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晚八點
2024-05-25 09:22:32
作者: 金鉉山
「姓舒的,放手!」縱然聶飛一直有著在大院裡夾著尾巴做人的打算,但舒景華都已經做到這份上了,泥人尚且三分火性,更何況聶飛是個活生生的人?
用力一拽,便將舒景華的手給弄開了。「怎麼?追不到人家就朝我發火?你他媽算什麼男人?」
「操!還會犟嘴了?」舒景華眼神一蹬。
「你有種!明天!等明天!老子看你還有沒有種跟我犟!傻農包你等著,老子要讓你明天就從這大院滾蛋!一個鄉下來的農包臨時工,我還不信你他媽還反了天了!」
舒景華撂下一句狠話,理了理自己的衣領便走了,留下了橫眉怒眼的聶飛。
雖然聶飛剛才挺爺們,不過現在心裡還是有些突突,馬匹的,舒景華這廝心眼小,不會真把老子給辭退吧?
聶飛的擔心不無道理,舒景華是鄉長郭*平安手底下的大紅人,而且上面的關係也紮實,否則也不可能年紀輕輕就弄了兩個鄉辦的主任來當。
不過現在聶飛有了馬曉燕這個黨委辦的主任作為後盾,按理說舒景華也拿自己沒什麼辦法吧?想到這裡,聶飛又稍微安心了一點,一轉身,就看到一個人影朝自己走來,還招了招手。
「飛哥!」那傢伙濃眉大眼,但看起來卻不是憨厚,五官都快皺到了一起,反而覺得有些猥*瑣。
正是扶貧辦的張寶林,跟聶飛年紀同歲,也是今年分到了港橋鄉,平日裡在單位不受待見,原因那張嘴巴包不住事,「剛才你跟舒景華怎麼了?好像還動手了啊?」
「沒事,因為一點小事吵了兩下。」聶飛並不想讓這傢伙知道因為蘇黎的原因,否則他那嘴巴三兩下就能傳得全大院都知道。
聶飛又看了張寶林一眼,知道這傢伙無事不登三寶殿,沒事絕對不會來宿舍樓這邊。「你找我幹嘛?」
「下午下班沒事的話跟我去靠山村唄!」張寶林便想起了正事兒,「我們主任讓我去看看鄉里發下去的扶貧果苗栽種情況,晚上咱們就去陽春樓喝一口,我請客!」
扶貧辦的工作就是扶貧,每年都會鼓勵下面的貧困村栽種果樹、搞大棚蔬菜,不過扶貧到現在,港橋鄉還是港橋鄉,貧困村還是貧困村,壓根都沒什麼起色,聶飛覺得如果自己要是能當一把手的話,那絕對不是這個樣子。
「你有錢嗎?」聶飛做了個數錢的動作,這傢伙經常四個褲兜比臉還乾淨,聶飛的工資不高,他可不想去酒樓大吃大喝。
「放心吧!」說到錢,張寶林就眉飛色舞地拍了一把褲兜,「昨天我沒休息,去其他村蹲點了,跟幾個農包鬥地主,贏了三百呢!」
「就這麼定了!」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這是聶飛的人生信條,反正跟馬曉燕約定的是八點,跟這傢伙喝到七點半就散場也差不多。
聶飛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就直接去了辦公室,反正跟馬曉燕攤開了,自己就算不去垃圾站那邊他也不會說什麼。
到六點鐘下班的時候,聶飛故意在辦公室念叨了一句說要陪張寶林下村,起碼得七點半才回來,其實是說給馬曉燕聽的,他擔心馬曉燕以為自己走了,然後她就跑路了。
「扶貧扶貧!越扶越貧!」去往靠山村的路上,張寶林走在前面搖頭晃腦道。
「要我說,這貧就用不著去扶!你看看這漫山遍野的樹,鄉里裝裝樣子給他們果樹苗,他們裝裝樣子種一種,連他媽一個銷路都沒有,種出來自己吃啊?」說罷,張寶林就看了看那片果子林。
聶飛四下看了看,現在靠山村漫山遍野基本上都種著果樹,什麼桔子樹、櫻桃樹、蘋果樹,現在還結著果實的李子樹,包括果子已經在逐漸枯萎的枇杷樹。
「這麼多果子,難道就賣不出去?」聶飛以前倒沒關注過這些東西,他老家那邊扶貧辦是發放的魚苗之類的東西,每個村的扶貧項目都是不一樣的。
「賣?」張寶林笑了一聲,「往哪賣?鄉里委託縣扶貧辦在體育館搞了幾次農產品推廣會,嘿!你猜怎麼著?那簡直就成了零售大賣場,果農一籮筐一籮筐地弄過去,就城裡的那些大爺大媽來幾斤幾斤圖便宜地買,能買多少?」
「整個港橋鄉乃至整個洪涯縣都這窮得叮噹響的條件。」張寶林順手就摘了一個李子,現在這些碩大的李子連果農都懶得照看了。
反正也賣不出去,張寶林拿著李子在衣服上蹭了蹭便塞進了嘴裡,含糊地道。「但這扶貧又不能停止,惡性循環!」
「可惜了可惜了!」聶飛看著一大片李子林,那李子個頭碩大,他自己連吃了好幾個,汁多肉甜,是好果子。
聶飛甚至都盤算了一下如果將這些果子全部賣掉,那得賺多少啊,看來有時間要好好想想這個問題,說不定以後這也是個生財之道呢!
