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話:選一個

2024-05-25 14:47:31 作者: 樹洞裡的秘密

  老許家住在村尾最邊上,連著後山,所以這塊地勢稍高於村里,形成了一個低緩到高的土坡。

  

  土坡子上就並排著三家人,老許家,徐家和劉家,土坡再往下,地勢平的位置也有兩家人,再往下的平地,才陸陸續續是連成片的柵欄院兒。

  而土坡另一面劃著名一道山坳子,分布著十幾道梯田,這山坳子裡的梯田大都是村尾這幾家的田地。

  像徐燦家也在山坳子裡有兩畝田,只是他爹還在時就拿給了隔壁劉老漢家種,每年給徐燦家交出兩成糧食來就行,如今徐燦爹不在了,徐燦不樂意種田,也沒收回來,繼續給劉家種著,是以,劉老漢一家對徐燦也是感激得很,種的菜也會時不時給徐燦拿點,徐燦跟村里人不走動,有什麼事他們也會告訴徐燦一聲。

  這不,在村中磨苞谷碴子也聽到了村長說三十文一天找人拾整荒林子的劉老漢他兒子劉大升一進了院就看見隔壁院裡坐著扎草鞋的徐燦,當下沖他道:「徐燦啊,村長手裡有活干,三十文一天,去南山腳下拾整荒林子,你去不去?」

  他想著徐燦因為辦徐父的喪事借了村長家銀子,這兩年雖經常往山上去打獵,但到底還是個半大小子,也沒見他獵到幾回東西,這三十文一天的活怎麼也做得。

  徐燦剛得了五十兩銀子,已經還掉了村長家的帳,他正琢磨著一件事情,聞言,並不打算去做這個活,他不耐煩跟村里人打交道,便搖頭道:「大升叔,我就不去了。」

  見徐燦不去,劉大升便往屋裡去,打算跟劉老漢好好說說這個事。

  老許家院子裡坐著的許三茂聽見了,忙吱了聲:「大升哥啊!你剛說啥?啥三十文一天呢?」

  劉升子聞聲又站住了腳,聽得許三茂問,想著村長說了人越多越好,不限人數,便道:「說是有個府城來的富少爺,買下了南山腳下的荒林子,想要建座宅子,趕著時間呢,所以找上了村長,叫他幫忙找人儘快將荒林子拾整出來,給的工錢還高,三十文一天,村長說了,要去的傍晚都往他家去說說,明兒一早就開工了。」

  因兩家之間隔著個徐家,所以劉大升說話聲大了些,灶屋門口坐著看許三花上手炒芥菜種子的老許頭也聽了個清楚,不由起了身往出了院門,探頭往山坡下看去。

  山坳子的盡頭矗立著一座山峰,那就是南山,比孤山小了些,山腳下有片荒林子,沿著林子有一條小溪蜿蜒而下,伴著一條小路,穿過山坳子,直通往鎮上去的大道。

  那麼大一片荒林子要拾整出來,便是全村的壯勞力都去,也至少得幹上三五天的吧?三十文一天,他加上三個兒子還有三個孫子,干三天就是六百多文。

  老許頭激動得臉都紅了起來,趕忙往院裡回去,掙了這個活,今年也能過個好年了,等大妮和她女婿回來拜年,他就能富餘的招待一頓了!還有幾個兒媳婦回娘家,提回的拜年禮也能厚上一點兒。

  「大茂啊,你們幾個進堂屋來,我跟你們好好說說!」

  許大茂幾個都在家,聞聲都跟著往堂屋裡去。

  見人都到了,老許頭便將話說了說,許大茂當下道:「爹你放心,咱傍晚就往村長家去報個數,明兒一早就去幹活。」

  許三花將焙好的山椒交給周氏舂,抬腳往堂屋來就聽到這麼一句,趕緊出聲:「爺,你們可去不了,明兒咱得往鎮上去賣吃食。」

  老許頭一愣,實打實的兩百文一天和這不知能不能賣上錢的吃食生意一比,他當然選兩百文,可看著大孫女的神色,老許頭笑呵呵道:「三花啊,去鎮上賣吃食也要不了這麼多人不是?我跟你爹他們去做活,你帶著你二嬸他們去就成。」

  許三花一聽這事情不知怎的就想到了那輛馬車,好端端的這人打聽來孤山村要雇他們村的人幹活,還要在南山腳下建宅子,許三花只覺得古怪,若真要見宅子,肯定是大張旗鼓的,在鄉下地方,只怕人人都樂呵說道瞧分熱鬧的,可上一世認識的管事來孤山村找許大茂都能瞧著村口河灘荒地的變化,沒道理不知道南山腳下建了座大宅子的事。

  總之不知情況,她不允許家人為了幾百文的工錢去涉險。

  因此,許三花二話不說,直接將身上今日去鎮上用剩下的碎銀子拍在了老許頭面前,「喏,我也開工錢,這個和那個,爺你選。」

  老許頭被許三花這一拍嚇了一大跳,低頭看見桌子上拍下的幾兩碎銀子,再看了看許三花面無表情的臉,放下了手裡的煙杆,抬手蓋上了碎銀子,「選這個,選這個。」

  許三花滿意了,轉身出了堂屋,回灶屋去了。

  許三茂探頭看許三花進了灶屋,三步並作兩步衝到老許頭面前,「爹,這得有兩三兩銀子吧?」

  今日跟許三花去了鎮上的許二樹接嘴道:「三兩三錢,今日買那老些東西剩下的,一個子兒不少。」

  許三茂瞧得眼熱,沖老許頭巴巴道:「爹,有這些銀子,再加上這些年攢的,夠給大樹二樹討媳婦了吧?」

  許大樹翻了年都十六了,許二樹也十五了,是該說起來了,老許頭點了點頭,好生收好了碎銀子,盤算著大孫女打熊瞎子掙的十來兩銀子還能剩下多少,對去荒林子幹活的事倒是歇下了心思,廢話,人大孫女銀子都拍下了,明兒要是他們不跟著往鎮上去幫忙反而去南山腳下的話,信不信大孫女火了能一拳將這桌子打個稀碎給他看看?

  許三茂笑了笑,沖許大茂道:「還是大哥好福氣,三花是個能耐的。」

  許大茂想著女兒,又想到夜裡媳婦跟他說起的徐燦,面上也是露了兩分笑,盤算著什麼時候去找徐燦說說話,打聽打聽底細,雖說知根知底,但這事也要慎重,他不能害了閨女不是?

  畢竟是第一個孩子,且這十幾年都只有這一個,許大茂還是挺疼這個女兒的。

  他雖老實可聽了旁人說他女兒的閒話,他也會氣得上去爭辯幾句的,力氣大咋啦?又沒吃你家的,咋就說人家不像個女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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