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李善長：等朱元璋！

  濠州城這邊，朝廷的七萬大軍已經兵臨城下。

  郭子興看著密密麻麻的敵人，感覺一陣頭大，不禁幾次望向滁州方向。

  朝廷騎兵的強悍是公認的，這東西出動，光是造成的心理壓力就足以讓尋常人崩潰。

  對騎兵，郭子興可以據城而守，避其鋒芒，可是朝廷還有五萬漢人組成的偽軍。

  如果沒有援兵，那最後的結果就是，城中的兩萬士兵被外面的偽軍消耗殆盡，然後騎兵破城，郭子興全軍覆沒。

  看著看著，就看到郭天敘和李善長從南面飛馳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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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二人，怎麼一個救兵都沒要到？」郭子興揉了揉眼睛，確認自己沒有看花眼，頓時心裡涼透。

  看二人還在往城中馳來，郭子興愛子心切，急忙在城頭大吼起來！

  「天敘！不要進城！朝廷大軍已經到了！」

  不過正在馬背上的郭天敘根本沒聽清他說什麼，依舊一溜煙進了城。

  郭子興匆匆下來打算將他趕出去，不料一見面，郭天敘就跪地痛哭起來。

  「父親！那朱元璋真不是個東西！我進門就給他跪下，可他愣是一個兵都不給調撥！父親，您這哪裡是收了個義子，這是收了一條白眼狼啊！」

  郭子興一聽自己的兒子都給朱元璋跪了，頓時怒髮衝冠，一時間忘了其他。

  「好個朱元璋！天敘可是你的兄弟，他都給你跪下了，你怎麼忍心一個兵都不給，就把他打發回來？我郭子興，真是錯看了你！」

  李善長上次復投朱元璋被盧隱含沙射影地如罵了一頓，感覺自己以後很難回去，所以如今對郭子興忠心不二，依舊在認真地輔佐，見郭子興這個時候還在計較這些，當即勸說起來。

  「大帥，這個時候就不要說這些了，咱們還是想想如何應付朝廷大軍為妙！我聽那盧隱說，脫脫南下，主要目的是打通運河，所以首要目標是高郵的張士誠，咱們這裡既沒有脫脫親自督戰，那些朝廷的人想來也不會攻的太急！我看，咱們可以求助北面的劉福通，請他出兵相助！」

  郭子興低頭思索了一陣，這才點頭：「盧隱這個人，據傳料事如神，極受朱元璋倚重，他這分析，倒也確實頗有道理！劉福通雖然據此頗遠，可若元兵真的攻勢鬆弛，那倒真的可以一試！」

  不過正想派人出城時，卻發現元兵已經將濠州城四面圍住，那兩萬騎兵在外圍守著，看這架勢，怕是連個蒼蠅都跑不出去！

  「壞了！元兵何時到的，我和公子回來竟然沒察覺到！」李善長嚇的當時就出了一身冷汗，幾乎軟到在地。

  郭子興長嘆一聲：「我從城頭下來，就是要讓你二人離開此地，不想天敘進來一打岔，我竟然給忘了！」

  李善長頓時無比崩潰：「難怪朱元璋肯給咱們兩萬人手，如今看來，那盧隱怕是不光算到脫脫會南下，更算到我等都要被困在城中，一個都跑不掉！」

  郭子興竦然一驚：「什麼？盧隱連脫脫南下都能算到？」

  李善長眼圈一紅，幾乎潸然落淚：「這是我和二公子見朱元璋時，朱元璋自己不慎說漏嘴的！大帥，咱們早就在盧隱的算計中，不知不覺就做了朱元璋的棋子！咱們以為得了兩萬人可以獨占濠州，過幾天好日子，可那盧隱一開始就沒安好心！他讓朱元璋送來這兩萬兵，既讓世人稱頌朱元璋是個大孝子，還讓您不知不覺中，成了拱衛滁州的北大門！大帥，咱們冤啊！」

  郭子興聽的渾身都在發抖：「盧隱小兒，竟然如此狠毒！枉我回來之後天天勵精圖治，厲兵秣馬，煞費了一番苦心！到頭來，原來只做了朱元璋的嫁衣！朱元璋，我郭子興怎麼會收養了你這樣的逆子！」

  一邊的郭天敘此時也呆呆發愣，回顧在滁州城的所見所聞，這才慢慢想通了一切！

  「我郭天敘一向自詡聰明過人，喜歡算計朱元璋，沒想到我早已被盧隱算計，卻不自知！我算計朱元璋，只是圖朱元璋的基業，盧隱算計我們，是想要我們所有人的性命啊！」

  三人長吁短嘆一陣，恨意漸漸平復，心裡的無力感卻越來越濃。

  「早知今日，我便不該和孫德崖一起出兵！若不是我過去太過驕縱，元璋豈會對我趕盡殺絕？」

  郭子興突然嘆了口氣，在對朝廷大軍、對盧隱的算計感覺無力反抗之下，開始反思自己的問題，並且很快有了覺悟。

  李善長也長嘆一聲，感覺到難逃一死後，也認真地審視起了自己卑劣的心性。

  「當初孫德崖和大帥關係修好，我們本該同舟共濟，可我因為對盧隱的嫉妒、不滿，竟然慫恿孫德崖和大帥你一起出兵，攻打滁州城！是我的仇恨蒙蔽了心智，我高估了自己的智謀，低估了盧隱，滁州沒拿下，反讓大帥和朱元璋關係破裂，以至於陷入今日的危局！大帥，我有罪！」

  郭天敘見自己的老子和先生都在懺悔，都被朱元璋搞的沒了脾氣，心中更加絕望，最後把這一切歸咎在盧隱頭上。

  「若不是盧隱，以朱元璋的性子，他不光得把手上的兵馬給了咱們，更會把滁州城給了父親！就因為盧隱挑撥，朱元璋才有膽子和父親作對！如果我們僥倖活下來，一定要想方設法除掉此人！」

  郭天敘的話，引起了郭子興的一陣苦笑。

  「說什麼痴話？這局面，神仙來了都難救！脫脫百萬大軍來襲，朱元璋不出兵來助，我們必死無疑！」

  李善長又被郭天敘勾起了仇恨，想了一陣，突然笑了起來，笑到破音。

  「脫脫百萬大軍南下，濠州城固然不保，可他滁州城又怎能倖免？我們死後，用不了幾天，元兵就要從濠州，從六合，兩面夾擊濠州！大帥，天敘！咱們在下面，都用不了幾日，就能等到他朱元璋，還有盧隱那小賊！」

  郭天敘聞言，臉上也掛起了一抹變態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