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親事提前

  大夥得了這麼個好主意，自是高高興興的下了山，吳金海一邊走一邊道：「以往咱們山裡面卻沒大注意這東西有多少，等明兒讓我大哥和三弟去開壟，我帶著孩子們去幾個山頭尋尋去，不拘是咱們家，還是別人家山頭的，都挑些粗壯的枝劈來。」

  吳井強和吳井源是性急的，吳井強當時就叫道：「爹，我先跟井源各處跑跑，看看，明天咱們尋起來也省勁。」

  吳金海也不管，笑道：「行，你們兩個小別累著了，晚上做月餅，早些回來。」

  桅子回了吳家又教著吳家人做了山楂餡的月餅，晚上一家人團團樂樂的吃了一頓月餅，隔天一早，吳氏就帶著桅子和蟈蟈往鳳凰村走了。

  呂氏也沒耽擱，把家裡的活跟孩子們都撂給了兩個妯娌，自己就往下橋村去了，直接就尋了小鄒氏，把這話說了，小鄒氏自是感激羅家對小六兒的打算，笑著就道：「大姐，這是好事，我也不攔著兩孩子，只是我這身子不好，也就不跟著去了，到時候還得給兩孩子添麻煩，再說孩子他爹是在這沒的，說不定哪天我就跟著去了，也就不折騰了，我手裡雖說沒多，可還攢了兩個孩子娶媳婦的，鳳兒這孩子是個好孩子，我不能虧了她去，這蓋房子的銀子我拿不出，我回頭就把這房子賣了，給兩孩子湊去。」

  呂氏哪能讓小鄒氏賣房子，忙攔道：「小六兒他娘，我小姑子是實心奔著兩孩子好，就是他們家的幾個妹妹，也是想著她們大姐過的好，這才有了這主意，按說這閨女嫁了人，就應該伺候公婆，斷不能回娘家常待的，只是我小姑子說了，她們家那用水也方便，飼料也是現成的，這就省下了好大一筆，而且家裡人多也能幫襯著，再加上你身體不好，這養豬也不是個輕省的活計，若是因為這事讓你累個好歹，那可就得不償失了，再說你在村子裡，除了我弟妹，也沒啥親人，就是小六兒他爹，知道你是為了孩子，也不會與你計較的，咱們說句到家的話，若是真有那麼一天，小六兒一定把你跟他爹埋在一處，讓你們也有個伴。」

  說著說著呂氏的眼裡也有了淚，只是強忍著，小鄒氏的身子瞧著連頭些日子都不如了，只是面上的神情卻還不錯，也許是心理的壓力放下了，奔頭也沒了。

  

  小鄒氏感激的看著呂氏道：「大姐，這事，有你，我省了多少的心，前前後後，沒少幫忙，如今孩子有了著落，岳家又是這般的提攜，我心理不知道有多高興，我這身子也就這樣了，大姐，你也別為我難過，我昨天晚上做夢就夢見孩子他爹了，他爹要來接我了，所以大姐，你聽我說，小六兒的親事還得抓緊辦，現在別的事都是次要的，有了這齣路，我心下就更放心了，待我百年了，小六兒他們兩口子就搬過去，我都跟鳳兒她娘說好了，小六兒就拜託給她們兩口子照顧了。」

  小鄒氏的話有些像是交待臨終遺言一般，呂氏越聽越心酸，偏小鄒氏又是個看得開的，笑著拉過呂氏道：「大姐，別難過，人都有這一天，我不怕，只要看著孩子成親，我就不怕，以後孩子大姐也幫wocao操心，若是有做的不對的，兩口子鬧矛盾的，你只管替我說他就是。」

  大鄒氏的兒子看見了呂氏進了村，只以為大姑是來自己家，就緊著往家去看，卻沒見到人，跟大鄒氏一提，大鄒氏心理就想著沒準是來妹妹家了，這不才進門就聽到屋裡的談話，又聽著妹妹像是交待臨終遺言一般，當即就紅了眼圈，那天從鳳凰村回來，妹妹就咳血了，當時嚇的她只想著趕快找郎中，卻被妹妹給攔住了，她這才明白妹妹怎麼就說了那番話，讓小六兒去鳳凰村住，原來是在安排後事，而且小鄒氏也說了，她這麼咳血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只是瞞著小六兒呢，強撐著一口氣，就等著小兩口成了親，只怕這口氣也就散了。

