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你沒事吧？

  馬掌柜見了桅子自然也是高興的迎了出來，與羅天翔抱了拳，又介紹了吳氏，這才親自引了一行人往樓上的雅間走去。

  羅天翔不好意思道：「掌柜的，咱們就在大廳里找個角落坐了好了。」

  吳氏雖說是初次見這樣的場面，可也沒怯場，只輕抿著嘴角，淡淡的笑意掛在臉上，雖然身上的細棉布的衣裳，與那些身著錦緞用飯的客人大相逕庭，可就這般淡然雅致的態度也不會被人小瞧了去。

  馬掌柜的暗自心下讚賞，然後才笑道：「雅間這會兒還閒著呢，大廳里鬧哄哄的，一會兒咱們說話也不方便。」

  桅子笑道：「爹，掌柜的這是好意，反正咱們也不常來，就算是特殊照顧一回吧。」

  

  馬掌柜的一聽，笑道：「還是桅子姑娘明理，說到底桅子姑娘可是幫了咱們不少的忙呢，這自家人若是到自家的鋪子裡用飯，還沒個好位置，說出去不是讓人笑話咱們。」

  不知道為什麼，桅子在聽到馬掌柜的說那句自家人的時候，臉上不禁有些發燒，因為馬掌柜的眉目分明有其他的意思。

  暗自鎮定心緒，桅子裝作不在意的樣子，攙著吳氏的胳膊，隨著前邊引路的馬掌柜，和走在前邊的羅天翔一塊進了最裡面的一間雅間。

  九宮小子機靈，早在進大堂的時候，就把桅子一行扔給了馬掌柜，這會兒早就快馬回府送情報去了，玩笑，要是讓主子知道了，人來了，主子沒見著就走了，那他的皮也就不用長在身上了。

  「你小子，是不是在外頭偷懶了，這麼快就回來了。」八卦瞧著九宮火急火燎的樣子，忍不住調笑道。

  九宮哪裡來的急與他鬥嘴，一邊往院子裡進，一邊問道：「主子在沒在？」

  八卦訝異的看了一眼九宮，那眉間的急色可是擋不住的，不過眼角的笑意也透出來了，說明這是遇到好事了。

  「說吧，是不是有什麼好事？做兄弟的可不能獨吞啊？」八卦瞧著他一臉急不可耐的樣子，忍不住攔住了前路逗道。

  九宮一見，連忙作揖求饒道：「好八卦，回頭我再跟你說，這會兒我真有十萬火急的事要求見主子，不然等晚了，主子又得扒一遍皮了，你也不看看，我這幾天都曬黑了不少。」

  這話到是實話，不過也不算是黑，應該說微微有些古桐色，瞧著還顯和是成熟穩重了不少。

  八卦如實道：「你昨天回來是不是碰到侯爺了，我聽人說，侯爺說你小子現在可是穩重多了，還說少爺這次做的對呢。」

  「啊？」不會吧，他怎麼這麼命苦啊，以往也沒見侯爺這麼寵小主子啊。

  八卦眼裡閃過笑意，九宮這小子，只要尋個新的話題，七繞八繞，就能把他原本要說的事給忘了。

  「你小子，快點從實招來，在外頭到底碰上什麼好事了，不會是著急娶媳婦吧！」八卦覺得自己一定沒猜錯，主要是這小子滿臉春意的，又眉梢眼角都含著喜色，莫非是這兩天跑下邊的村子，看上了哪個農戶家的姑娘。

  不過這條件也低了些，憑著兩人在小主子跟前的臉面，府里的大丫頭不求，可是二等丫頭還是能配上的，其實就是小主子院子裡的大丫頭，要是兩人真想求，小主子估計也能給分下來，不過兩人從不曾做妄想，也知道自己的身份罷了。

  這樣一想，八卦是真八卦了，「快跟我說說，咱們可是好兄弟，你相中的是哪家的姑娘，家裡是什麼樣的，有幾畝薄田啊？爹娘老子，兄弟姐妹的，多不多，有沒有年齡相當的，直接就給我介紹一個吧，到時候咱們哥倆又能成了連襟，多好的事啊。」

