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爭吵

  蘇暢自顧自的說著，剛剛還有些心虛，可是到後來越說越理直氣壯。這本就是他想的。

  他並不是這裡的人，接受不了與別人共侍一夫的事情，雖然自從成親以來，凌雲徹一直對她很好，她心裡也有那麼一絲絲的喜歡，凌雲澈，好吧，有很多。

  

  但是，即便再怎麼喜歡一個人，他也是有自尊的，他不想將來，會因為嫉妒把自己毀了，在堂國公府當了這麼多年的丫鬟，看慣了女人之間的爾虞我詐，再怎麼天真單純的女子，進了後院這個大染缸也會變得陰狠毒辣。

  所以蘇暢一直告誡自己，一定要保持本心，在這古代想要找一個心心相印之人是不可能的，但是，只要保住自己的心，搭夥過日子也不是不可。

  所以當初選擇凌雲澈，當然是看在小的時候自己救了他一命，但是最大的原因則是只要不是做妾，其實嫁給誰都一樣，當然。那人最起碼得人品端正。

  可是偏偏自從成親以來，凌雲澈一直對她很好，他也漸漸的把對方放進心裡，會說出這番話，那也是證明自己確實把對方放進了心裡，熟悉的陌生人不在意對方才會對對方做什麼都沒有任何的感覺，正因為在意，所以他無法想像將來某一天會有人插足他們之中。

  因此，蘇暢想要跟對方說清楚，如果真的有一天她看上了誰，那麼最好兩個人好聚好散，因為她已經無法做到。是對方如同合作夥伴。

  只是沒想到他這話說出口，卻實實在在的傷了凌雲澈的心。

  「娘子就是這般想我的？娘子嫁給我，其實一直想著和離？如果我坐不到娘子所說，娘子真的想要跟我和離？」

  凌雲澈真的有些被傷了心，聽著蘇暢這些誅心的話，忽然覺得自己這樣幾個月以來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甚至心裡忍不住懷疑，蘇暢是不是心裡一直還有世子。

  「怎麼你真的想要享齊人之福。」雖然嘴上說著，可是當聽到凌雲澈，這般說的話，蘇暢依舊，劉梅倒數，有些不敢置信的瞪著凌雲澈。

  「我怎麼會做這種事情？我從小到大唯一的願望便是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雖然現如今已經記不得父母的音容，但是父母之間的恩愛，我卻是羨慕的，只是從小我連活著都艱難，更別提這種相濡以沫的感情，直到你的出現，雖然當初咱們兩個人之間的婚約不過就是小兒之間的玩笑，但是對於我來說便是真的，只是我也知道那是我的奢望，即便如此，我也費勁心力知道我想要配上你便一定要出人頭地。」

  凌雲徹仿佛是想到了自己以前的日子，臉上的神情，帶著幾分追憶，帶著幾分平淡。

  「我家的田產被占，更何況因著從小生活，身子骨實在是太過瘦弱，我也不懂田地里的事情，想了想，唯一的辦法，那便是讀書，只可惜我一個人活著都艱難，更何況讀書，不過幸好我還算有幾分天分，仗著臉皮厚，賴在學堂之中學了幾分知識，並且得到了先生的關照，練習了書法，隨後便憑著抄書，這才把這學堂上了下來，直到考取了童生，可即便是這樣，我也並沒有一點高興，畢竟，再怎麼沒日沒夜的抄書也根本湊不齊院試的銀錢，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秀才之身於我擦身而過。」

  「我知道那不是秀才之身與我擦身而過，而是我們之間的緣分越來越遠，卻沒想到天降大喜，你竟然會想要嫁給我，無論是因為什麼原因，我都不想去管，去聽，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妻。」

  說到這裡，凌雲澈停頓了一下，低頭看著蘇暢，眼中似喜似悲。

  「我以為我只要真心待你，總能得到你的幾分信任，只是，看來你並不信任我不過這也並不是你的原因，而是我，是我太過無能，是我做的不夠，是我……」

  只是還沒等她說完，便被蘇暢直接堵住了嘴。

  「不是，你做的夠好的，你已經非常的好了，你已經做了你所承諾的，不！應該說你做的比你所承諾的都要好，正因為你這般好，所以我才害怕。」蘇暢捂著凌雲澈的嘴，有些苦澀的說道。

  凌雲徹想要說什麼，卻被蘇暢阻止了。

  「我承認我自卑，只是因為我把你放進了心裡，所以才會自卑，以前即便是嫁給你，我也從來沒覺得我當過丫鬟是個丟人的事情，只是，不知道怎麼的，明明咱們兩個現如今淪落到桃花縣這裡，按理說我不會覺得自卑，畢竟山高皇帝遠，更何況誰又知道我以前是做過丫鬟呢？可是我卻依舊自卑，不僅如此，心裡總有一股不安，因為我知道你現如今不過是龍困淺灘，早晚有一天會直飛沖天，早晚會再一次回到寧安縣，不，去往京城，因為我相信我的相公是最棒的。」