  抬手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強撐出個笑臉進了屋，笑道：「大姐，來了咋不跟我說一聲，中午就到家吃，我飯都要做好了。」

  呂氏自然得去弟弟家，不過是心下著急先把事辦了，才先到了小鄒氏這來，笑著點了點頭，道：「我不是想著先把兩個孩子的事問明白了，再去你那嗎。」

  大鄒氏自然不好當著妹妹的面多說，笑道：「行了，你們倆有啥嘮的只管去我那說去，飯都下鍋了，一會菜也熟了，咱們一塊邊吃邊說。」

  小鄒氏推道：「姐，我不去了，你幫我招呼大姐吧，說來應該我招呼的，只是我這身子。」

  大鄒氏一聽瞪著眼睛唬道：「瞧你，這是啥話，咱們都是一家人，在誰家吃不是一樣的，行了，你不願意動彈我也不管你，一會兒讓你外甥給你送碗菜來，你就別做了，我先帶著大姐過去吃，再有那媒婆我都說好了，明兒一早就去。」

  呂氏也起身笑道：「行，這事既是你的意思，我就這麼跟鳳兒她娘說，到時候定了日子，咱們還得來喝喜酒呢，少不得有你忙的時候。」

  出了小鄒氏的家，大鄒氏眼裡的淚瞬間就滑了下來，呂氏瞧著心下也難受，拍了拍大鄒氏的手道：「行了，弟妹，人都有這一天，能趕到閉眼之前把孩子的事辦了，就算是了了她的心愿了。」

  都是當姐的人，呂氏理解大鄒氏。

  大鄒氏強忍下淚，斷斷續續的道：「大姐，我真不知道她的身子竟到了這樣的時候，我還想著她能抱上孫子呢。」

  小鄒氏自打知道小六兒相中了鳳兒，這親事有了著落，自己就停了藥，這身子才越來越敗了下去。

  因為小鄒氏的身體情況，原本打算定到來年三、四月份成親的事，媒婆和大鄒氏親自上門把情況說了，請求把婚事提到十一月份，十一月初八，是個宜嫁娶的好日子。

  兩家既是想作親，又趕上這樣的情況，都是當娘的，心思都一樣，吳氏和羅天翔也沒多商量，便點頭認了。只是這樣一來就要委屈鳳兒了。

  送走了媒婆和大鄒氏，吳氏和羅天翔就把家裡的孩子們都叫到了一處，鳳兒的親事定了，這採辦東西就得提上日程了，滿打滿算兩個月的時間，要是能等到來年，家裡的銀錢還能充裕一些，只是現在吳氏手裡有今年荷塘得的三兩銀子，再加上桅子的蓮子賣了能有三兩銀子，到齊家做月餅得了十兩銀子，布料不算，這就十六兩，家裡的田地還是那些，基本上就能維持家裡一年的糧食不再多添錢。

  剩下的就是仙兒的雞蛋錢，現在一天差不多三百文錢，再刨去修繕雞舍，家裡的人情禮份子錢，從開春攢到現在差不多也能攢個四十來兩的銀子，這樣算下來，統共家裡能有五十六兩左右的銀子。

  吳氏說完這些，幾個孩子也都嚇了一跳，去年家裡攢下的銀錢都還了饑荒了，從今年開始手裡剩下的就真的是自家的了，沒想到竟有這麼些了。連羅天翔都嚇了一跳。

  桅子笑道：「娘，小六兒哥哥的娘身子不好，我看多給我大姐點銀子壓箱吧，就是家裡抓個藥啥的也方便。」

  這銀錢在自己手裡到底比在別人說里方便許多。

  鳳兒忙搖頭，道：「這不行，娘，家裡還有弟妹呢，我不要，再說我聽小六兒他們家的意思只怕也拿不出多少的聘禮，咱們就按著他們家給的聘禮再相應的準備嫁妝就好了。」

  鳳兒的想法很簡單，如今能有嫁妝就不錯了，要不是分了家，若是還在李氏的院子裡，只怕這些都不用想了。

  仙兒抬眼瞅了瞅鳳兒，不贊同道：「我不同意大姐的話。我覺得桅子說的有道理，咱們在家還能賺，娘的帳算的是現在的，咱們家那些雞蛋天天還能進帳，也就是說家裡一直都能有進益，既是這樣，咱們就不怕家裡沒錢花，多給大姐帶點我看行，以後遇到難事了，自己手裡也方便，再說我大姐以後還得養豬呢，手裡有銀錢，干起事來心理也有底。」

