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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後盾

2024-04-30 01:09:34 作者: 問雨

  「夫人,少夫人來給您請安了。」方進家的看著侍書伺候著侯夫人梳了頭,親自捧了新茶遞到了侯夫人的手上。

  侯夫人點了點頭,道:「讓她進來吧。」

  侯爺一大早就出門了,眼看著要到中秋節了,侯夫人還要打理中秋節的事情。

  桅子穿著石榴紅色的衣裙走了進來,一大早就像是帶來了滿室的朝陽一般,新婚的時候,安墨染髮現桅子穿紅色的衣服特別的好看,所以等到兩人成親以後,安墨染就特意吩咐了府里的針線房給桅子趕製出了幾件紅色,或是粉色的衣裙,就比如今天穿的這件硃砂色牡丹金玉富貴圖紋的絲羅長衣,下身配了條大紅色繡湖色梅花的十二幅湘裙,本就是極重的顏色,偏偏又選了一條素白半月水波腰封,行走之間又能隱約看見腳下那雙繡白蓮花軟緞繡花鞋,在火的熱烈一般的搭配中,這一抹素白到成了亮點,頭上插著鑲水琉石鏤空雲煙銀釵,四周又點上鑲珠花的累絲小銀簪子,因為是銀制的,烏黑的頭髮穿出一抹亮白,到是與身上的腰封成了對比,還有腳上的那一雙鞋子。耳朵上墜著的梅花垂珠耳環又與裙子上的大朵梅花交相互相。

  「母親。」桅子輕笑著給侯夫人見了禮,然後就那般婷婷玉立著。

  侯夫人滿意的看著桅子的打扮,抬著手招著桅子上前,道:「今兒這身衣服搭配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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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墨染吩咐針線房給自己媳婦做衣服的事都被府里傳遍了,就是侯夫人聽了也不禁不些吃味,畢竟是自己養大的兒子,這樣細緻周到的事,連這個當親娘的都沒享受過,可是兒媳婦卻是甘之如飴的受了。

  不過不得不說,自己的兒子眼光不錯,原本桅子就方才及笄,瞧著還帶著幾分稚嫩,尤其初嫁過來那向天,與侯府的生活還需要適應。

  不過這一個多月,侯夫人到是越看越滿意,早先擔心的那種小家子氣壓根就沒見到過,原本以為桅子沒見過貴重的東西,突然之間被富貴砸到頭上,沒準會怎麼顯擺呢,不說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可總會插的滿頭珠翠吧。

  侯夫人早先每想到會看到新進門的兒媳婦滿頭珠翠,就像個暴發戶一般的在自己面前晃的話,連頭都會覺得疼。

  可是桅子自打進府,在妝扮上一向都比較合侯夫人的眼緣,有的時候就是侯夫人自己都覺得桅子的打扮太過素淨了,害得她以為桅子的首飾不夠,還特意送了一匣子過去,只是那孩子每每都只挑一兩樣出挑的戴,不過搭配出來卻是另外一種美。

  侯夫人坐在榻上,桅子被侯夫人拉著就半坐在一邊的椅子上。

  「母親昨晚歇的可好?」桅子如今也習慣了侯府的流程,沒事就到侯夫人這邊來坐坐,當然了,也是為了加深婆媳之間的溝通。

  「母親睡的好著呢,不用你惦記。」侯夫人和氣的笑著。

  接著又道:「染兒早上出門的時候用飯了沒,都用了什麼?吃的可好?」

  這樣的問題,幾乎每次桅子過來,侯夫人都要問上一遍,問過了早飯,問晚飯,若是安墨染中午在家用飯的話,侯夫人連中飯都會問一遍。

  桅子從開始的無措,到現在的中規中矩,偶爾還能在平淡的話語裡說出兩句小笑話來調節氣氛,已經駕輕就熟了。

  「世子早上用了兩個豆腐皮的包子,又吃了兩樣小菜,廚房那邊新採買的小黃瓜,嫩綠嫩綠的,我就讓人拿了兩根給世子辦了兩個小菜,早上吃兩口,世子說清新開口,到是不錯,昨天晚上逐意就泡了碧粳米,今兒一早熬了粥,軟軟懦懦的,世了也喝了小半碗,我瞧著到是不大喜歡喝,我想著等回頭換了別的做法。」