  八卦覺得自己難得這般聰明，兩人從小一塊在小主子身邊伺候，這麼多年，其實與親兄弟無異，真到了緊要關頭，沒準比親兄弟還要放心呢，所以啊，要是真能娶回一對姐妹花，多好的事啊。

  九宮一聽八卦都扯的不知道遠到哪去了，連連搖頭，繞著八卦往裡跑道：「哪有的事，我是跟主子有正經事說呢。」

  八卦一個不注意，這小子就跑出了包圍圈，八卦哼道：「臭小子，你要是真相中了人家的姑娘，必須給我也尋一個，不然我也不能讓人消停要了。」

  九宮現在可沒功夫與八卦調皮，擺了擺手，示意壓根就沒那回事，人到了安墨染的書房外頭緊急停下了身子，敲了兩下門，聽到裡頭安墨染說了進來，這才推門而入。

  「下邊的事都看完了？」安墨染的語氣平淡無波。

  剛才這兩個小子在院子裡笑鬧，安墨染也聽到了，半大小子，有這些心思也正常，再說兩人也的確該婚配了，剛才安墨染還想呢，要不要把自己身邊的丫頭給這兩個小子，不過這事暫時還不急，這兩小子至少他還得用段日子，再加上他不喜生人近身，落花、流水、逐意又是跟了他不少年頭的，雖說過了十五，不過待到十八再往出放也成，安墨染還能再留兩年。

  當然了，也是因為這三丫頭的確能堪起重用來，安墨染也讓落花在小丫頭裡面挑出些能幹的帶出來，等到三人到了歲數，安墨染就是不想換人也得換了。

  九宮高興的點了點頭，道：「主子，羅家四姑娘進城了。」

  「誰？」安墨染難得的變了臉色，手上的筆也掉在了草紙上。

  九宮就知道自家主子願意聽到這消息，笑道：「羅家四姑娘，桅子姑娘，進城了，小的回來的時候在城門遇到的。」

  「人呢。」安墨染除了一瞬間的反應之後，便鎮定了下來。

  九宮就知道自家主子是強裝鎮定呢，「在醉仙樓。」

  「怎麼去那了？」安墨染皺了一下眉頭，暗惱九宮辦事不利，既是到了朔州，就該領進府里才是。

  九宮一見主子有惱的趨勢，連忙回道：「桅子姑娘不是一個人來的，羅家老爺、夫人都來了，小的看見的時候，好像三人正要去用飯，所以小的就把三人送到了醉仙樓。交給了馬掌柜陪著。」

  「走。」簡單利落，安墨染也沒換衣衫，直接起身就帶著九宮往外走。

  九宮顧不得自己飯還沒吃呢，就跟了上去。

  八卦本來在院子裡等著看熱鬧呢，這會兒瞧著主子帶著九宮急忙往外走的樣子，像是要出府，問道：「爺，出去啊？」

  安墨染的步子一頓，上下掃了一眼八卦，道：「從明兒開始，你接了九宮的活。」

  說完也沒給八卦反應的時候，轉身就出去了。

  九宮瞧了八卦一眼，滿眼的笑意攔也攔不住，要不是著急追著主子出去，只怕這會兒他定是要站在八卦面前捶胸頓足，好好大笑一番呢。

  八卦石化的站在原地，壓根就不知道自己哪裡惹了主子生氣了。

  馬掌柜的聰明，安排了三人進了包廂，外頭也沒什麼重要的客人，就交給了前頭的夥計去接，自己在包廂里陪著羅天翔一家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廚房的菜上的也慢些，茶水到是走了兩圈了，菜才算上齊，馬掌柜的這才身道：「羅爺，你們先用著，等回頭用完了飯，咱們再說話。」

  羅天翔起身欲送，馬掌柜的忙攔著，然後笑著讓了兩句，才出了雅間。

  回頭忍不住摸了一下額上未見的汗，失笑，暗自嘀咕著：讓世子未來的岳父送自己，這樣的臉面，還是不要了。

  要說安墨染的心思，其實只有九宮一人知道，八卦也能掃些風，不過那都是桅子沒來之前，如今桅子來了，安墨染從京里回來，除了回府，就去看了桅子，並且想法子把桅子從鳳凰村弄到了侯府，等於攤牌了，這些人就沒有傻子了。

