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尚書謀劃

  「你的女兒，就如此不識抬舉？」

  東城迎香茶館，臨街的二樓雅間，有兩人正相對而坐。丞相年過半百，鬍子花白，一張臉溝壑縱橫，但依然不威自怒。

  聽到丞相的訓斥，沐尚書連忙滾到地下，雙膝跪拜：「她畢竟是賤人所出，自小愚鈍不看，哪裡有什麼見識？」

  沐尚書偷偷觀察著丞相臉色，斟酌著措辭：「這丫頭不識抬舉，見二皇子心有所屬便醋意橫生，鬧出『休夫』之事，讓人貽笑大方，都是女婿管教不嚴。」

  「哼！二皇子心有所屬！你這番說辭，難道是怪罪我不成！」丞相怒目而視。

  丞相孫女戀慕二皇子——先前傳得滿城風雨。原本婉兒跟北寒勛也算是郎情妾意，卻不想被沐鳶歌截胡：這小妮子為了嫁給二皇子北寒勛，跑去求唐國公說情。就這麼硬生生拆散了婉兒跟勛兒。

  丞相本就因為此事對沐鳶歌心懷成見，但他為大局著想，當時也選擇忍了。

  

  畢竟沐鳶歌是女婿沐尚書的嫡女，沐鳶歌頂了沐府嫡女的名目嫁給二皇子，那受益的依然是自己女婿，連帶他這個便宜外公也沾光：畢竟嫡女要聽她爹沐尚書的，而沐尚書要聽他的。

  卻不曾想沐鳶歌為人縱情任性，明明都嫁給二皇子卻又變卦「休夫」。搞得他們這一派好生沒臉：他們原本借了這門親事，向二皇子投誠。

  但還沒等他們對二皇子表忠心，沐鳶歌就搞出那般大逆不道之事，導致二皇子遷怒他們，再不肯給自己這個丞相好臉色。

  如今得罪二皇子，失了一門靠山；而太子本就難攀附：太子自小被養在皇后膝下，皇后禁絕外臣同太子相交，她就怕太子硬了羽翼，會蹬開她這個母后。

  討好二皇子失敗，而轉投太子也無門，丞相心裡著實著急。

  眼見皇帝年紀日高，往後也不知道誰來繼承大統，自己這派不提前站好隊伍，以後跟著新皇帝，哪裡能有好果子吃。

  「依女婿所見，這最穩固的關係，還是翁婿。二皇子走不通，太子那裡仍有機會。」李尚書低聲進言，十足謙卑，「太子早已成年，妃位空懸，官家一直在物色人選。這機會近在眼前，岳父何不送幾位進宮，早日跟太子親近。」

  說來也是巧，他的兩位泰山，唐國公李隆，丞相李甾，兩位都姓李，但這兩位的性格那是大不相同。

  唐國公乃是純臣，對當今皇帝忠心耿耿，從不結黨營私；但丞相李甾，早早就在盤算結交各位皇子，為自己的前程鋪路。

  「送幾位進宮？你說得倒是輕巧，可如今你我膝下，及笄的女孩，屈指可數，沐鳶歌是指望不上，我的婉兒……」提到自己的孫女，李甾也忍不住嘆氣，李婉兒一心撲在北寒勛身上，讓婉兒嫁給太子，那真是痴心妄想，「倒是你，還有個庶女。」

  「可她只姨娘所出，雖寄名養在我女兒院裡，可她的出身，官家決計看不上。」

  沐尚書忍不住擦一把汗，表情訕訕：「官家看不上，太子自然也看不上，太子就是官家手裡的一個泥人。」

  「但話也說回來，正妃之位我們也不敢肖想。雪兒出身卑賤，可她樣貌姿容、品性才情，樣樣出挑，只要您從旁助力，側妃之位倒也不是痴人說夢。」

  「畢竟她年紀輕，只要得了太子喜歡，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

  最關鍵的是，比起胳膊肘外拐的沐鳶歌，雪兒對自己可謂言聽計從。沐尚書自信沐鳶雪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更方便自己操控。

  「你說得也有道理。」李甾捻了捻自己的鬍鬚，在心裡盤算，「不過我聽聞雪兒被你那位大女兒所傷，容貌上……」

  「這個岳父放心，女婿已花重金聘請名醫，如今已有眉目，只要留出時間，我保證雪兒容貌更勝從前。」

  李甾觀察下沐尚書的神情，見他神情篤定，最終緩緩點了頭。

  沐尚書出了茶館，才露出一個滿意的微笑。他很清楚，只要丞相選擇了沐鳶雪，就依然離不開尚書府。

  他沐明德雖沒什麼才華，但只要有丞相鼎力支撐，依然能在朝堂上立於不敗之地。

  如今自己的仕途，可卻押在你身上了，雪兒。所謂養女前日，用在一時，這個小丫頭，可千萬不要讓自己失望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