  「嗯,難怪染兒這孩子疼你,你也是個心細的,染兒這孩子平時很少為難下人,就是不好吃,也就是少用些,只是到了外面那些東西我也不放心他進嘴,只能平時看著他在府的時候交代人多看著些。」

  侯夫人現在也不說安墨染挑食了,因為桅子進府這一個來月,安墨染以前不吃的,可能是因為得了新媳婦的緣故,媳婦吃,他也跟著吃,侯夫人看著好氣又好笑,不過也不會在這上頭大做文章了。

  桅子笑道:「母親說的是,我聽喬爺爺說過,養生之道,一日三餐,猶為重要。」

  「噢,你說的是喬郎中吧?」侯夫人顯然對這個喬郎中也是知道的。

  桅子笑著點了點頭,道:「我小的時候認字讀書就是喬爺爺教的,我三姐的醫術也是跟喬爺爺學的。」

  侯夫人笑道:「你們啊,碰到喬郎中可是幸運呢。」

  桅子一愣,詫異道:「母妃這話是什麼意思?」

  侯夫人倒是不急著說,而是看著桅子笑道:「先說說,喬郎中是怎麼跟你們說這一日三餐的養生之道的。」

  但凡富貴人家的夫人、老爺,到了一定年歲,都會在養生上下功夫,女人,猶比男人還要盛一些,因為女人不只關心自己,還要關心男人,像侯夫人現在這樣沒有後院煩擾的還算不錯,那些再有後院爭寵的,若是一味的停滯不前,只怕回頭早就被那些後院的小狐狸們使喚盡渾身解數失了夫君的心。

  桅子壓下心理的疑惑,開口道:「一日之計始於晨,通常上午是腦力勞動高度集中的時段,思維活動過程加強,那麼人就很容易陷入疲勞,所以喬爺爺說,其實早餐才是一天中最重要的一頓飯,因為它能喚醒大腦活力,令你精力充沛地開始迎接一天的緊張生活。而且每天吃一頓好的早餐,可使人長壽。當然,所謂的吃好並不一定要吃的多,而是要營養豐富,少而精亦可。」

  「這個理論到是新鮮,只是你父親和染兒一般早上起來卻是沒什麼味口的。」侯夫人對自家的男人到是了解。

  桅子也知道這一點,應該說是人的通病吧。

  笑道:「所以我才想著換著口味給世子調理調理呢,現在瓜果蔬菜正是豐收的季節,每天換著新鮮時令的蔬菜給世子調理口味,這段日子,世子的早飯到是進的不錯。」

  方進家的聽了這話笑道:「少夫人不說到是不覺得,這麼一說,老奴瞧著,世子這兩晿以是養胖了不少呢。」

  侍書與侍棋一向不多話,原本侯夫人身邊有餘嬤嬤解決,如今走了余嬤嬤,有方進家的解決,所以侯夫人身邊的丫頭們一向都是各司其職,各安本分。

  侯夫人聽了方進家的話,想了想,好像也真是這麼回事,笑道:「你這一說,我也覺得出來了,我瞧著染兒最近這臉上都長了些肉。」

  說到這,侯夫人拉著桅子的手一臉滿意,道:「你這孩子心到底是細,我平時要管著府里的庶務,即便是在染兒身上用了心,到底還是疏忽了。」

  侯夫人的自責讓桅子很是不安,剛想要說什麼,便被方進家的接過去話,笑道:「夫人待世子哪裡有半分的疏忽,依老奴看啊,不過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罷了。」

  滿府上下,誰不知道世子疼少夫人疼的跟眼珠子似的,再加上少夫人偶爾還會洗手做薑湯,瞧著世子的樣子,就是滿意的呢。

  侯夫人哪裡聽不出這話里的意思,眼角眉梢也染上了笑意,只要讓自己兒子高興,夸兩句媳婦也沒什麼。

  她也沒打算做惡婆婆。

  「嗯,這話說的到也對,自打我這媳婦進府,染兒不說在府里的時間長短,至少每次回來臉上的笑也多了不少,院裡的事務也有人打理了,再加上如今有了家室,到底跟早先不同了,心情了,味口就好,我瞧著這飯量也比之前多了呢。」