  迎兒沒在家，蟈蟈是家裡最小的兄弟，雖說調皮，可是瞧著幾個姐姐殾有往家裡賺錢，再有去了趟吳家，幾個表兄都羨慕他呢，也跟著點頭道：「娘，給大姐多拿點，省得以後人家欺負大姐，等過幾年我長大了，有力氣了，要是有人欺負大姐我就能幫著大姐打架了。」

  撲哧、撲哧。

  桅子和仙兒都忍不住笑了起來，仙兒更是逗道：「你還沒有炕檐高呢，跟誰打架去。」

  蟈蟈不服氣道：「我是說以後，以後我長高了，誰要是欺負了大姐，我就能給大姐打架出氣去了。」

  鳳兒眼裡感動的全是淚，望著幾個弟妹說不出的高興。

  羅天翔跟吳氏也笑望著幾個孩子，羅天翔原就打算跟吳氏說要多給鳳兒預備些，鳳兒是家裡的老大，生的最早，辛苦也吃的最多，如今要嫁人了，無論如何也不能虧了孩子去。

  而且羅天翔心理也有打算，那雞場是仙兒自己經管的，桅子也就出出主意，等仙兒嫁人以後，這雞場就給她做陪嫁，她要是願意，一年給桅子點零花錢也是好的。

  安頓了幾個孩子，吳氏才拍著腦袋想起個事，跟羅天翔說了，道：「大嫂捎話來，井栓的親事也是定在了來年的三月，原還想著怕跟鳳兒碰一塊去，這下不用了。」

  李氏從別人那聽說了鳳兒十一月出嫁的事，回到家裡就悶悶不樂的，羅老頭在外頭轉了一圈，要秋收了，還得看看天，看看誰家先動，地都連成一片，要是動就都得動，不然不動的人家就得等著丟了。

  走到了午晌，到了家見李氏一個人面靠著牆躺著，小兒子又不知道上哪胡鬧去了，羅老頭如今的心氣也弱了，只往菸袋裡塞了土煙，問道：「這是咋了，這兩天烙幾張餅出來，眼看著要秋收了，今年你也得跟著下地了，到時候就在地里吃一口得了。」

  李氏哼了聲，翻了身道：「咱們家那些地，就咱們兩個哪乾的過來。」往年李氏都不下地的。

  羅老頭哼了一聲道：「天和也不小了，讓他也跟著下地。」

  李氏剛要開口，羅老頭又攔道：「你也別跟我說啥他不小的話，我告訴你，今兒我碰到跟他班對班的，人家早就跟著家裡人下了兩年的地了，他成天這混吃等死的也不是個事，再說咱們兩個也老了，這身子骨到底不如頭些年了，沒有兩老的出去幹活，讓小的在家享受的理，你這會兒是心疼他，等回頭有這小子吃苦的時候。」

  羅老頭想的長遠，小兒子眼看沒啥前途了，以後還得在村子裡議親，這會要是名聲壞了，以後這親事就難了，到時候就是害了他。

  李氏想了想嘟囔道：「養了好幾個兒子，到老，到老，連個指興都沒有，人家關門過日子，有個啥事也不來跟咱們說一聲，真當咱們是包袱了，可著勁的往出甩。」

  羅老頭只以為李氏是想讓兒子們跟著收地幹活，搖了搖頭，嘆道：「行了，你就歇歇吧，老三家的還在月子裡，自己都下不了地，她們家的雞都是老大家的給養著，老二那一家都是個懶的，自己的地還不知道誰去收拾呢，咱們要是指著他，只怕那一地的糧食就都得扔了。」

  提了三兒子，二兒子，卻是獨獨沒提大兒子。

  李氏翻身而起，道：「老頭子，那老三家地他一個人收拾差不多，老二家咱們也不管了，老大家才一畝的旱田，水田得在旱田後呢，也不急，讓他跟著收拾唄。」

  羅老頭一聽，磕打磕打手裡的菸袋，哼道：「你可得了吧，別一天到晚總想著算計老大家了，老大一年往咱們這送的東西可不少了，就是過節送的那西瓜，這一輩子你吃過幾回，就是別的兒子，真有了，誰能給你送，再說老三那話說的對，老大當初走的時候，咱們啥也沒給，就算是爹娘，咋還好意思一個勁的伸手扯著人家給你幹活，老大不傻，現在好歹還有個來往，給咱們送送東西，要是真再把老大傷了，你就別想再得老大個笑臉了。」

