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他的世界被摧毀了

  鋼琴在搖晃的遊輪上縱享絲滑的滑動著。

  1900淡定自若地在彈奏著鋼琴。

  仿若鋼琴的移動，遊輪的搖晃都和他沒有半點關係一般。

  但在優雅和浪漫彈奏的過程中，還是出了意外。

  突然，鋼琴失去控制。

  撞破了大廳的玻璃。

  就連船長的房門也沒能倖免於難。

  

  雖然闖了大禍，但1900沒有太過愧疚，他就像一個小孩一樣，試圖輕描淡寫地敷衍過去。

  但老道的船長可不會相信他們的鬼話。

  作為懲罰，兩人被派到鍋爐房裡鏟煤。

  休息時，

  1900生動形象地描繪了一幅紐奧良的霧天景色。

  這讓麥克斯想起一個傳言：有個人從這艘船上出生，並且從來沒有踏上過陸地。

  他原本以為，面前這個人就是傳說中的1900.但剛才1900那番關於紐奧良的描述，讓他改變了想法。

  畢竟，一個從來沒下過船的人，不可能描繪地那麼真實。

  工人們的叫喊聲將麥克斯拉回了現實。

  他找到負責人，堅稱還有人在船上。

  為了證明自己，

  他帶領負責人登上了郵輪……

  《海上鋼琴師》是兩條時間線敘事。

  一條時間線是1900和麥克斯在船上一起在樂團度過的那段時光。

  另一條線是圍繞著郵輪閒置即將被摧毀，麥克斯上船去尋找1900.

  兩條線交替出現。

  持續向前推進。

  講述好這個故事。

  麥克斯帶著負責人登上破舊的郵輪，一方面，他是想推遲爆破的時間，另一方面是想在斷壁殘垣之間找到1900.

  他斷定，

  以1900的性格，肯定還在船上。

  麥克斯和1900都曾是船上的樂壇成員。

  他們演奏普通的音樂，給上流人士帶去歡樂。

  有時，1900也會即興彈奏一些特別的曲子。

  用驚人的技巧和多變的旋律征服觀眾。

  但只有在三等艙時，

  1900才會彈奏真正屬於他的音樂。

  包羅萬象，拒絕普通。

  每當他敲擊琴鍵時，思緒就會神遊到不同的地方。

  有時漫步在倫敦市中心。

  有時倚靠在鄉間行走的火車上。

  有時靜坐在教堂中，凝望著十字架。

  凡是見過1900彈琴的人，都會產生一種錯覺。

  他好像在用四隻手彈奏鋼琴。

  1900還給自己定了一個規矩。

  他只在海上彈琴。

  所以當船駛入海港時，他就會停止演奏。

  麥克斯也曾經認真地問過1900，你為什麼不下船呢？哪怕一次也好。

  只不過是走幾步路而已。

  一旦邁過踏板，

  1900就將走向人生巔峰。

  為什麼不去做呢？

  1900如此回答：「我認為，陸地上的人們，浪費了太多的時間去問為什麼。」

  「冬天來臨時，巴望著夏天。夏天到來時，就已經開始害怕冬天。所以人們永遠不厭倦旅行，總是在追尋四季如春的地方。」

  「那樣的生活不適合我。」

  一天晚上，

  1900獨自在三等艙彈鋼琴。

  突然，角落裡傳來一陣手風琴的應和聲。

  一位落魄的老頭被鋼琴聲打動，慢慢向1900講述了自己的往事。

  他因為種種原因變得一無所有。

  只剩一個小女兒相依為命。

  後來他為了孩子，決定作出改變。

  有一天，他偶然看到了這輩子見過的最美的事物——大海！

  海浪的聲音告訴他，改變生活，重新開始，生命是無限的。

  時間線再次來到遊輪即將被炸毀前。

  麥克斯一行人來到了破舊的大廳。

  他大喊著1900的名字，但始終沒有人回應。

  一次，1900向麥克斯展示了自己的「洞察能力」。他可以看到每個人身上的特徵。

  比如地位、聲音、氣息。

  ……

  遊輪再次靠岸。

  在其他人下船找樂子的時候，1900來到通訊室，撥通了一個號碼。

  他打算和陌生人聊聊天，消解心頭的寂寞。

  不料對方上來就是一套粗鄙之語。

  著實讓1900摸不著頭腦。

  突然兩名黑衣男子氣勢洶洶闖了進來。

  嚇得1900四處躲避。

  但對方表示，他們只是負責傳話的，因為，那個發明了爵士音樂的人，要和1900來一場鋼琴決鬥！

  也就是斗琴！

  這段斗琴的橋段，恐怕是《海上鋼琴師》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劇情。

  奧黛麗看到這裡，不由緊張起來。

  多年的觀影經驗告訴她，

  最精彩最高潮的情節要來了。

  斗琴！

  會像現實中鋼琴家斗琴那樣嗎？

  奧黛麗想像著。

  ……

  斗琴這天，遊輪上的賓客齊聚一堂。

  人聲鼎沸中，

  那位要與1900斗琴的爵士樂發明者從容而來。

  仿若有必勝的把握。

  態度傲慢。

  居高臨下。

  隨著這位挑戰者的出現。

  原本喧鬧的大廳突然安靜下來，變得鴉雀無聲。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1900和挑戰者莫頓身上。

