她家公子才是需要冬眠的哪一個。所以每到冬天她都小心再小心，生怕公子著涼生病。

  阿九腹誹：剪下來的還有什麼意趣？

  「為什麼不行？我們在山上的時候不也經常賞梅嗎？」阿九看著桃花，「你少烏鴉嘴，我都很久沒生病了，要是病了就是你咒的。」

  桃花氣結，沒好氣地瞪了阿九一眼，「那能一樣嗎？」

  阿九理直氣壯，「怎麼就不一樣了？不都是賞梅嗎？為何在山上可以在這裡就不行了？飛鷹堡不會那么小氣的。」

  桃花鼓著圓圓的眼睛，都說不出話了。能一樣嗎？當然不一樣了。少林寺的後山上有一大片梅林，為了公子冬日賞梅，大和尚支使掌門方丈在山上建了座賞梅的亭子，這亭子跟別處的還不一樣：別處的亭子光有頂沒有牆，而公子的賞梅亭四周是有牆有窗的。

  每次公子賞梅，她都提前弄七八個火盆把亭子暖起來，上好的銀霜炭都不知燒了多少，暖暖的賞梅亭里公子坐上一天都沒事。也就是大和尚師傅有錢捨得供公子揮霍，換個人家還真養不起。

  「好了好了，桃花你就別瞪眼了，再不出去透透氣你家公子都要悶死了，走吧，走吧，我多穿衣裳還不行嗎？」

  桃花沒拗過阿九，只好撅著嘴巴把阿九裹成一個圓球。

  莫寶珠很不高興，沉著臉半躺在床上。白英的心提了起來，小心翼翼地道：「大小姐，夫人還等著您呢。」剛才夫人身邊的連翹過來傳話，她走後大小姐就不高興了。

  「不去。」莫寶珠的口氣很沖，想也知道娘找她什麼事，她一點都不想過去。

  白英一點意外都沒有，大小姐和夫人母女感情好著呢，但近日因為大小姐的婚事娘倆慪起了氣，確切的說是大小姐單方面慪氣。

  主子能任性慪氣，做奴婢的卻不得不勸，不然夫人追究起來這錯兒還得落在她們這些伺候的人身上。

  白英嘆了一口氣，輕聲道：「大小姐，夫人都是為您好。您還是過去看看吧，說不準夫人是有別的事呢。您若是不去——」她咬著嘴唇擔憂地望著自己大小姐。

  莫寶珠明白白英的意思，她若是不過去，她娘一準會親自過來找她。一想到這她就頭皮發麻。

  若說莫寶珠怕誰？無疑是她娘了。很奇怪不是？莫寶珠最怕的人不是她那威嚴的堡主爹爹，而是她那柔柔弱弱的親娘。

  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飛鷹堡幾乎人人都能耍上三招兩式，爹爹的三位姨娘更是都有一身不俗的武功。可她娘卻一點武功都不會，她娘生得美，人也溫柔，從沒見她高聲說話或是喝斥誰，十足一個弱女子。

  可是爹爹的三位武功不俗的姨娘在她娘跟前老實得跟貓咪一樣，就是最得爹爹寵愛的蘭夫人都不敢對娘不敬，她爹跟娘也是有商有量，對娘十分敬重。

  莫寶珠不怕她爹，做錯了事撒個嬌耍個賴就混過去，她爹捨不得動她一根手指頭。可她娘卻不是這樣，她娘說要罰她，那誰求情都不好使，說罰她兩個時辰，那半刻鐘都不許通融。所以別看她娘平時對她很疼愛，只要淡淡的眼風一掃過來她就下意識地挺直脊樑。

  「走吧。」莫寶珠的聲音悶悶的，她也知道逃不掉，只好不情願地朝她娘的院子走去。

  果然還是說她的婚事，「寶珠，你四表哥後天就能到了，你可不許任性耍小姐脾氣，過了年你大舅有空，到時會把你們的婚事訂下來。你也是大姑娘家了，別成日想著往外跑，也收收心學學女兒家的規矩。」

  莫寶珠頓時頭疼，「娘，我不想嫁給四表哥。」

  「沒讓你嫁，是你四表哥入贅到咱們飛鷹堡來。」莫夫人看了女兒一眼，對女兒的小心思十分了解，「難不成你四表哥還配不上你？他不僅生得一表人才，還很有才華，年紀輕輕就是秀才了，也就你大舅心疼為娘和你，不然誰家這麼好的孩子捨得入贅？」

  見女兒撅著嘴，莫夫人也沒當一回事，「這事就這麼定了，你回去好生給你四表哥準備一件禮物，寶珠，娘就你一個女兒，不會害你。」

  莫寶珠悶悶不樂地踢著腳下的雪，她知道娘是為她好，可她就是不喜歡四表哥呀！她喜歡的是武功能勝過她的蓋世英雄，不是四表哥那樣的文弱書生。長得好看怎麼了？還不是小白臉一個？能擔得起飛鷹堡的重擔嗎？

  白英見大小姐不開心，眼珠子一轉提議道：「大小姐，梅林的紅梅開得正旺，奴婢陪您過去散散心吧。」

  莫寶珠正不想回去準備禮物呢，此提議正對她的心思，立刻就拐上了去梅林的小路。

  「公子，這梅花可真好看。」桃花喜悅說道。

  飛鷹堡的梅林占地挺大，桃花推著阿九已經在梅花林中走了兩刻鐘了還沒有看到盡頭。皚皚白雪掩映下，紅的粉的梅花競相開放，帶著蓬勃的生命力，熱熱鬧鬧的，挨挨擠擠的，讓人的心也跟著火熱起來。

  「剛才是誰死活反對不願意來的？」阿九揭短道，看著在梅林中旋轉的桃花，忽然覺得他家桃花比這景色美多了。

  桃花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厚著臉皮翻翻白眼，「公子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呢？」

  這小無賴！阿九啞然失笑，剛要打趣她，忽然目光如電朝著右邊望去，「誰？」

  桃花也發現了，「誰？鬼鬼祟祟地做什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