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好處

  段青是好意，羅天翔最初也是這樣的想法，可是這會卻不能那樣說了，搖了搖頭，道：「青子，我知道你是好意，只是我這事兒也不知道能不能幹成，村里到時候嚼舌根的准得有，咱們總得把這前後都考慮進去，這要是不賺錢還好說，我不過鬧個白忙活，可要真賺了錢，到時候有人難保會瞧著眼紅，再鬧到大叔這，也是給大叔添麻煩，索性就一次性解決了更方便，你說是吧，大叔。」

  里正也一直琢磨著羅天翔的話，見問到自己頭上，心理也不得不感嘆羅家老大做事靠譜，前後思慮的周祥，且不說日後有沒有麻煩，可至少有這麼一張契約在這，這東西以後真賺了錢，誰也怨不著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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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嘆的點了點頭，道：「天翔啊，你小子是個幹事的，這事，大叔覺得你做的對，雖然現在花了點小錢，可是這後頭能省去不少的麻煩，再說這東西是你自己的了，以後賺了更好，就算是不賺，想用它干別的也成。」

  羅天翔見里正也是這態度，便覺得家裡人的主意說到了點子上，更是在心理打定了主意，以後家裡有什麼事都要大家一塊商議著辦，瞧瞧這主意不就是孩子們想出來的。

  事說完了，剩下的就是打聽這花費了，羅天翔問道：「大叔，我也不瞞你，我家裡也沒多少銀子，去年賣雞蛋能賺個三吊多錢，去了還岳家的一吊多，再加上平日孝敬我爹娘的，還有一家子的花銷，也沒剩下多少，我就是想打聽打聽，要是買這個荷塘，大概要花多少銀子，要是太多，我也買不起。」

  其實羅天翔這話也有試探的意思，先把自己的家底兜出來，里正家啥人，自然不是那種碎嘴的，再說人家的條件也比他家好多了，自然瞧不上他家這點東西，羅天翔的意思很簡單，家裡就有一吊來的錢，整個契書想拿下來，也只能照這些錢來花，所以想讓里正看看，能不能辦下來。