  凌雲澈瞪大了眼睛，怎麼也沒想到，蘇暢竟然會說出這一番話。

  雖然感覺到了蘇暢的自卑和惶恐，但是凌雲澈卻依舊高興。

  一直以來以為自己的努力，對方沒有看進眼裡，卻沒想到自己的努力都被對方看進了眼裡。

  「我覺不會負你，娘子，你要對我有信心。」凌雲澈忍不住說道。

  「我對你有信心，但是我對我自己卻沒有信心，流言蜚語太多，我怕到了那時候沒有信心去面對。」

  蘇暢忍不住苦笑。

  他也知道自己確實是有些胡思亂想，可是，實在是壓抑不住。

  凌雲澈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不知道該怎麼勸解。

  「我絕對不會辜負你，你要相信我，既然你害怕，咱們不去京城就好了。」

  蘇暢聽了凌雲徹的話，忍不住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他怎麼也沒想到，凌雲徹竟然會說出這一番話。

  「相公。」蘇暢喊了一聲，聲音都有些哽咽，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我沒有家人，那些族人也不是我的家人，說到底，我會這般努力，都只為了你，如果我的努力帶給你的不是幸福，而是災難的話，我又何必如此？只是到時候可能我依舊要靠娘子養，還請娘子不要嫌棄。」

  凌雲澈雖然說是笑著說的，但是眼中卻明明透露著認真。

  蘇暢聽到凌雲澈的話，心裡一暖，剛剛升騰起來的自卑不安瞬間煙消雲散。

  甚至蘇暢想一想剛剛自己的自卑和不安，一瞬間都有一種不認識自己的樣子。

  「以後不要說這種話，和離這種話我不想再從你的嘴裡聽到，我絕對不會讓你離開我的我們一定要白頭偕老，所以，娘子即便是生氣。請你也不要說這種話。」

  凌雲澈想到剛剛蘇暢的話，心裡依舊有一瞬間的抽疼，他不想再聽到這種話，當時從蘇暢嘴裡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凌雲徹覺得自己險些都忘了呼吸，心悶疼，悶疼的。

  看著凌雲澈認真帶著幾分祈求的神色，蘇暢後悔了。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都是在胡言亂語，我也不知道剛剛為何，只是看到這一條街道上那些女孩子看你的眼神，我便覺得心中一股鬱氣，明明知道你根本跟他們毫無關係，明明知道你一直眼中只看得到我，卻依舊生氣，甚至口不擇言，我……我不知道我是怎麼了……」

  蘇暢說著說著竟然哽咽了起來，眼睛一酸，竟然忍不住哭了起來，眼淚越流越凶，嚇了凌雲澈一跳。

  「娘子！你不用跟我道歉，是我的錯，我當時就應該跟他們保持距離，都是我的錯，你別哭啊。」

  從結婚到現在，他真的是第二次看到蘇暢在哭，又慌又急，又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一時之間竟然慌了神。

  蘇暢也不知道為何自己會這般委屈，本來就是他的錯，自己在這裡哭什麼，可是眼淚仿佛不要錢似的。即便是狠狠地擦拭，卻也依舊從眼睛裡流了出來。

  眼窩子淺的讓蘇暢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我我沒想哭，我不知道怎麼回事。」哭的稀里嘩啦，哽咽著蘇暢說道，一邊哭一邊狠狠的擦著眼淚。

  「娘子，快鬆手，不要用衣袖擦臉，會把臉擦傷的。」

  凌雲澈看到蘇暢的動作，驚慌失措的從懷裡掏出手帕，一隻手緊緊地抓住了。蘇暢的胳膊，阻止他拿著衣袖去擦臉。

  用手帕小心翼翼地擦著。

  「不要哭，我會心疼。」凌雲澈滿臉疼惜，甚至有些後悔，語氣輕柔的說道。

  「我本來不想哭的，我不知道怎麼回事。」

  剛剛還雷霆轟鳴，這時候蘇暢竟然止住了哭泣，哽咽著說道。

  凌雲澈好像也發現蘇暢的眼淚竟然止住了，忍不住鬆了口氣。

  莫名其妙的哭，又莫名其妙的停了下來，凌雲澈都不知道自己該去吐槽那一個點兒。

  本來正在用手帕輕輕地擦拭蘇暢的眼淚，卻發現蘇暢停止了哭泣。

  「不哭了？娘子，給我一點信心，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即便是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