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黃粱、燙傷

2024-05-25 16:36:28 作者: 洛水七行

  「所有人都說王爺快…」

  她緩緩地吐出一口氣,生怕一個控制不住,讓她們血濺當場了:「瞧見了,我家王爺好好的。」

  步照堂也鬆了口氣:「你莫惱,的確是外面傳得有鼻子有眼的。」

  二人對視一眼,此事不對勁兒,太不對勁兒了。

  蘇鳴舟蹙眉,皇帝身邊的風遠是不可能出去嚼舌根子的,柳呈似乎和寒寒有種不足以為外人道的默契,應當也不會往外亂說。

  最好是慶侯府那幾個沉不住氣的出來攪混水,如果不是他們,那就是另一位了,遠比這些人更難對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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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照堂不是那蠢笨的,看到他們夫婦的眼神交流後,心中不安,但還是強制性地帶著崔靜姝走了。

  「姑娘門房處說是一個清秀的丫鬟送來的,並沒有通報命諱。」

  烏木匣子中,是人參和一株雪蓮。

  步輕寒那是什麼眼神?一眼便知其貴重程度。

  采菱試探地問:「姑娘收起來還是?」

  「先收著吧,王爺如今的情況不適宜大補。」

  這段時日事趕事的,哪哪都有人添堵,偶有閒暇,她也只想同蘇鳴舟膩在一起,倒是忽略了許多的事情。

  步輕寒尋摸著待他情況穩定些便去見一見韓雲婷。

  彼時,韓雲婷已經沒有心思去管撫遠王、王妃了。

  對麵茶樓上過有一清雋公子,舉手投足間儘是清雅,一動一靜都牽引著她的神魂。

  韓雲婷被從天而降的驚喜砸了個眼冒金星,卻甘之如飴。

  「公子,可否一敘?」

  步華逐不悅地蹙眉,如今的世道姑娘家倒是愈發大膽了。

  韓雲婷隨著商隊走南闖北,自然不是尋常的閨閣女兒,她很自然地為步華逐烹茶。

  「公子很像我的一位故人,小女略通茶道,公子不棄的話,嘗一嘗?」

  步華逐倒是有了幾分印象,前些日子總是在角門處,仿佛是遠遠瞧見過的。

  「你可是識得舍妹寒兒?」

  韓雲婷的手抖了一下,滾燙的熱茶濺到了手上。

  步華逐自認不是憐香惜玉之輩,但若是妹妹的朋友那就另當別論了:「我來吧。」

  韓雲婷本就生得清麗,此刻笑起來更添幾分顏色:「我的確識得王妃,但是很久之前了。」

  兩盞清茶冒著縷縷白霧,透著裊裊清香,二人相對而坐。

  「姑娘可否說一說你與舍妹?」

  步華逐不知瞧不出對面姑娘面上的酡紅,他雖潔身自好,但畢竟生長在綏京這個脂粉堆兒里,多少也會沾染些脂粉氣。

  但此時此刻,他倒是很想聽一聽寒兒過去的事。

  韓雲婷頂著臉紅,將那短暫的一面之緣娓娓道來,聲音溫柔極了。

  步華逐甚至可以順著那娓娓的聲音,跟著她一起將時光回溯到過去,看一眼那個意氣風發的又自由自在的妹妹。

  「不知公子可否帶小女去見一見王妃,聽聞王爺不大好了,小女有些擔憂王妃。」

  步華逐對面前的姑娘頗有幾分好感,或許是因為她講得過去,但他還是搖頭了。

  「流言罷了,王爺的身子沒有那麼遭,王妃一切都好,姑娘不必掛心。」

  韓雲婷倒是沒有勉強,幾巡茶後,便規規矩矩地起身告辭了。

  「過往之所以稱為過往,是因為那是回不去的時光,人都要往前看,她如此,你亦然。」

  韓雲婷腳步一頓,卻沒有回頭,面上浮現苦笑:「公子多慮了,不過是一場黃粱,偶遇夢中人本就是天賜,小女不奢其他。」

  步華逐當然知曉,她不會在外面亂說,但事有萬一,不得不提點上一句。

  被所有人掛念的王爺王妃,此刻正在悠閒的府中裝熊。

  太醫一天三頓的來侯府報到,連成串兒地排隊把脈。

  余婉兒肉眼可見地憔悴著,水盈盈的漂亮眼睛腫成了核桃,眼下是一大片的烏青。

  這日,她終是有些於心不忍,喚余婉兒進了正屋。

  雖同住南苑,但余婉兒幾乎是沒有進過正屋的,即便是用飯也是分開的,余婉兒自表兄病後,就沒有見過。

  蘇鳴舟面色不虞,即便寒兒討好地餵他,他眉心也沒有舒朗。

  「瞧見了,不用擔心,王爺好著呢。」

  「看完就滾。」蘇鳴舟半倚在床柱上,連一個餘光都沒有分給哭哭啼啼的余婉兒。

  步輕寒往他塞了一口飯:「病人總是心緒不寧的,余姑娘多擔待吧,采菱送姑娘出去。」

  蘇鳴舟推了一把,溫熱的粥灑在她的手上。

  望著冷漠到無情的背影,她默默地將手上收拾乾淨,一言不發。

  余婉兒透過窗子,將這一幕盡入眼底,心中不由得悲哀。

  冷心冷情的人,怎會傾心相待別人呢,原來,愛而不得的不止她一個人。

  當晚,南苑西側的涼亭中,酒香醇美,佳肴馨香,花香、脂粉香,將兩位對飲的姑娘繚繞其中。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余婉兒貪杯,已經有些微醺了:「你這樣挺好看的。」

  她隨手撩撥了下髮髻上的步搖:「在自個兒院子裡隨意挺好,王妃的髮髻有些繁複了。」

  余婉兒豪邁地又幹了一碗:「丫鬟給你送的燙傷藥很好用的,姑娘家的手很要緊。」

  後知後覺,原來這姑娘是在可憐她。

  「表兄本就冷情,喜歡你也不過是新鮮,你啊…」說著說著就落下淚來。

  她冷眼旁觀,是啊,喜歡本就是新鮮,她自然清楚,為什麼偏要提醒她呢?

  余婉兒抬起她的手,借著月光打量:「還好,不怎麼腫。」

  步輕寒懶得提醒她,燙傷的是左手,她拿的是右手。

  夜風習習,紅燭搖曳,亥時方歇。

  命人將醉得人事不知的余婉兒送回去,草草地安排了一番,回到主屋的時候,已經筋疲力竭了。

  床榻上的人背對著她,躺在床榻的外側,也就是說,她要睡在床榻上的話,需要從蘇鳴舟身上爬過去。

  她心中輕笑,隨手在柜子上抓了一個薄錦被,和衣在坐榻上躺下了,天氣暖和了,在哪都能將就。

  燭火熄滅,一雙帶著怒氣的眸子倏而睜開,仿佛是潛伏已久的猛獸,燃燒著欲望的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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