  里正也是個精明的小老頭，點著羅天翔的腦門，哭笑不得的道：「你這小子，怎麼也學起別人的滑頭來了，合著把家底兜給我了，就指著我把這事都辦下來呢。」

  羅天翔也沒有被人點破心思的羞愧，而是一種小輩對長輩的信任，看著里正，摸了摸頭道：「大叔，我也沒拿你當外人，這才跟你兜了實底，成不成的，還得大叔幫個忙。」

  里正也喜歡羅天翔這人實在，拍著木桌道：「行了，你小子也別跟我打馬虎眼了，明兒跟我一塊去趟鎮裡，咱們去衙門走一趟，我估計這事，有個三、五百錢就差不多。」

  「啥，三、五百錢就能下來？」羅天翔是一臉的不相信啊。

  里正挑著眉看著羅天翔的樣子，很是受用，哼道：「咋，還不相信你大叔？」

  段青一瞧，忙給羅天翔使眼色，羅天翔反應也快，忙搖了搖頭，一臉崇拜的道：「大叔，這可幫我省了一半的家底啊，要是真辦下來，我可得好好謝謝大叔呢。」

  段青笑著接了道：「我爹啥時候說過大話的，只怕這契上有個百八十文也就差不多了，額外的都是給辦事的人準備的。」

  段青現在也跟著段里正來回的跑事了，作為段里正的大兒子，段里正有意培養他接任下一任的里正。所以這些事，他也跟著跑過。

  閻王好見，小鬼難纏，這個道理羅天翔還是知道的。笑道：「甭管是給誰的，只要把事辦下來就好，那我明天早上就來尋大叔一塊去。」

  出了里正家，羅天翔腳步輕快的往家走去。吳氏領著孩子在家，沒想到羅天翔回來的這麼快，都一臉激動的問著事情如何。

  羅天翔自是把過程說了一遍，桅子忍不住在心理感嘆，這古代的物價啊，實在是太便宜了，買個荷塘就只要三、四百錢就能下來，實在是有些太坑爹了。

  吳氏也有些出乎意料，原想著家裡的銀錢怕是不夠的，這下到是能省出一些，不過吳氏還是從柜子里拿出了八百個錢，按一百錢一串，串了八串，當著孩子們的面遞到了羅天翔的手裡，道：「這是一百錢一串，明天你帶著的時候，就是送禮也方便，若是真能按三、四百錢把這事辦下來，我看不如就給大叔那扔一百錢吧，雖說這荷塘放那也是放著，可是咱們這邊一動，村里人就得有動靜，到時候指不定還會有麻煩大叔的時候呢。」

  桅子暗中對吳氏的細心豎起了大拇指，自己娘也學會拉攏領導了，都說朝中有人好辦事，走後門這事，在任何世道都行的通。

  隔天一早，羅天翔就去村口尋了里正，剛好拉車的劉小寶也是天天在里正家門前的柳樹下等著去鎮裡的鄉鄰。

  見羅天翔過來，笑道：「雞蛋昨天晚上就裝上車了，咋，今兒還有要送的？」

  羅天翔搖了搖頭，道：「沒，今有點事跟你大舅去趟鎮上。」

  劉小寶的娘就是段大娘，跟段里正能論上本家的親戚，所以一個村住著就叫聲舅。

  正說著話，里正也從家裡出來的，見羅天翔都到了，笑道：「你到是心急的，這才天蒙蒙亮啊。」

  段青也跟著一塊出來了，笑道：「爹，要不我跟天翔一塊去得了，你在家吧，衙門裡那些人我也都認識了。」

  羅天翔一聽也怪自己想的不周到，笑道：「大叔，我看也成，青子兄弟辦事也牢靠，就我們兩一塊去得了。」

  里正擺了擺手道：「還是我親自跟著去吧，這事也算是先例了，還得分說明白些好。」

  劉小寶雖然沒聽明白他們說的是啥，不過瞧著這意思，只怕羅天翔又有動作了，笑道：「天翔哥，是不是又有啥好事啊，可別忘了兄弟我啊。」

  段青回手就拍了過去，道：「你小子，這一年到頭，必保有份不落的錢還不知足，這沒影的事你也跟著惦記。」

  里正一家就這一點好，嘴嚴，一般沒辦妥的事從來不往出說，劉小寶雖說是隨口一問，可是自家親戚，段青也沒往出露，見村里又陸續有人過來了，三人也就聊些別的話題了，說說今年的天氣，雨水，還有收成。

  同村的人都說羅天翔現在越來越厲害了，養個雞都比別人家能下蛋。

  說說笑笑的到了鎮裡，同車的人也沒多懷疑，羅天翔家天天往鎮上送雞蛋的事，大夥都知道，偶爾羅天翔也去鎮上辦事，這也不算什麼稀奇事了。

  到了衙門，一切順利，那個裡正當年報的時候就按廢棄報的，如今還有人肯花錢買，那都是當大頭處理的，當然，就是按次田的價位也得花個半吊錢的，不過這錢花的位置換了，官府的文書上只寫了三百文，上面連丈量的數字都寫了下來，只比那個荷塘大，不比那個荷塘小的，給兩個小吏一人二百文的喝酒錢，這就花了七百文錢，辦完事就中午了，羅天翔原說帶里正和段青去吃頓午飯的，里正卻是笑著推了道：「行了，你小子這頓飯記下吧，等啥時候你小子真發達了，那大叔准得天天上你家吃去。」

  羅天翔見里正和段青都誠懇，也沒強求，三人尋了劉小虎的車就往回趕，劉小虎天天往回走也是有點的，三人到的時候也不過早了一刻，半刻的，尋了背蔭處說了會話也就過去了，下車的時候，羅天翔從懷裡掏出了六文錢遞給了劉小虎，劉小虎說啥也不用，一個是他舅、他表哥，羅天翔家的雞蛋他天天送，錢雖不多，可是在這村里，螞蚱都是肉啊。

