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以命換命

  百生愣了一刻，隨即立馬點頭，表明自己了解。

  沐鳶歌不再多看他，旋身便藏入府中，開始一波搜查。

  百生呆呆的看著沐鳶歌在黑夜中的身影，敏捷至極。

  「有些事情興許該落幕了。」百生眸中那唯一的一點光亮霎時間消失殆盡，忽然間好像被一陣死氣沉沉取而代之。

  一道黑影閃過，消失在守衛森嚴的兵部尚書府中，屋檐上空無一人。

  百生閃身進了杜尚書的書房，算著時間，此時他果然在這裡。

  杜尚書見刺客竟是百生，剛才懸著的心又重新落回了肚中，自顧自的坐在了自己的椅上，甚至還指向一旁的座椅讓道：「百御醫是稀客，坐下慢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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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生自知自己一身夜行衣若是站在書房中容易被屋外的守衛看出些什麼，也便不再推辭，坐在了杜尚書所指的椅子上，雙手抱拳道：「杜尚書言重，百某人能當上御醫，多虧了杜尚書提拔。」

  「客氣了。」杜尚書小斟一口面前清茶，算是潤了潤嗓子，「匯報一下情況吧，那老頭子死了沒。」

  杜尚書的語氣一點都不像是在詢問，反而像是在扯些家長里短。

  百生聽到杜尚書問到這個問題，當即握拳的手也有些哆嗦，思慮片刻後才是雙膝跪地，咬牙向杜尚書說道：「百某人有愧尚書提拔，沒能毒死唐國公，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杜尚書聽到百生如此說道，握著茶杯的手微微用力，「砰」一聲，茶杯便碎在了他的手中。

  「沒能毒死又是幾個意思？」杜尚書的語氣忽然低沉下來，帶著些許陰陽怪氣，「我安插在國公府的眼線都為你所用了，不就是希望你能打入國公府內，置那老頭於死地？」

  百生默不作聲，只是將頭低的更低了，恨不得將下巴埋到鎖骨里。

  見他這副模樣，杜尚書也只是擺擺手，算是作罷：「怎的說你也是我一手提拔上來的，一次任務不成，也不能否定你的能力。」

  「不得不說，唐老頭子那個丑滿京城的外孫女沐鳶歌，在這次計劃中倒是出人意料，聽起來也不像是外界傳的那般無能，竟然獨自來闖我尚書府，想必藏兵一事，唐老頭子已經告訴她了。更何況我聽線人來報，這次若不是那個沐鳶歌，唐老頭子必死無疑。」

  聽了杜尚書如此評價，百生也只是點頭附和：「的確，這個沐鳶歌有兩把刷子，醫術毒術雙絕，武功也不錯。」

  「是麼？」杜尚書眸子一厲，像是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狠辣的神色從他眸中閃過，「先前倒從未聽過百御醫如此高度評價過誰，這個沐鳶歌可真是有本事。既然如此，我便留她不得了！」

  百生瞳孔忽然一縮，一時間竟然連呼吸也有些困難，語調也變得焦躁急促起來：「請三思尚書！她不會威脅到我們的！」

  「你這是叛變！」杜尚書忽然怒吼出聲，將桌上的東西朝著百生砸了下去，眸光忽明忽暗，「我安插在國公府的線人全都死光了！百生，你若是說你什麼都不知道，我可不相信！你是我從小提拔大的，什麼大任務我都交給你做！處心積慮把你安插進皇宮，現在你為了一個女人，竟敢忤逆我！」

  百生忽然間啞言，竟不知該如何作答，腦海中瞬間閃過幾個畫面，沐鳶歌替他擋劍，身患重傷也堅持為他包紮，將白藥都留給他，一字一句鏗鏘的告訴他，她相信他。

  他依舊默不作聲，只是目光中多了幾分堅定，語氣也變得鏗鏘有力：「是我有負尚書培育，我不可能殺她。」

  「抓刺客！」

  「來人啊！」

  「……」

  突然間兵部尚書府亂作一團，杜尚書緊緊皺起眉頭，眉眼間都是憤怒，當他望向百生時，儘是不可置信。

  聽到這聲響，百生緊皺的眉頭卻是舒展開了，他已經為沐鳶歌爭取了足夠的時間，來時他便已經暗示，重要的東西極有可能會藏在臥房，以防杜尚書突然回房，百生才是決定來到書房拖延時間。

  現在看來，想必藏兵密箋已經被找到了。

  「百生！你這個叛徒！」杜尚書怒吼一聲，心下也隱隱感到不妙，想到這百生畢竟是他培育出來的人，相比之下自然是藏兵密箋要更為重要，當即便拂袖迅速離開這裡，朝著臥房急匆匆的奔去。

  百生的眸子暗淡下來，就這樣吧，沐鳶歌只要能平安的離開這裡，他也不算背叛她了。

  正自甘墮落時，卻忽然見面前的落地窗被人打開，滿臉血跡的沐鳶歌強撐著巨大的窗扇，朝裡面的百生招呼道：「你愣著做什麼，快出來。」

  百生見她這一副狼狽模樣，竟是不由自主的揚起一抹寵溺之笑，聲線也變得溫柔起來：「來了。」

  說罷凌空而起，替她撐起落地扇，帶著她一併飛上屋檐，迅速離開這裡。

  直到回國公府，二人各自換好衣服，清理好身上血跡後，沐鳶歌才是抬眸問道：「你與杜尚書都說了些什麼？」

  聽到沐鳶歌這般詢問，百生面龐上浮上一抹苦笑：「你早知道我是兵部的奸細。」

  「是。」沐鳶歌並沒有否認，這個人的確疑點重重，只不過是因為百生也替她挨過一刀，她實在不願意相信罷了。

  「既然你也知道我是奸細，想必也知道是我暗中做梗毒害唐國公。」百生的眸光又一次黯淡，說起這話時，甚至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

  「是。」

  「那你為何要帶我回來？」百生心有不解，既然沐鳶歌已經知道這些事情，不應該避而遠之麼……

  聽到百生這般詢問，沐鳶歌低著的眸子才是忽然間抬起來，與他正視：「我若不帶你回來，你會死的。」

  她的聲音冷冽空靈，在百生心中盪起一圈又一圈漣漪，儘管他是奸細，他害了沐鳶歌最親近的人……

  「多謝。」千言萬語涌到嘴邊卻化作感謝，他若依舊存活於世，定會給沐鳶歌帶來災難。

  「但是，對不起。」百生稍有哽咽，迅速抽出匕首，在刀刃插入他心臟的那一剎那，幾滴淚珠滑落，被他銜在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