  方進家的點頭湊趣道:「夫人這話說的正是呢,昨天晚上用飯,世子可是足足的吃了三碗呢。」

  桅子看著自己的婆婆在那一個勁的因為安墨染多吃了一碗飯而笑的開懷不已,真是心酸啊,丫的,這親娘當的,也太上趕著了,就不能想想,那廝昨天中午在外面壓根忙的就沒吃上飯,晚上回來自然就餓了,一餓吃的就多了,這有什麼奇怪的。

  不過桅子現在可是好兒媳婦,好媳婦,這話不能說,只能壓在心理恨不得在安墨染的背上多捶幾下。

  說了兩句,侯夫人總算是收住了話頭,回身瞧著桅子還一臉琢磨的樣子,以為是為了剛才說的喬郎中的事犯琢磨呢,笑道:「你這孩子,也是個藏不住事的,心裡有事都寫在臉上了。」

  桅子一驚,不會吧,自己的婆婆也太超能了,連她在心理嘀咕著自家相公都被婆婆看出來了。

  「行了,我也不瞞你,那個喬郎中,以前是在宮裡做御醫的。」侯夫人顯然與桅子沒在一條線上,這會兒主動招供了。

  「御醫?」桅子愣了一下,然後快速的反應過來。

  「可是喬爺爺?」桅子不明白,好好的御醫怎麼跑到她們村了?

  提起這事,侯夫人也是聽侯爺說過,大致的雖然沒細問,可也能猜出差不多來,笑道:「聽說喬郎中當年在太醫院極有名氣,而且醫術極好,只是喬郎中的脾氣有些耿直,得罪了不少的貴人,你該知道,宮裡樹敵,尤其是太醫,想要生存就不容易。而且喬郎中當時一心鑽研醫術,對人情事故上到是不大擅長,也正因為如此,當初出事的時候,真正為他說情的也不過寥寥。」

  桅子並沒有細問出了什麼事,可是侯夫人提到的喬郎中的脾氣,桅子到是認可的,的確,喬郎中在村子裡,也沒見與哪家極熱絡,只是喬郎中的心地好,雖然不會說看病不要銀子,可也不會因為誰家缺了銀子就不給看病。

  總得說起來,喬郎中應該是個熱心,卻又不會表達的笨老頭。

  侯夫人提起這事,也是嘆了口氣,道:「若說起真正的幸運,只怕你三姐還真是幸運的。」

  桅子未曾言語,只是專注的看著侯夫人,聽著侯夫人說接下來的故事,她有一種直覺,那應該是一種心傷的故事。

  果然,侯夫人的語氣也是充滿了憐憫,「當說當年喬郎中在太醫院也收過一個資質極佳的徒弟,而且一心要把那個徒弟帶出名堂來,可是喬郎中對這個徒弟太過在意,也讓別人有了可乘之機,事出以後,喬郎中想救他徒弟,可是又力不從心,只能看著一個大好的苗子被奪去了性命,而且差點還把他搭進去,要不是他那個徒弟是個記恩的,到了御前也喊著冤,並並且沒把喬郎中扯進去一點,只怕喬郎中現在也不在這個世上了。」

  桅子眼裡有些難過,她來到這個世道,或許是因為幸運吧,即便是碰到過富貴人,可也沒遇到過強權,如今突然聽到這樣的故事,而且她相信喬郎中的為人,所以這個故事可想而知,就是因為喬郎中的不懂妥協,不懂宮中的生存之道而被活生生的陷害了,看著自己選定的徒弟就這般倒在血泊中,心理該是何等的難受,一時間的心灰意冷,甚至心死都不為過吧。