  要說這事，馬掌柜都覺得不靠譜，可偏生也沒聽到侯爺那邊說不滿意的話，不過也沒見侯府與羅家把這親事定下來，這事就這般玄著了。

  不過懸是懸著，誰見了這羅家人也不敢怠慢不是。

  馬掌柜的站在樓梯口往門外望去，九宮那小子是回府報信去了，這回就看看世子的態度了。

  正說著話呢，安墨染已經單人單騎風一般的到了醉仙樓的門口，小夥計早就上前接了栓馬的繩子，牽到了後院。

  安墨染大步進來，九宮才隨後追到，翻身下馬，一樣馬韁繩一甩，小夥計也接了過去，隨後就跟了上來。

  安墨染步子輕快的上了二樓，正好與馬掌柜碰了個頭，馬掌柜壓下心理的思緒，指了指最裡間的雅間道：「主子，人在那邊。」

  安墨染點了點頭，抬步就往進去，只是步子一頓，才忘了，自己好像沒問這一家人來幹嗎的，羅家人可不會輕易的進朔州。

  眨眼的功夫九宮也跟了上來。道：「爺，怎麼不進去。」

  安墨染回身看著九宮道：「你沒問問她們來幹什麼？」

  九宮一拍腦袋，道：「小的怎麼把這事忘了，小的問了，桅子姑娘說是她三姐要嫁人，給她三姐採買東西的。」

  安墨染這才恍然，齊家的親事定了，可不該給女兒家準備東西嗎。

  「你去問問，這成親都要採買什麼東西，然後去辦了，採買完了，直接找個馬車裝了，等回頭他們走的時候直接拉上就成了。」

  「呃？」九宮木然，爺，您這速度也快了些吧。

  「主子，小的覺得主子這兩天也沒什麼事，要不主子就陪著桅子姑娘逛逛，左右朔州就這般大，能逛的地方也就那些，而且這當娘的總想自己為孩子選的能好一些吧。」

  九宮想著府里那群小子追丫頭，可都是挑著好玩的，好看的東西買來哄人的，再說這是多麼好的相處機會啊，以羅家人的速度，沒準主子這頭採買完了，那頭人家上了馬車就走了，到時候不還是留主子一個人念想。

  安墨染本來是不想讓桅子操心這事的，可是這會兒一聽九宮的建議，到是真不錯，不過這種陪人逛街的事，他似乎也沒幹過。

  馬掌柜好笑的看著因為逛不逛街而躑躅的世子，「主子，還是先進去看看吧，剩下的事，一會問過羅家的意思也好。」

  在馬掌柜看來，羅家人可不是那種好貪便宜的，而且就像九宮說的，哪個當娘的不想自己親手為閨女選擇東西，這也是一種幸福。

  安墨染推門而入的時候，除了羅天翔與吳氏驚訝了一下，桅子到是穩坐泰山，挑眉看了一眼隨後進來的九宮，桅子心理就跟明鏡一般，這小子，準是跑回府里報信去了。

  安墨染與羅天翔和吳氏打了招呼，然後才看了桅子一眼，只幾天沒見，小丫頭似乎長了些肉，腮幫子到是圓潤了一些。

  「桅子，來了怎麼不去找我。」安墨染坐到了桅子的對面，一張桌子，只坐了四個人。

  桅子暗自吐槽，要是讓我爹娘知道你是侯府的世子，還不得把你作為拒絕往來戶啊，再說侯府的規矩太多，自家又都是鄉下人，哪裡懂那些，與其回頭讓人笑話，還不如這樣自在呢。

  安墨染本來也是見桅子沒說話，所以才挑了個話題，自然也知道羅家人的身份要是現在進侯府，只怕那些奴才也會笑話。

  不過這都不是問題，他母親那裡，還有侯爺那裡都通過氣了，家裡也在準備聘禮了，官媒也找好了，侯夫人正挑著提親的日子呢，不過這些安墨染還沒跟桅子說呢。

  吳氏看著安墨染道：「咱們過來就是隨便買點東西，你家裡事多，不必在這陪著咱們，回頭我們找間客棧住下，明天把東西買齊了，後兒就回去了。」

  安墨染一聽，點頭道：「嬸子，住的地方不用找，這醉仙樓後面就有小院子，小院子有單獨出入的門，出去就是大街，買東西也方便，再說你們初來，人生地不熟的，住到別的客棧里也不見得安全。」

