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3章：後悔嗎

  墨氏的主書房內，墨氏家主威嚴十足的坐在書案後的椅子上，嚴肅的看著面前的幾個兒孫，最後目光落在了墨天晟的身上，眉頭微皺。

  「天晟，你應該也收到消息了吧，墨天幽歸來的消息最後是從馮家傳出來的，那個時候馮家雖然已經被滅，但去馮家搜尋線索的人在馮家密室當中看到了從其他位面傳來的消息，可惜馮家的人死前都沒有注意看過那顆留音石，消息這才被拖延了許久，那顆留音石是在密室的角落裡面找到了，消息是否屬實沒有人知道，對此你有什麼看法。」

  「這不可能！」墨天晟面色不變，對於這樣的消息沒有驚訝更沒有心虛，仿佛真的只是因為這不過是一個不實的消息，眉眼中甚至閃過一抹不屑，嘴角勾著那抹溫和的笑容，開口說道：「天幽當初便疏於修煉，死前的修為也不過是先天境巔峰而已，一直在外胡鬧仗著的不過是墨氏對其他家族的威懾以及我時不時的跟在她身後護著，以先天境巔峰的修為哪怕身死之時，魂魄逃離，在五大家族聯手追殺的情況下，就算有幸逃離也沒有那個本事穿過大陸結界，那結界可是天尊親自設下的，別說是天幽了，想來就算是爺爺也無法在沒有肉身的情況下，以魂魄之體穿過結界。」

  「天晟說的沒錯。」墨氏家主大兒子，墨氏大爺不屑的冷笑一聲，對於這個傳言絲毫不在意，眉眼中帶著幾分冷笑：「爹，墨天幽不過是一個仗著天賦絕頂的小丫頭而已，當初在神域當中之所以能容她那般鬧騰，還不是因為咱們墨氏在背後護著。就算她真的得了天大的機緣得以重生，給她一千年的時間回來，也不可能成長到能悄聲無息的將十個三流世家都滅了的地步，所以爹太杞人憂天了，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我看啊還是得罪了哪個勢力。」

  「大哥說的有道理，不可能是墨天幽回來了，如果身死魂滅還能復生，這九天早就亂了套了。」墨二爺開口點頭，神情中帶著幾分淡漠。

  「難道真的是魔族！」墨氏家主也打消了那個不切實際的念頭，神色反倒更加的凝重了幾分。

  「要不，我們聯繫一下黑魔族，讓他們在魔域打探一翻？」墨大爺憋著嘴角，神情也多了幾分散漫。

  墨氏能從西神域走到東神域，最後紮根再次，甚至成為十大家族之一，更甚至打壓了兩個幾個天師家族，成為整個神域當中最大的天師世家，已經讓墨家的人養成了一股幾乎與天生的傲慢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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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居人上，那股天生的傲慢以及高人一等的感覺會讓一整個家族的人都變得散漫起來，對於任何人、任何事都不放在眼裡，在墨氏大多數的人心裡，已經形成了一個信念，也可稱之為盲目的自信，自信於墨氏強大到無人能敵的地步，哪怕出現了這種事情，也沒有多少人會重視。

  在他們看來，不過是沒了一個三流世家罷了，只要他們墨氏想，隨隨便便就可以扶持出更多的三流世家為他們所用。

  不過，將人招出來肯定是要的，畢竟墨氏是不允許任何人挑釁的，當然這也是唯一一個讓他們主動調查這件事的原因，說怕那是不可能處在墨氏人心中的。

  墨氏子弟如今的這份心理，整個墨氏估計也就只有墨家家主以及墨天晟看的明白。

  一個實在是不知如何改變，一個坐在一個旁觀的位置上仿佛在等著這個龐然大物自取滅亡。

  原本神色平淡的墨天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有種置身事外卻又身在其中的矛盾感，只不過當聽到「黑魔族」三個字之後，微微低垂著的眼眸眸光微閃。

  「黑魔族，呵！」墨三爺滿臉諷刺的冷笑一聲，不屑看向自家大哥，勾著嘴角說道：「大哥還好意思說黑魔族，當初主張跟黑魔族合作的人可是大哥你啊，結果呢，好處倒是給了他們不少，最後竟然被一群低等位面的人類給滅了個乾淨不說，在魔域差點被魔軍給滅了族，現在剩下那麼幾隻廢物能有什麼用，還讓他們去魔域打探消息，他們能進的了魔域算。跟我們要好處倒是要的積極，這次讓他們去打探，先不說到底有沒有本事，這次大哥又想從爹這裡拿了什麼東西去給他們當報酬。」