「不過我現在來這裡,都不是看樹苗子了。」張寶林突然眼神一轉,一副猥*瑣的表情便浮上臉龐。「你別說,這村裡的女人長得那可水靈,一個個前凸後翹,中間的溝細,如果插*進去搞一搞,那感覺,嘖嘖????」
「前凸後翹中間細?」聶飛心中想了一下這句話,馬曉燕那女人的身影便一下子浮現在自己的腦海里,還有那女人坐地吸土的動作,這廝的小鬼頭一下子便立正敬禮了。聶飛心中想到,走著走著就走到了靠山村。
不過讓聶飛沒想到的是,這兩人那就跟鬼子進村似的,招人恨吶,張寶林大搖大擺地剛出現在村委會外面就被一群人給包圍了,紛紛找張寶林要低保費和五保費。
「大傢伙說說,上次你們鄉政府來人,咱們土雞土鴨還有土豬肉孝敬著,後備箱都裝滿了!說五保費和低保費很快就發下來,這都一個半月了!為什麼還不發?」為首的村民手裡拿著扁擔問道,靠山村窮,大部分人都是靠著低保費和五保費過日子。
「我說,這低保費和五保費發放是民政辦在管,我是扶貧辦的,這事兒你們找我也沒用啊!」張寶林苦著臉道,馬匹的,民政辦那群龜孫子捅的簍子讓自己給撞上了。
「我管你什麼辦什麼辦!反正你是鄉政府的,我就找你要,大傢伙說是不是!」為首的村民厲聲質問,引來一群附和之聲,這架勢,連村長和村支書都躲得遠遠的了。
聶飛一看,這苗圃肯定是看不成了,再往裡走,恐怕今晚就要折在這兒了,於是他趕緊拉著張寶林就往回跑,後面還跟著一群人罵罵咧咧跟攆狗似的,直到快跑到鄉里了才氣喘吁吁地停了下來。
「馬匹的,民政辦那伙人也太他媽不是東西了!」張寶林雙手撐著膝蓋罵道。「這群人真他媽吃了熊心豹子膽,連低保費也敢截留,還他媽敢吃拿卡要,就不怕這群刁民造反?」
「我說最近他們辦公室怎麼全部換了新電腦,還買了新的辦公家具呢?走走走,去陽春樓,先喝兩杯壓壓驚,嚇死我了!」張寶林自言自語完了後便拉著聶飛進了鄉里唯一一家還算是上檔次的餐館。
兩人在陽春樓胡吃海喝了一頓,窮地方有一點好處,餐館裡的肉食基本上都是土養的,肉質鮮美,而且價格便宜,聶飛掐著點,剛好七點半散場。
出了酒樓,張寶林便一臉猥*瑣地走向了一家亮著彩帶旋轉燈的髮廊,那是港橋鄉唯一一家帶有特書服務的髮廊。
聶飛則是快步走到了鄉鎮街道的哪邊,馬曉燕開來的那輛夏利車早就停在那裡了,聶飛拿著手機晃了兩下,馬曉燕便快速地下了車,朝一棟房子走去。
這棟二層小樓全部租給了鄉政府,鑰匙在馬曉燕手上,兩人鎖好大門就上了二樓,家具還在,但也堆放著扶貧辦的一些雜物,馬曉燕倒是放得開,一卷嶄新的大棚薄膜拉開,三兩下就鋪在了房主人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