  羅天翔卻是笑道：「小虎兄弟，這錢你也別推，你要是推了，明兒咱家的雞蛋你也別送了，這事總是一碼歸一碼的，坐車給錢天經地義的事，你不能讓你哥我干出不義的事來。」

  段青也笑拍著劉小虎一把，道：「小虎，行了，你天翔哥哥讓你收著你就收著。」

  劉小虎沒辦法，又拿出一文退給羅天翔道：「既這樣，我也不能多收了去，你家的雞蛋筐是按人頭收的錢，自然就少花一文，這你得拿回去。」

  段青一樂，接了過來，塞回了羅天翔的手裡道：「這好，公平買賣，我看小虎說的沒錯。」

  幾人站在村口說了會話，劉小虎趕車先往家去，順著橋，沿著溪就到了自家。

  羅天翔這才又在懷裡扯出一個紅線，上面拴了一百錢，直接塞到了段青的手裡，道：「大叔進院了，我還得回家給家裡送信呢，這是我和你嫂子的心意，別推，給大叔打酒喝。」

  說完轉身就走。段青也不好嚷嚷，雖然對面住著自己的二叔家，可是二嬸那人嘴巴太大，一直覺得他們家把著里正的位子沒少嘮好處，心理不忿，沒事就往他們家盯著，這要一喊出去，准得給爹惹麻煩。

  段青轉身進了屋，見自己爹正在那喝著茶水，吃著剛熱好的餑餑，自己娘在那調侃道：「早上走的時候我就說，給你們帶點吃的，你們到好，大男人非嫌麻煩，瞧瞧，這過晌了吧，一大把年紀了，還當自己是小伙呢，不會尋了館子吃碗麵？」

  里正不在意的道：「行了，天翔那小子非說要下館子，那鎮裡的館子怪貴的，再說這一下就去了小一兩的銀子，家裡還有幾張嘴等著吃飯呢，我咋就差這麼一頓了，來回都坐小虎的車，能累到哪去，這不是吃習慣了，差一頓就空了些。」

  里正媳婦也知道自己老頭子不是那心黑的人，再說羅天翔也不是那不會辦事的，只瞧著每次都不空手，便知道了，嘆了口氣，道：「青子是不是也沒吃呢，我再給他拿兩個去。」

  「娘，不用了，我不餓。」段青進院的時候就聽到這話，緊走兩步進了屋。

  然後把手裡的銅錢一把放到桌上。

  里正一皺眉，里正娘子納罕道：「你走的時候身上也沒揣這些吧？」

  段青是里正的大兒子，娶了媳婦跟著里正兩口子一塊過，家裡的財政大權就在娘的手裡把著，自己媳婦到也攢些私房錢，里正媳婦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過去了。

  早上走的時候，里正媳婦也給揣了些錢，雖說是給別人辦事，可是男人出門總不能兜比臉還乾淨吧，真有點特殊情況，連個應及的都沒有，豈不是要丟人。

  段青瞧著里正道：「爹，天翔塞到我手的，我沒想接，只是他塞的急，走的又快，我又怕對面看見了，往出鬧，就拿回來了。」

  里正媳婦一見，笑道：「我就說這天翔是個會辦事的，就是那天翔媳婦也是他們老羅家辦事處人頭一份的，瞧瞧，這是感謝你們爺倆呢，如此看來，今兒這事是辦成嘍!」

  段青有些猶豫著收還是不收，里正點了點頭，道：「行了，收著吧，這小子，瞧著憨厚，心眼子不少，只怕以後有了麻煩事，還得讓咱們出頭呢。」

  里正多大歲數了，有些事自然比年輕人看的多，也看得透，這村裡的家家戶戶都是啥樣的人，再沒誰比他更清楚了，他能坐穩這個裡正的位子，而且能讓自己的兒子順利接手，自然也是有些手段的，別的地方不敢說，只說在村里，在衙門裡的打點，他也沒少用心思。

  只不過鄉里鄉親的，辦過事，說個情啥的，他從來不明目張胆的要東西，大夥的日子都不好過，再說他家也不差這些東西，不過像羅天翔這樣辦事的，村里也不是沒有，只是里正就是瞧著羅天翔家是有後勁的，交好總沒壞處。