  「你這是什麼話，當初同意跟黑魔族合作的人當中可是也有你一個，現在倒是想要把責任都推託到我的身上來著，你想的倒是好。」

  「行了，都別吵了！」墨氏家主一聲怒喝，目光狠戾的看著兩個人，滿臉的怒火，看著那那兩個一瞬間便慫下去的兒子，雙拳緊握，微微閉了閉雙眼，直到感覺自己心中的怒火壓了下去這才重新睜開雙眼。

  墨家家主淡淡的看了一眼表情始終微變的墨天晟，又看了看幾個神情或是冷漠或是散漫或是高傲不屑的幾個兒孫，心中一嘆。

  不知為何，突然有種淒涼感，仿佛有什麼東西被錯過了卻又抓不住到底是什麼。

  「行了，都下去吧，最近讓底下的人都注意點。別沒事就知道在外面惹是生非，別一天天總覺得自己無人能敵、墨氏無人敢惹。都記住了，背後那人既然敢滅我們手底下的三流世家，就敢繼續滅其他的世家，甚至是十大家族。夠給我緊著點。」

  兒孫連忙站起身，恭敬的彎腰行禮，異口同聲：「是，父親/爺爺。」

  就在所有人向著書房外走去之時，墨氏家主再次開口，叫住了走在最後面的墨天晟。

  「天晟！」

  「爺爺，可還有什麼吩咐？」墨天晟轉過頭微微一笑。

  墨氏家主看著那個一直以來都是他最為驕傲的孫子，輕嘆一口氣：「最近沒事的時候多去你爹娘那裡走走，你好些時候都沒有過去了。」

  「是孫兒太忙忽略了！」墨天晟重新轉過身面向墨氏家主，抱拳微微彎腰，沉聲說道，語氣中不帶一絲的波動。

  這個時候墨氏家主才猛然間發現，在這個孫子的身上好像一直都只有一種情緒，那就是平淡，平淡到仿佛任何事情都無法讓他產生絲毫的波動，無論是聲音還是神情都是那樣的平淡。

  這孩子比較是在他身邊長大的，以前雖然看起來也是溫和儒雅卻帶著一身的傲氣，在家人面前也會時不時的露出幾分開朗的笑意，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樣了。

  好像，好像是……一千年前。

  墨氏家主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墨天晟每天都會到自己面前來請安，卻今日才發現了這份不同。

  還有很多之前沒有發現的事情，今日好像一下子都看清楚了。

  「天晟，你真的覺得不是天幽回來了？」墨氏家主眉頭微皺，原本已經消去了的想法，不知為何突然又浮了出來，許是天師的直覺，而眾所周知，天師的直覺往往都很準。

  墨天晟緩緩的直起身，目光淡然平靜的看著墨氏家主，須臾微微一笑：「爺爺說笑了，縱使天幽真的回來了也不可能讓我知道的以後，還能如現在這般完好無損的站在這裡，她出現在我面前就只有一個可能，便是來殺我。」

  墨氏家主目光複雜的看著墨天晟，看了足有一分鐘，這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聲音中突然多了幾分蒼老的無力：「天晟，千年前的事情你可曾後悔？」

  「天晟不敢！」墨天晟笑著點頭，目光平淡的看著：「爺爺下的令，天晟從不敢違抗，況且無論後悔與否，天晟用妹妹的命換了這少主之位，任何人看來都是值得的，就連爺爺和爹娘不也是這麼認為嗎。」

  「算了，你下去吧！」墨氏家主輕嘆一口氣，對著墨天晟揮了揮手，看著墨天晟離開的背影，無奈的搖了搖頭。

  墨天晟回到自己院中的書房之後，抬手揮出一張隔音符籙，隨後轉身說道：「出來吧。」

  「主子！」黑衣男子從一處密室中走出，來到墨天晟的面前恭敬行禮。

  「讓你調查的事情如何了，可真的是天幽做的？」這個時候的墨天晟，臉上終於多了幾分平淡以外的神情，雖不明顯卻也是這千年來他人面前沒有過的。

  「確實有一些明顯的痕跡，仿佛是被人刻意留下的，所以痕跡都指向了千年之前的人，不過根據主子吩咐，我們的人早一步將痕跡抹掉了。」黑衣男子看了一眼墨天晟，忍不住眉頭微微一皺。