  莫頓看著坐在鋼琴前的1900，說道：「我在想，你坐了我的位子。」

  「勞駕，讓一讓。」

  莫頓一副上位者的樣子。

  看著很欠打……

  以奧黛麗的暴脾氣，直接一高跟鞋踢在她的褲襠上。

  你牛氣什麼啊。

  奧黛麗在心裡這般想著。

  莫頓將自己抽著的煙放在了鋼琴邊緣。

  然後他在鋼琴前坐下去。

  伸手彈奏。

  就在莫頓彈奏鋼琴的時候，麥克斯已經開好了一個賭局，他壓了一年的工資，賭1900勝出。

  然而，莫頓不愧是號稱發明了爵士音樂的人。

  與其說他在彈鋼琴，

  不如說他在輕撫著那些音符。

  一曲結束，

  香菸剛好燃至鋼琴邊緣。

  甚至連菸灰都沒有掉落。

  這說明他彈奏得節奏剛剛好，時間拿捏得剛剛好，鋼琴甚至沒有出現絲毫的抖動……

  彈得很穩。

  看到這一幕全場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該你了，水手。」莫頓居高臨下對1900說道。

  本來就對決鬥不怎麼感興趣的1900沒有事先做準備，他思考片刻，接著彈了一曲簡單的「平安夜」。

  結果引來了周圍人的質疑聲。

  莫頓感覺1900不重視這次挑戰，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

  臉色非常難看。

  麥克斯也有些坐不住了。

  他可是壓了一年的工資啊。

  1900！

  你就這樣彈？

  我會吃土的。

  於是他提醒1900要認真對待，不然自己的工資就要打水漂了。但此時，1900看起來似乎已經被莫頓的音樂征服，淚流滿面。

  莫頓的表演堪稱完美。

  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1900竟然在聽了一遍對方彈奏的新曲子之後，完美將之復刻了出來。