  羅天翔連忙擺手道：「這可不行，你們這是做生意的地方，咱們占了院子，不就少做一門生意了。」

  安墨染笑了，道：「羅叔這話可是外道了，再是生意，也得給自家人留個住處，再說那院子平日也不是給客人住的，有的我若回來晚了，或是不在家住，就住到那，羅叔與嬸子只管住進去就是。」

  說到這，安墨染又挑眉看了一眼桅子，笑道：「再說桅子一個小姑娘，要是在別的客棧自己住一間屋子，羅叔和嬸子也不見得放心，再說你們過來是採買東西，難免被宵小之輩惦記上，住到了醉仙樓，可沒人敢打主意。」

  羅天翔與吳氏對視一眼，知道這是安墨染的好意，也沒再推，只怕推的狠了，讓這孩子傷心。

  笑道：「行，還是墨染考慮的周全，那咱們一家就打擾了。」

  安墨染樂了，道：「羅叔這是什麼話，我去你家不一樣住在你家嗎，羅叔和嬸子從來沒說我打擾呢。」

  桅子吐了吐舌頭，看著安墨染小狐狸一般的眼光，還有自己爹娘被繞進去的樣子，心下哼道：「指不定他還得有後招呢。」

  一家人安頓下來，本來吳氏想著下午就出去看看的，安墨染卻道：「羅叔和嬸子坐了一路的馬車，想來身上也乏了，不如在院子裡歇歇，我讓小廝送些熱水過來，洗個澡，身上也能舒服些，我先帶著桅子出去看看，朔州賣東西的地方多，我們先看個大概，明兒羅叔和嬸子再去看，也省的大夥走冤枉路。」

  安墨染說的理所當然，羅天翔和吳氏也覺得在理，主要也是身上坐馬車的時間長了，的確有些乏力。

  點了點頭，吳氏笑道：「桅子的眼光到是比我的還好些，你們先看看，回頭記得哪家鋪子好，明兒我再去定。」

  吳氏說完也從身上解下一個荷包，遞到了桅子手裡，道：「這裡面有些散碎銀子，你看見有什麼喜歡的，也買上兩件。」

  桅子到是沒推，笑著接了，又叮囑吳氏和羅天翔下午歇一覺，然後就跟陰謀得逞的某人一塊出了小院。

  當然，這回不用從醉仙樓的正門走，小院後邊就有門，來往也方便。

  出了院子，來到了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桅子瞪了一眼安墨染道：「安哥哥什麼時候這般閒了。」

  安墨染好笑的看著氣鼓鼓的小丫頭，道：「要不是知道你來了，你當我有這般閒。」

  桅子被安墨染這般認真的看著，臉上一紅，撇嘴道：「我可不是來閒逛的，我是有事要辦呢。」

  安墨染好笑的看著桅子一本正經的樣子，點頭道：「嗯，知道了，我是怕你人生地不熟，再被人騙了去，順道帶你出去轉轉的。」

  撲哧。

  桅子忍不住笑了，瞧了一眼跟著二人身後幾步遠的九宮，對安墨染道：「咱們這般在外頭走，別人看見了，是不是會認出你來。」

  安墨染不在意的說道：「難不成為了怕別人認出我來，我還要帶上帷帽不成？」

  桅子想著安墨染要是帶上帷帽的樣子，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還真是有些惡寒。

  安墨染瞧著桅子打了個激靈的樣子，以為她冷呢，不過這天太陽這麼足，不應該啊？

  「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