  「娘，娘，爹回來了，爹回來了。」仙兒早就侯在了家門口，往村口下道的方向張望著。

  桅子和吳氏、鳳兒都聽到了仙兒的動靜，紛紛從屋裡走了出來，蟈蟈這會正睡下午覺，鳳兒又怕這小子睡覺不踏實，從炕上骨碌下來，又在他旁邊塞了個枕頭把他夾上。

  「爹，爹，怎麼樣，怎麼樣？」桅子一臉興奮的朝著羅天翔叫道。

  羅天翔瞧著隔壁院子有人往出探，便笑著朝幾個孩子，還有吳氏道：「走吧，咱們回屋說去，今年天好像熱的早，這才七月中，怎麼就這麼熱了。」

  桅子順著羅天翔的眼睛瞧了一眼隔壁，見人又縮了回去，便也沒在意，村里現在瞧著她們家風向的也有不少。

  羅天翔進屋，鳳兒打了井水，投了涼帕子遞了過去，羅天翔擦了把臉才道：「真舒服啊！」

  吳氏細心，問道：「你是不是沒吃飯呢？」

  羅天翔點了點頭，道：「原本要跟里正還有青子一塊吃的，只是他們倆都不去，非拉著到了鎮口，我們就坐了小虎的驢車回來了。」

  仙兒一聽，忙道：「爹，你等會，中午的飯還在鍋里呢，我給你拿去，先墊墊，一會早點做晚飯。」

  羅天翔笑道：「不用，我吃一口，該啥時候做還啥時候做，省得吃早了你們晚上餓，現在天長了，晚上睡的晚，半夜餓了再難受。」

  如今家裡能吃得上飯了，吳氏更不會克著孩子們，原本在李氏那的時候，一天就吃兩頓飯，三頓飯還得農忙的時候才能吃上，而且又沒啥油水，還吃不上全飽，自打自己過了，吳氏就學著在吳家的時候，一天三頓飯，就算中午只是墊墊，也不會餓著。

  吳氏嗔了羅天翔一眼，道：「那你就不會買兩個包子啥的，你知道餓，大叔和青子兄弟肯定也餓了。」

  羅天翔一拍腦袋道：「哎呀，瞧我這腦袋，竟想著一根筋了，沒想起這茬來。」

  羅天翔緊著墊了一口，把身上的契書拿了出來，桅子個小，手卻靈活，直接上前接了過來，這還是頭一次看古代的契書呢。

  惹得鳳兒和仙兒直笑話她，道：「你這丫頭，也不問問爹那是什麼就上去搶，也不怕是張廢紙。」

  桅子卻是哼道：「大姐，二姐，你們瞧瞧咱們爹，笑容滿面的，哪裡是辦不下來的樣子，要是廢紙，爹會貼身放著。」

  吳氏俯身笑道：「咱們家桅子從來都是頭頭是道的，就沒見你們贏過。」

  仙兒不服氣道：「娘，我們那就不與她一般見識。」

  鳳兒卻明顯更關心這張契約，道：「桅子，那上面寫的什麼？」

  桅子就照著上面寫的念了一遍，無非是地點，丈量的數據，還有所有人，所有權是終身。

  呼，總算敲定了，桅子滿意的感嘆著，家裡總算又有一項收入了。

  吳氏也是一臉笑意的看著羅天翔道：「辦下來了，怎麼樣，有沒有被為難？」

  羅天翔搖了搖頭，道：「大叔領著，我就管最後按了個手印，不過你帶的那八百錢兒都花了，辦這個契書花了三百文，給兩個文書一人二百文，最後那一百文，我聽你的，回來的時候塞到了青子兄弟的手裡。」

  嘖嘖，桅子聽的直咋舌，合著這一個荷塘，還沒有人情費高，才三百文，這在現代也就相當於三百塊錢，三百塊錢，除非是回到六十年代，不然以二十一世紀的消費水準，不過是一件衣服的事，如今用一件衣服，換來一家子以後的生計，桅子都要對自己豎大拇指了，這個決策實在是太英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