  這讓莫頓都驚訝不已。

  要知道，在這場決鬥中，雙方都是即興演奏！

  1900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儘可能地還原莫頓的曲子，已經是非常困難了。

  這足以說明1900的驚人天賦。

  儘管如此！

  不知道其中真相的吃瓜群眾還是對1900發出了唏噓聲，以為1900隻是在重複莫頓的演奏。

  絲毫沒覺得他厲害。

  外行聽熱鬧。

  內行聽門道。

  莫頓意識到1900的厲害。

  而且1900完美復刻他的曲子，那簡直就是對他最大的挑釁和侮辱。

  莫頓非常生氣。

  「你用屁眼模仿吧！」莫頓憤怒對著1900說道。

  然後他再次坐在鋼琴前。

  以極快的速度彈奏鋼琴。

  而1900也被對方的這句話激怒，他對鋼琴決鬥沒興趣，但並不代表著他可以忍受莫頓對他的輕慢和侮辱。

  他聽著莫頓的彈奏。

  意識到自己必須認真對待了，這樣才能讓莫頓心服口服，顏面掃地。

  隨後，

  1900向麥克斯要了一根香菸。

  但他沒有點燃，

  只是把它放在了鋼琴上。

  「這是你自找的！混蛋！」1900對著莫頓說道。

  他要開始反擊了。

  而莫頓越聽越怒。

  這一次1900沒有模仿莫頓。

  而是彈奏了一曲。

  他的手速比莫頓還要快，曲子比莫頓還要絕！

  蘇晨在這一劇情中，讓1900彈奏的是《野蜂飛舞》，他手指快速律動，最開始看到的是兩隻手，然後觀眾看到的是四隻手，接著看到的是一段手的殘影……

  可想而知！

  他彈奏的速度有多快。

  彈奏結束。

  1900把剛才那根香菸放在了滾燙的琴弦上。

  然後香菸被點燃……

  琴弦燙到這種程度！

  剛才的彈奏！速度有多麼驚人啊。

  「你抽吧，我不會抽菸。」1900將點燃的香菸遞到了莫頓眼前。

  太爽了！

  太裝了！

  奧黛麗看到1900這樣的反擊，心潮澎湃，激動不已。

  而且1900彈奏的那首曲子也好好聽。

  奧黛麗環顧四周。

  發現影院內觀眾們看到這一段都變得興奮起來。

  1900將點燃的香菸塞進莫頓的嘴裡。

  這時候人們才反應過來，是1900贏下了這場決鬥。

  掌聲如雷。

  ……

  故事再次回到遊輪即將被炸毀的那段時間。

  遊輪的負責人聽了1900的故事，認為這的確是一件有意思的事。

  但如果想要以此來阻止爆破工作是不可能的。

  事已至此，

  麥克斯決定做最後一次嘗試。

  他從樂器店老闆那裡拿到了唱片。

  在船上的各個位置播放曲子。

  希望能引起1900的注意。

  而這時候麥克斯想起了在遊輪上1900錄製唱片的那段時間。

  在遊輪上錄製唱片。

  這在錄音史上，絕對都是頭一回。

  1900在彈奏這首曲子的時候，一直看著窗外的一個妙齡少女，似乎，這就是為她而作的曲子。

  當1900得知，

  自己的作品將會被複製成成千上萬份，遠銷世界各地時，他突然改變了主意，表示不想和自己的音樂分離。

  接著他拿走了唯一一張母片。

  其實。

  1900曾經想要把這張唱片送給那位姑娘。

  就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他偶然聽到了姑娘與其他人的對話。原來對方就是之前那個落魄老頭的女兒。

  1900一時間愣在了原地。

  但他沒有放棄。

  一度潛入女子艙。

  只為再看一眼姑娘的芳容……她甚至趁著姑娘睡著的時候，輕輕親吻了一下她的嘴唇。

  遊輪停靠在了自由國的一處港口。

  在擁擠的人群中，1900終於叫住了那位姑娘，他簡單講述了自己和少女父親的關係，希望少女能替自己打個招呼。

  然而遺憾的是，

  他沒能把唱片送出去。

  「你可以來看我們！我們住在莫特街27號！我父親開了間魚店……」少女回頭對他道。

  「也許！」1900回答。

  也許……

  也許他動過離開遊輪的念頭。

  也許……

  在這一刻他知道和少女永遠不可能了。

  少女離開後，1900掰斷了那張唱片。

  再也沒有提起過那個女孩兒。

  一切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某天，1900在用餐時對麥克斯說他想要下船，他想從陸地上看看，大海是什麼樣子。

  他想從陸地上聽一聽，大海的聲音。

  麥克斯全力支持這個決定。

  因為他太希望1900下船了。

  去看看外面那個精彩的世界。

  這天，1900在甲板上和朋友們紛紛道別，緊接著，他他踏上了連接著陸地的舷梯。

  然而當他走到舷梯一半的時候。

  他突然停了下來。

  他望著外面的高樓林立。

  望著那所謂的都市繁華。

  他扔掉了自己的帽子。

  深呼吸一口氣。

  然後轉身！

  重新回到了遊輪。

  奧黛麗的心一緊，「他為什麼回去了啊？是害怕了嗎？還是……」

  奧黛麗想不明白。

  她深切希望1900能下船。

  能看看外面的世界。

  然而在最後關頭，1900放棄了，他重新選擇了遊輪。

  或許！

  遊輪意外的世界太大，大到讓人沒有信心面對吧。

  也或者外面的世界太複雜，複雜到讓1900不願意拋棄自己的簡單。

  1900沒有像任何人提起他重新回到遊輪的原因。

  在那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1900都不和任何人說話，每天一個人獨處。

  似乎在想著什麼問題。

  然後有一天，

  1900恢復了往日的精神。

  他表示自己已經想通了一切，如同那雙不再遲疑的手，繼續在黑白琴鍵上，彈奏著他的人生。

  隨著時間流逝，

  麥克斯離開了維吉尼亞好郵輪。

  離開了大海。

  從此便失去了1900的消息。

  ……

  麥克斯在廢棄的郵輪播放了幾日的唱片後，1900終於現身了。

  他向麥克斯打招呼。

  「嘿，康恩牌，怎麼了？暈船了嗎？」1900問麥克斯。

  故人重逢，麥克斯笑起來，眼含淚水，種種情緒湧上心頭。

  1900說，

  在戰時，他為傷員們彈奏鋼琴，音樂能讓他們從容地前往另一個世界。

  而麥克斯坦言，

  他現在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就是和1900聯手搞一個樂隊，前途無量。

  說著，他邀請1900跟他一起下船。

  然而1900並沒有給出任何反應……

  而是談起了那次幾乎要登上陸地時的心情。

  1900回憶道，那時候他是真心想要下船的。

  但一想到，在那無限延伸的城市中什麼都有，唯獨沒有盡頭。他就邁不出腳步了。

  在一台鋼琴上，

  在有限的88歌琴鍵上，1900有信心創造出無限的音樂。

  那是他能接受的生活方式。

  但那座城市就像一台有著無數琴鍵的鋼琴。

  除了上帝，

  沒有人能彈奏出樂曲。

  1900已經習慣了船上的有限的世界，他永遠都無法走下這艘船。

  1900終究還是沒有下船。

  郵輪爆破的那天。

  1900手指按在虛空中彈奏，仿若那裡有一架鋼琴。

  他抬頭看著郵輪。

  他知道，

  片刻後郵輪就好爆炸了！

  他的世界！

  即將被炸毀。

  轟！

  一片火光在大海上吞沒了一切。

  奧黛麗心頭一顫！

  眼淚瞬間就流下來了。

  1900和他的世界，就這樣，輕易的被人無情摧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