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我要跟著你

  白露醒來時，車子已經停了，身旁位置也空了，蓋在身上的毛毯暖暖的。

  昨天帶蕭偉去買衣服時，她見過這毛絨絨的白毯子，老闆娘說前兩天剛從市里進的貨，小鎮上唯獨她家有的買。

  挺好看的，她當時還摸了一下。

  一問價格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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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傢夥，都頂好多天買菜錢了！

  白露當時就收回手，微笑留下一句:「我家有毯子。」就毫不猶豫走了。

  沒想到，轉了一圈，毯子居然蓋在她身上，這下真的是家裡有毯子了。

  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蕭誠買的，名貴得要死的塑膠袋還在邊上呢。

  只是不知又花了他多久的買煙錢。

  白露把毯子整整齊齊疊好，放回塑膠袋裡，開門下車。

  山裡的路沒有多寬敞，車都是靠邊停，留下一米多點寬的空路，行人和摩托車小三輪都能通過，大車就過不了了。

  但這山里人家，多是勤勞樸實的舊戶，除了偶爾去鎮上趕集，平日幾乎不出遠門，路上也基本沒什麼大車經過。

  蕭誠停車的位置極好，一下車就能看到不遠處，層巒疊嶂的山峰。

  目光所及之處，山林茂盛，綠樹成蔭，雲霧繚繞，空氣清新，一陣清風吹過山腳，路邊野花的清香，沁入心脾。

  路道斜坡下面，是綠油油的稻田，小小禾苗隨風舞動，陣陣毛毛雨飄落，在菜地里的油菜花上，凝結小露珠。

  磚車邊上那幾棵沙梨樹，枝頭開滿潔白淡雅的梨花，風吹來紛紛飄落。

  「好漂亮啊……」

  一朵梨花落在手上，白露聞了聞，清新淡雅，香氣縈繞指尖。

  「你看夠了沒有？」

  略帶埋怨的小聲音從背後響起。

  白露赫然回頭。

  小小身影穿著塑膠水鞋，頭上戴著寬竹葉織成的大草帽，從車尾走出來。

  途徑打開的車門，用力推它關上，剛才要不是他躲得快……

  整個人都得被白露拍田裡去！

  蕭偉扶了扶草帽，板著小臉開口提醒:「再不走，大哥上山就不等你了。」

  「快走快走！」

  白露大步抬腳往前走，手中傘都懶得打了，反正只是毛毛雨，不礙事。

  路的盡頭，泥磚瓦屋林立，炊煙裊裊，歡聲笑語滿天飛，抬眼望去，青磚蓋起的大祠堂外，空曠廣場上，三五人群成堆，各自喝茶的喝茶，聊天的聊天。

  嗑瓜子的嗑瓜子。

  「還有人沒到嗎？」白露邊走邊問。

  「福伯說南市還有蕭家子孫回來，大家先喝茶等一下，很快就到。」

  蕭偉真受不了她，走得慢的時候像蝸牛，走得快的時候像開車。

  他小跑才能跟上，水鞋踩在泥濘路的水窪上，積水都濺飛到稻田去。

  白露慢下腳速，等小腳步並排，才笑吟吟問:「你是特地在這裡等我的嗎？」

  蕭偉一臉嚴肅:「大哥讓我等的。」

  「噢～原來又是大哥的聖旨啊～」

  白露揚了揚唇，悠哉悠哉漫步，邊欣賞風景，邊和小偉同學尬聊。

  蕭家人正在喝的茶水，都是從山上新鮮採摘下來，自己炒制的茶葉。

  早春茶味道清爽，苦澀中含一絲芬芳，在唇齒之間細膩流轉，綿綿不絕。

  白露剛到小廣場，李紅英就端著托盤過來遞茶，時間掐得剛剛好。

  一口清茶下去，唇齒留香，熱熱乎乎，整個身子都暖和了。

  白露給蕭偉也拿了一杯。

  蕭偉嘗了一口，皺起小眉頭，片刻後鬆開，全部喝光光。

  蕭氏祠堂門口的地面，全是歷經年月的石頭，被無數代蕭家人，踩成寧靜平穩的半圓形，無論多少人站在上面，都能穩穩承托，穩聽族人們的千言萬語。

  白露正小口抿著茶，聽旁人聊天，頭上忽然一重。

  一頂大草帽從天而降。

  「不打傘就戴帽子。」

  男人涼涼低沉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白露回頭，熟悉俊臉入目，臉上立馬露出乖乖笑容:「我來的路上有打傘，到廣場這邊才收的，不信你問小偉。」

  蕭偉果斷扭頭。

  他什麼都不知道。

  休想一杯茶就賄賂他說謊。

  蕭誠不說話，淡淡瞥了眼白露肚子，高深莫測的目光，移到她臉上。

  白露小心臟撲通撲通跳，立即挽著他手臂，轉移話題:「人到齊了沒有啊？我們什麼時候上山祭祖，我要跟著你，你去哪我就去哪。」

  話音剛落。

  一陣鳴笛聲遠遠響起。

  一輛大巴車停在山腳下。

  蕭誠從手臂上收回目光，輕聲開口:「到了。」

  白露拍了拍他肩膀上的小露珠，繼續轉移話題:「帽子給了我，你會淋雨的，毛毛雨淋多了也會感冒。要不你打傘？或是，村里還有大草帽嗎？要不要問村長他們拿一頂戴上？」

  周圍的三姑六婆都往這邊看。

  蕭誠不習慣這麼熱烈的八卦目光，手臂微轉，帶著白露轉身。

  面向綠油油的稻田:「不用。」

  蕭偉正杵在白露身旁，安安靜靜當個小透明，手裡突然被塞了個大傢伙。

  低頭一看，是大草帽。

  抬頭一看，是村長福伯。

  蕭國福什麼話都沒說，眼神往蕭誠背影飄了飄，意思很明顯。

  蕭偉點頭應下。

  蕭國福贊了他一個乖乖眼神，就和端著茶水的李紅英，去大巴車接人了。

  白露正緊緊張張和大佬欣賞風景，手裡突然被塞一頂大草帽。

  她回頭看了看，眼角微彎。

  抬手就把大草帽戴大佬頭上。

  蕭誠微愣，側頭看了眼，白露再次抬手，幫他把帽檐扶正。

  「好了，這下不用被雨淋了，真好看。」長得好看的人，戴草帽都能讓人眼前一亮，白露毫不吝嗇讚美。

  蕭誠眉梢微挑，沉默收回目光，繼續看風景，心境卻與剛才大不相同。

  「誠哥……」

  蕭大壯要往蕭誠和白露的方向去，卻剛抬腳，就被母親梁麗霞拉住。

  「你去幹嘛？」

  「大部隊要出發了，我去通知誠哥。」蕭大壯老老實實回答。

  梁麗霞看著廣場邊，那兩個戴著大草帽並肩而立的身影，面露欣慰。

  「不用通知，又不是三歲小孩了，看到人走，他們自然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