  「喬爺爺也是在那個時候離開太醫院的?」

  桅子覺得這應該是喬郎中的性子。

  侯夫人淡笑道:「哪裡會那般容易,若不是有人相幫,喬郎中早晚也要扔在那裡。」

  桅子恍然間就頓悟了,「是父親幫的忙?」

  侯夫人對於桅子的敏銳很滿意,嘴角的笑意更加的暖起來。

  「的確,不過你父親的要求就是讓喬郎中一直留在朔州地界。」

  「難不成那些人還會對喬郎中不利?」桅子首先想到的是喬郎中的安全,只是話一出口,桅子就知道必定還有別的原因,比如,喬郎中的醫術,比如喬郎中痴迷的事業,當然,襄陽侯救一個郎中若是沒所求應該也不可能,這個世道就是這般弱肉強食,誰對誰的好也不會無冤無故的,想來喬郎中還是答應幫著襄陽侯做些什麼了,不過桅子覺得這背後的條件顯然不會是違背喬郎中心理的底線的。

  侯夫人瞧著桅子的目光靈轉,雖然早就體會到了這丫頭的聰明,可是越與她相處,帶來的驚喜又越讓侯夫人不曾預料,難怪兒子與她說過,只要給桅子一個空間,那麼她會做出更大的事來。

  同為女子,侯夫人對桅子多了幾分憐惜。

  她並不會無端的接受一個人,桅子以前在家的種種,侯夫人早就讓人去調查過,不得不說,桅子的孝順,還有與姐妹的相親相愛,與相互扶持,這種小戶人家最簡單,最平實的一種幸福,快樂,也深深的感染了侯夫人。

  想像著自己的家族,比起桅子來,不知道要高出許多倍去,可是這樣人家裡的親情,卻是那般的薄弱,即便是親如兄妹,亦或是姑侄舅親,到最後都摻雜了算計在裡面,細想下來,到不如小戶人家這種最平實的感情讓人溫暖。

  侯夫人笑看著桅子道:「我知道的只有這麼多,其餘的事,等以後有機會,你可以親自去問。」

  桅子不在意的笑笑,搖了搖頭,道:「喬爺爺估計不會喜歡被人提及以前,而且我覺得人活在當下就好。」

  喬郎中都這麼大歲數了,身邊沒個一兒半女,只怕提起以前,也是傷心的多於快樂的,桅子一向不慣作在別人傷口上撒鹽的事情,當然,也分為什麼情況,若是那人真的觸碰到了她的底線,那麼她也不會介意皮鞭蘸鹽水的讓對方嘗嘗效果。

  「對了,快過中秋節了,給你娘家的節禮,回頭我讓方進家的列個單子,你看看,若是有什麼不妥的,你只管與方進家的說。」侯府逢年過年都會有幾家走動的人家,桅子剛嫁進門,親家之間自是要走動的。

  桅子到也沒有小家子氣,知道這是禮節,自家的回禮也是量力而行就好。

  笑著點頭道:「世子說過,侯府的內院,就連父親都贊母親的家當的好呢,這樣的事,母親自然能安排好。」

  適時的奉上一頂高帽子,不會讓人有刻意恭維的感覺,桅子偶爾做起來,也覺得不錯。

  當然,在侯夫人聽來,桅子這話定是聽自己兒子說的,可見自己兒子平時與她的話不多,卻卻也是關心她的。

  笑的更加的開懷,道:「染兒從小就懂事,而且最會關心體貼人,只是這孩子不大愛表達,如今娶了媳婦了,到是能把這些心理話說出來了。」

  桅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侯夫人拉著桅子的手,笑道:「我呀,其實早就不想管這些庶務了,只是一直也沒個合適的人來接手。」

  方進家的在一旁伺候,聽了侯夫人這話,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少夫人,不知道少夫人要如何接侯夫人的話。

  而且方進家的知道,侯夫人這話,也不是真心,當然了,也不是說侯夫人眷戀權勢,再說就算是放手,也是自己的兒媳婦,自古媳婦不能忤逆婆婆,侯夫人要是想拿回來,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所謂能者多勞,母親還是風華正茂的時候,而且後院庶務繁瑣,可在母親打理起來,卻駕輕就熟,顯見母親在庶務上有著卓越的能力,兒媳婦以為這也是父親能在外面辛勞,而不曾有過半分後顧之憂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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