  墨天晟坐在椅子上，有些疲憊的依靠在椅背上，微微閉著雙眼，右手輕輕捏壓眉心，輕嘆一口氣：「還是這麼膽大妄為，這個五個家族哪裡是她一人對付的了得。」

  「主子！」黑衣人抿了抿嘴角，有些遲疑的看著墨天晟，卻還是開了口說出自己的猜測：「屬下在段家被屠當晚便已經趕了過去，雖沒有碰到小姐，卻從痕跡上看得出來並非是一人所為，小姐應該是有幫手的，而且絕對是個高手。」

  「能查出來她現在在什麼地方嗎？」墨天晟突然坐起身，眉頭緊皺，冷眼看著對方。

  黑衣人卻快速低頭，語氣中帶著幾分懊惱，快速說道：「屬下無能，調查了一個月卻始終慢了小姐一步，至今沒找出小姐的藏身之地。」

  「這個查不到就算了，我們找不到其他人自然也找不到，也算是好事，記住了，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任何人先一步找到她，必要時殺了所有企圖傷害她的人。」

  墨天晟面無表情的看著對方的黑衣人，一直都好事風輕雲淡的眼眸中此時卻充滿了狠戾的煞氣。

  「是，屬下遵命。」

  黑衣人在墨天晟揮手之後，轉身回到密室當中，書房內再次變得寂靜無聲，整個書房都透著一股冰冷落寞的氣息，仿佛在這裡找不到一絲一毫的活氣。

  墨天晟轉過頭看向書房最裡面一個靠窗的角落，那裡放著一張小巧的書桌，矮腳書桌後面是一張被厚厚的軟墊包裹住的軟椅，軟椅很大足夠一個體型嬌小的少女橫窩在軟椅上看書，頭枕著一邊被軟墊包裹住的扶手，雙腿搭在另外一邊的扶手上，頭頂是半開的窗戶，窗外的陽光璀璨明亮卻不刺眼，溫暖的灑在身上。

  想到墨氏家主剛剛問他的問題。

  悔嗎！

  呵呵！

  墨天晟微微低垂下頭，臉上滿是自嘲的笑，肩膀微微顫抖著，好像在極力的壓抑著某種情緒。

  悔嗎！

  悔啊，當初在看到那個嬌小的人兒倒下的時候他就後悔了，可是他依然什麼都沒有做，甚至在得知五個家族聯手拘魂的時候，他也什麼都沒做，只是把自己關在書房裡面，就像現在這樣坐著。

  悔啊！

  有用嗎！

  毫無作用吧！

  所以，後悔又能如何！

  墨天晟不知道在書房裡面坐了多久，院子裡面的僕人無一人敢去打擾，即使已經到了用晚膳的時間，卻也依然沒有人敢去提醒又或者是問一句，因為從很久以前，他們的少主就已經養成了這個習慣，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坐在書房裡面，什麼都不做，甚至到了夜晚連燈都盞，而且不允許任何人打擾。

  窗外夜色正濃，整整坐了幾個時辰的墨天晟突然抬頭，雙目一睜，對著黑暗的角落一聲輕喝。

  「來人！」

  「主子！」一道黑影憑空出現，單膝跪在墨天晟面前，冰冷的聲音帶著恭敬。

  「派人速去盯著洛家，記住一定要盯緊了，有消息立刻來報。如果天幽出現，切記不可打擾，不可干預，遠遠看著迅速來報。」

  「是，屬下領命！」黑衣人連忙應聲，轉身再次消失在黑暗中。

  墨天晟輕嘆一口氣，輕輕的揉了揉眉心：「難道連個贖罪的計劃都不能給哥哥嗎。」

  而此時造成整個東神域一片動盪的主角，正優哉游哉的躺在煞城最高的建築物屋頂，一手提著一支酒壺，一手枕在腦後，翹腿看著夜空，眉眼中帶著幾分醉意的朦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