  李氏一聽，揚著聲說道：「咋，他說到底也是我兒子，還能反了天去。」

  說到這，就想到了鳳兒的親事，哼道：「老大也不是個孝順的，鳳兒丫頭都要成親了，連個信都沒給我透，到底是啥樣的人家，能不能虧著閨女，誰給牽的線，一句話也沒跟我說過，再說孫女定親這麼大的事，咋不得過來跟我打個招呼，老大媳婦也不是個好東西。」

  羅老頭呸了一聲，罵道：「行了，你就消停些吧，你還真當是你當家作主那時候呢，老大家的這兩年沒攔著老大給你盡孝就不錯了，你也不想想，當初是誰逼著老大休了老大家的再娶，逼的老大媳婦差點沒難產去了的，這會兒來能耐了，你也不想想，當初沒分家的時候，你是咋待幾個孩子的，成天攆著上山砍柴，仙兒從山上滾下來，你連請個郎中都不讓，喬郎中來了，你還讓老大家的自己拿錢，這會兒咋就想起來管孫女的事了，你是能給陪嫁，還是你能給壓箱的。沒有那金剛鑽，就別攬那瓷器活，老實的過你的日子得了。」

  羅老頭也是自打兒子分家，小兒子再越來越不爭氣，心理也是憋的狠了，這會兒李氏又來鬧騰，他索性也就說了出來。

  李氏卻不是個消停了，一聽這話，可不就是把所有的錯都埋怨到她頭上了嗎，當即哭爹喊娘的罵道：「哎呀，老頭子，你說話不憑良心，當初家裡困難，我那不是也沒辦法嗎，家裡等著柴火燒炕，大冬天的沒有柴火，那不就等著挨凍呢，再說家裡的糧食也不足興，不然我能餓著幾個孩子嗎，這會兒好事都算到你頭上了，壞人讓我來做，那時候咋沒見你說一句呢！」

  羅老頭也不像頭些年沒脾氣，家裡的事只隨李氏做主了，啪的一聲，摔了手裡的菸袋罵道：「家裡糧食不夠，你那三個閨女咋頓頓有細面饅頭，頓頓能吃飽喝足，家裡柴火不夠，你那三個閨女咋個個都能關門閉戶，會不會的都拿著一塊破布東扯西拉的，幾個孩子最小的才不過三歲，你就攆著上山，兒媳婦進門就沒有吃飽的時候，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這些事你做的對不對。」

  羅老頭一口氣說完就轉身出去了，李氏的哭嚎聲在屋裡響了起來，羅老頭卻是沒管，出了院子就往地里去了，家裡還不如地里消停呢。

  羅天和在外面閒晃了一圈回來聽到了李氏的哭聲，也沒理會，剛要往自己的屋裡鑽，一想手裡又沒閒錢了，最近跟村裡的幾個閒漢湊到了一處摸兩把牌，頭開始的時候運氣不錯，總是贏的時候多，見天都能得個七文、八文的，這兩天不知道怎麼了，出門踩霉運了，見天的輸，這會兒手裡沒有底了，還得從他娘手裡摳點出來。

  這樣一想，轉身就去了李氏的屋子，見李氏坐在地上，忙上前扶了起來，嬉笑道：「娘，你看看，這天也不熱了，你咋還往地上坐呢。」

  李氏平時就喜歡小兒子，從小到大偏疼慣了，這會兒一看是小兒子，只拉著他的手訴起苦來，羅天和偏偏最不願意聽李氏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只哄著他說了一會，便把自己的意圖說了，李氏見此心下雖然不滿意，可少不得又被小兒子幾句話哄的開了錢匣子，裡面放了幾吊錢，挑了幾個銅板剛要遞給羅天和，卻沒想到羅天和伸手就拽過一吊錢，哄道：「娘，我都是大人了，哪能身上就帶幾文錢，都讓人笑話死了，這個就給我吧，我省著點花就是。」

  說完也不等李氏答腔，轉身就向外跑去，連自己的屋都沒回，直接出了院子，這下有錢翻本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