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步照堂婚約

  步照堂一手攔腰，一手虛虛的環著她的小腹，將人安置好，自己坐在他的對面。

  滿桌菜餚，都是崔靜姝常日裡喜歡的，步照堂很貼心的為她夾菜，倒梅子果飲。

  

  「最近很忙嗎？」她先一步打破了寧靜。

  步照堂灌了一口烈酒：「我日日都來，只是你不曾看到而已。」

  她約莫是知曉的，但沒有想到步照堂就這樣坦坦蕩蕩的說出來了。

  「玉山，若是…」

  「什麼？」步照堂有些受寵若驚，他們之間是做過最親密事情的人，卻又是最陌生的人。

  崔靜姝給他夾了筷子魚：「瞧著你受了，多吃一些。」

  再次陷入沉靜，二人風捲殘雲般將菜餚掃蕩一空。

  昏黃的銅鏡前，精緻美人坐著，身後俊朗的公子親手為她取下滿頭珠翠。

  這一幕像極了恩愛夫婦。

  「靜姝，你很美。」

  美人甜甜一笑。

  「若是我要娶你，你可願？」

  崔靜姝心中的那根弦兒狠狠地撥動了一下：「不願。」

  不知是不是因為果飲喝多了，竟隱隱有幾分醉意，她看到銅鏡中的男子眼眶泛著瀲灩的殷紅，她欲回頭，卻被身後的公子制止了。

  步照堂親力親為的伺候好她，將被子掖了掖。

  「我以後不會來了。」

  她一愣，心中似乎是空了。

  「李家旁支要回綏京了，伯父要我成親。」

  「成親，也好。」崔靜姝將所有的話藏在了肚子裡，心中撕裂般的疼。

  「但李家人，並不是很好的選擇，你需要慎重。」

  步照堂渾不在意的一笑：「無所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雖是二房嫡子但父親早逝，如今當家做主的事伯父，我聽之便好了。」

  「提前祝你，夫妻恩愛，百年好合。」

  「崔靜姝，對我，你有沒有一丁點的心動過？」

  沉默良久，空氣中落下擲地有聲的兩字：「不曾。」

  風聲起，空氣稀薄。

  床榻上的姑娘裹著被子，哭的肝腸寸斷。

  幸好她沒有說出口。

  她想說：『玉山，若是我將孩子交給你，你可願等我？』

  她喜歡了蘇七郎很多年，為了給他增加活著的籌碼，她嫁給了蘇七郎。

  如今她知曉，王妃比她更優秀，更得蘇七郎的心，也更有資格站在蘇七郎的身邊，她本就是多餘的存在。

  但時移世易，直到她有孕，後知後覺，原來年少時的喜歡與後來的心動是不同的。

  原來，心動要攜手一生的人，才能稱為愛情。

  一步錯，步步錯。

  步照堂可以暗中與她糾纏，但她已然是撫遠王的側室，即便將來她能功成身退，但終究是二嫁婦，是配不上步照堂的。

  與其這樣，不若讓他好好的成親，過回尋常生活。

  卯時。

  菸灰色的夜空中還掛著一輪淺黃色的月牙，星子已經不再璀璨。

  小廚房內已經傳來了叮呤咣啷的聲音，偶爾還有喁喁私語。

  「寒寒偏心。」身著藍色錦袍的男子嘴上抱怨著，手中還在不敢停歇的添柴。

  不錯，天未亮的時候，疆場上所向披靡的將軍，此刻正在燒火。

  水藍色長裙的女子梳著簡單的髮髻，未戴拆環，微微彎腰，揉搓著麵團，淺笑嫣然：「待你生辰，我也給你做。」

  「說好了…」

  「王妃救命啊！」

  蘇鳴舟蹙眉，大清早的就不消停，還這般不吉利。

  步輕寒卻當即放下了雪白的麵團，因為她聽出那聲音多半是凌煙閣的丫鬟。

  連野推著四輪車到小廚房，采菱緊隨而至。

  「側妃娘娘，大出血，怕是不好了。」

  按說是不應該的，凌煙閣有通曉醫理的丫頭，不應該有吃錯東西的機會。

  「昨夜，三公子曾來過。」采綠低聲說。

  她眉頭緊鎖，加快了腳步。

  旁觀者清，她知曉那兩人是有情的，只是還未看清楚內心罷了。

  且步照堂應當不會對崔靜姝和孩子不利。

  凌煙閣。

  把脈後，她將師兄特質的止血丸餵她服用後，又命人煎保胎藥…

  「王妃，我不想要這個孩子了。」

  床榻上的人輕輕地扯住了她的衣袖，聲音小的很，只有他們兩人聽到。

  孩子已經保住了，她揮退了下人。

  「昨晚步照堂同你說了什麼？」她一陣見血。

  崔靜姝不言。

  「可是他要成親了？」她輕輕地拍了拍那慘白的手：「他雖不是什麼好東西，但始亂終棄、對妻兒下手，他是做不出來的。」

  「我吃了紅花汁，與他無關。」崔靜姝的眼睛是紅的。

  她相較客觀的說：「五個多月了，如今小產，會很受罪，若是不慎，或許以後你都不能做母親了。」

  「我以後也不想做母親了。」崔靜姝的聲音沙啞極了。

  她端起茶碗，給榻上的人餵了些水：「曾經你也說過，只愛蘇七郎一個人。」

  崔靜姝啞然。

  「我曾經不愛柏影，只是履行王妃的義務照顧他，但後來，我心動了，再後來，我也想過離開他，但現在所有的一切，在那份真摯的感情面前，一切都顯得那麼的微不足道。

  靜姝，你考慮清楚，若是不想要，我可以幫你，若是要生下來，我也可以幫你。」

  人在不同的境遇下，總會有不同的選擇，也會有不同的迷茫。

  「若非茯苓機警，等到天亮再發現，或許我見到的就是一屍兩命了。」

  步照堂，崔靜姝閉上眼，她承認，她心動了，但一切都已經太晚了。

  步國公府。

  「伯父，請恕侄兒不孝，不能娶李家姑娘。」

  想來溫和的侄子，卻因為不想成親，已經在他院中跪了後半夜了。

  大清早都都消停不了，步驚山被攪合的連早朝都沒有上。

  「李家姑娘溫婉賢淑，且是嫡女，不算辱沒了你。」

  步照堂一拜再拜，伏地不起：「侄兒不願。」

  步驚山見他吃了秤砣鐵了心，心中愈發煩悶。

  與李家再次聯姻，勢在必得，只因李家的嫡女要入靖王府為正妃了，算是步家的退路。

  曾經的步輕寒是步華月的棋子。

  好比此刻的步照堂，是步華逐的棋子。

  因為步華逐還有價值，還可以待價而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