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自己掙命

  張謙修深吸了一口氣，不想和父親吵架：「爸，我只是……」

  張愛兵不等兒子說完，轉頭怒目而視，怒聲說道：「你只是什麼？你只是把你老子的話當放屁？你只是把我們的好心當成驢肝肺？你真以為你賺了一點錢，就是能人，就能做大生意，就能開店了？」

  張蘭梅趕緊勸道：「爸，弟身上還有傷，他也還小，晚飯都還沒吃，你就別和他計較了。」

  張愛兵轉頭瞪了張蘭梅一眼：「你不想嫁，你就盼著你弟賺到八百塊錢，到時候去退婚是不是？」

  「你定親的事情，十里八村都知道了，還有那個男人會要你？能要你的也都是些歪瓜裂棗。我吃的飯比你們吃的米還多，這事我能想不到？這婚是隨便能退的嗎？」

  現在農村就這樣，不要說已經到了定親的地步，就算兩個男女談戀愛，這個女人以後都不好找婆家。

  說到姐姐的婚事，張謙修心裡就有氣，面帶不悅，說道：「爸，那個韓長生就不是歪瓜裂棗？就算姐姐到時候真隨便找一個也比他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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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張謙修看來，張健康雖然也有點傻，但張健康本性好，人也勤快，還有孝心，比起很多智商正常的人都好。

  那個韓長生是什麼玩意？看誰不順眼就能動手打人的主，這樣的人能嫁？

  張愛兵見兒子頂嘴，心裡的火氣越發的大：「他們韓家有錢，你姐姐嫁過去，就算當牛做馬，睡覺的時候也是金窩銀窩，吃飯的時候也是大魚大肉，也比那些拿不出三斤米的家庭強。」

  「謬論！」張謙修兩個字評價了父親的這些想法，然後隨手從邊上拉了一把椅子坐下，站著膝蓋痛。

  「你那話什麼意思？給老子說人話！」張愛兵沒讀過什麼書，不知道「謬論」是什麼意思，但他心裡知道，兒子肯定是在反駁自己。

  張謙修掏出煙，點上一根：「爸，你說的話荒唐，這都什麼年代了？沒錢我們可以自己掙，過得不好可以離，女人未必就比男人差，誰說女人就一定要靠男人？誰說女人就一定要靠嫁個好婆家？女人也能靠自己！」

  張愛兵看著兒子抽菸，還頂撞自己，一把抄起凳子就要打。

  在邊上看著胡金娥趕緊撲了上來拉住凳子：「張愛兵，你幹什麼？兒子身上還有傷。」

  張蘭梅趕緊擋在弟弟面前，她聽到弟弟剛才的那一些話，已經認命的心，似乎點燃了一絲絲的希望之火。

  張愛兵想要奪過凳子，奈何胡金娥也是干農活的女人，死死抱著凳子，他一下也奪不過來，惱的直罵人：「你個瓜婆娘，給我鬆開，今天我就要打死這小王八蛋。我就當沒這個兒子。他真以為自己能了，還張口閉口就離婚，他才多大？懂個屁的世故，他姐姐要是以後鬧出點什麼醜事，就是他給教的。」

  張蘭梅趕緊喊道：「爸，我不離婚，我嫁給韓長生，你別鬧弟弟了。」

  「我鬧他？」張愛兵冷笑：「我哪有能力鬧他啊！他就是孫猴子，他能上天。」

  張謙修站了起來，說道：「我去別人家住一晚！」

  說完，張謙修就朝著外面走去，再留下來，父親肯定會鬧騰到大半夜，跟父親他說道理說不通。

  「走了你就別回來。」張愛兵大喊。

  胡金娥見家裡鬧成這樣，急得直哭：「哎喲喂……你們兩父子，能不能消停一點啊！好好一個家，給你們鬧成個什麼樣子了咯。」

  張愛兵瞪了自己媳婦一眼：「你哭什麼哭？有什麼好哭的？讓他走，走了以後別想回來。」

  張謙修頭也不回的走了，張蘭梅追了出來，說道：「弟，你以後就彆氣爸了，你前天沒回來，他念叨了一天，還去找你了。」

  張謙修知道，父親始終還是關心自己的，只是在觀念方面，兩個人有著很大的差別的。

  而姐姐和做生意這兩件事，張謙修又不可能做出任何的讓步，父親那頑固派也不做任何的讓步，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張謙修點點頭：「姐，我知道，我沒有怪父親，不過你的事情，我還是那句話，你不可能嫁給韓長生。」

  張蘭梅沉默了一下，說道：「我就讀了小學五年級，勉強認識幾個字，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縣城，只會幹農活。姐姐沒文化，沒能力，不找個好婆家能怎麼樣？韓長生雖然傻，但他們家的條件好也是真的，去了不至於缺衣少食，比窮苦人家要好了一些，想來以後也不會太差。」

  張蘭梅說這話之前，腦子裡其實還在想著張謙修那一番「女人也能靠自己」的言論，這是她嚮往的，可要為之付出行動，卻需要很大的勇氣，她現在還沒有這個勇氣，如果不是弟弟一直在鬧，她連這一點想法可能早就被父親徹底給扼殺。

  張謙修吸了一口煙，說道：「姐，命是自己掙來的，能力是自己學來的，你現在還年輕，你花三五年去學能力，去掙命，到時候不行再嫁人，也不至於以後想起來後悔啊。」

  「三五年？」張蘭梅苦笑一聲：「再過三五年，我就成老姑娘了。就我這樣，估計也掙不出個什麼命來，到時候還會讓爸媽挨人嘲笑，那就是我的不孝了。」

  現在農村很少有女孩二十五還不嫁人的，如果二十五還沒嫁人，十有八九會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

  更別說想著給自己掙命的老姑娘，沒掙著別人說你痴心妄想，真掙著了，別人說你走了邪門歪路。

  這就是這個世道。

  張謙修聽到姐姐這話，有些心煩，上一世姐姐的悽慘生活似乎還歷歷在目，又吸了一口煙，說道：「反正你嫁給韓長生我不同意！」

  就在這時，張愛兵從屋子裡沖了出來，張蘭梅趕緊說道：「你去村里誰家寄宿一晚，我替你攔著爸。」

  張謙修嘆了口氣，點點頭轉身就走。

  張蘭梅回身去攔著父親：「爸，你就別跟弟弟計較了，他小不懂事，我要嫁他也攔不住啊。」

  張愛兵聽到女兒這話，心裡好受了一些，一兒一女，至少還有一個聽話的。

  張愛兵扯著嗓子喊道：「張謙修，你走了別回來，你能耐你就別回來。」

  張謙修聽到了父親的聲音，心裡愈發的煩悶，想了一下，朝著黃恩全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