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鳳兒的打算

  仙兒一聽忙要起身，只是情急之中帶動了腿傷。

  「啊！」仙兒叫了一聲捂住了腿，鳳兒忙去查看，責怪道：「你激動個什麼勁兒，有話不會好好說啊，你還想不想你這條腿早點好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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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猛然一下子覺得疼，這會就不疼了，仙兒有些不好意思的訕笑道：「大姐，我不是一時情急忘了嗎？」

  然後又拉著鳳兒的手臂討好道：「大姐，姥爺和大舅舅真的說了幫咱們家蓋房子的事了，那咱們是不是就不用跟嬤嬤住在一個屋檐下了，到時候妹妹們就不用再受嬤嬤的氣了，也不用頓頓呼不飽了？」

  鳳兒也是一臉希望地道：「嗯，到時候你和妹妹都不用成天看著嬤嬤的臉色行事了，就是上山打柴也是為的自家，咱們願意，自然乾的沒有怨言。」

  不過鳳兒又有些愁眉苦臉道：「只是這樣咱們欠下姥娘家的就更多了，一時半會的只怕就還不上了，我想等你腿好了，家裡也能幫上把手，我去鎮裡找大戶人家幫工去，好歹也能賺些銀子回來。」

  仙兒一聽擔心道：「大姐，你才多大，又沒出過門，咋去給人家上工，再說那些大戶人家的活計哪裡是那麼好乾的，聽說打了碟子碗都是要賠錢的。」

  鳳兒點著仙兒的小鼻間笑道：「大姐不會手腳穩著點，再說大姐哪有你想的那麼笨，大戶人家的活再累，至少咱們干一天賺一天的銀子，還不用受氣，總比在家看嬤嬤的白眼好吧，又吃不飽，再不濟這大戶人家的伙食總是好的，到時候趕上人家改善的時候，沒準還能多吃兩口肥肉呢，要是有多餘的，大姐就給你們帶回來。」

  仙兒一聽到肥肉，只覺得滿嘴都流油，她都有多少日子沒吃肉了，噢不對，來了姥娘家，昨天就吃了肉了，只是一頓兩頓根本解不了饞，仙兒覺得現在就算是她面前放著一堆大肥肉片子，她也能吃下去。

  咽了咽口水，有些希冀的看著鳳兒道：「要不我也跟著大姐去上工吧，那樣我也能吃到肉了。」

  鳳兒一聽，笑道：「你個小讒貓，有大姐吃的還能不想著你們，放心吧，大姐要是能吃到肉，就拿回來給你們點，不會讓你們只聞著味，吃不到嘴的。」

  仙兒這才有些露了笑臉，道：「要是這樣，大姐就去吧，我在家裡幹活，一定能把娘和妹妹們照顧的好好的。」

  「喲，兩姐妹這是說什麼知心話呢，仙兒都成大姑娘了，都能照顧你娘和妹妹了。」呂氏剛乾完手上的活，回屋歇會，正好就聽到了兩姐妹話的尾音。

  鳳兒和仙兒先叫了聲「大舅娘。」

  仙兒才道：「大舅娘，我大姐說要去鎮裡找大戶人家上工呢，到時候就能給家裡掙銅板了。」

  鳳兒想攔沒攔住，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呂氏一眼，笑道：「大舅娘，我大了，能出去賺銀子了，我娘剛生了小妹妹，身體還虛，也要補補，我爹靜身出戶的事我也聽說了，家裡的日子總得過下去。

  姥娘家幾個舅舅都幫我們蓋了房子了，這銀子我們一時半會的還不上，家裡就我爹一個勞力還得做著地里的活，我就想著去鎮裡找戶人家打個零工，賺些零花錢也能讓我娘吃頓好的，讓幾個妹妹一年到頭能吃上口肉。」

  鳳兒越說越是堅定了信心，到最後已是能坦然的看著呂氏了。

  呂氏忽然就酸了鼻間，雖然別的人家的孩子也要過早的出去做工的，不過大多是男孩子，女孩就算不得寵，也不過是平時上山打柴，摟摟豬草，割割野菜什麼的，出去做工到底不比男孩子，也怕遇到那黑心的人。

  那天院子裡鳳兒說的話還有些言猶在耳，原以為是一時意氣，沒想到這孩子竟真的往這上面做了。

  呂氏有些心疼，又帶著欣慰的摸了摸鳳兒的頭道：「好孩子，那都是男孩子做的事，你在家裡也能幫你娘不少忙，再說幾個舅舅給你娘蓋房子，原就沒想過朝你娘要這銀子的，不過是怕你爹不同意，才說了那些話，你這孩子咋還多心了呢。」

  老吳頭打發了幾個媳婦和老伴出去，吳婆子就把這話與幾個媳婦說了，家裡的事都不瞞著幾個媳婦，不管同意不同意，大夥都給意見，就算是不同意，也不會責怪的。

  鳳兒卻是搖頭道：「姥爺家還有幾個舅舅幫扶我們自是情分，可是我們不能不懂事，舅舅家還有孩子們要養，表哥、表弟，妹妹們娶媳婦、出嫁這都要銀子，家裡也不是多寬裕，哪能讓幾個舅舅白給我們拿銀子，只是這銀了多少得緩幾年，等咱們家緩過來了，一定會還的，我既說了要做家裡的頂樑柱，自不會空口白話的。」

  呂氏摸了摸鳳兒的頭，又看著點著頭的仙兒，壓下心理的酸澀，勸道：「好孩子，舅娘知道你的心，這事咱不急，等你再大些也成的，不過咱們可說好了，這事可別跟你娘提，你娘的性子最是好強，這些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咱們雖說沒親在跟前，可咱們村也有嫁到你們村的媳婦，哪回回來不說你娘在家的日子過的不好，如今能分出來，咱們也就不計較那些，那時候家裡你姥娘和舅娘們就是再心疼也使不上力，現在至少舅娘和姥娘們都能使喚上力，就沖這，咱們這銀子花的就不冤。」

  鳳兒和仙兒都點著頭，雖說家裡欠下了一筆債，可是這筆債卻讓家裡人抗的舒心。

  呂氏也就進屋說會話的功夫，還得出去忙活家裡的中飯，還有一個月子裡的小姑子，另外兩個妯娌還有孩子要照顧，家事大半就落在了她跟婆婆身上。

  轉身出去的功夫，見夏氏和方氏已經在廚間忙活開了，笑道：「你們倆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中飯還要一會呢。」

  夏氏笑道：「趁著這會沒事，家裡的幾個孩子都湊一塊玩著呢，在大的看著小的，我們也能倒出手來。」

  方氏也笑道：「婆婆也在屋裡看著呢，我們干點，大嫂也能輕巧點，這幾天大嫂也是忙活壞了。」

  呂氏失笑道：「這才哪到哪，比起農忙的時候不是好太多了。」

  說到這，想起剛才在屋裡聽到兩個孩子的話，才嘆了口氣道：「巧娘家的幾個孩子可真是招人疼的，剛才我說回屋歇會，正聽著兩姐妹在議論著借了咱們家銀子的事呢。」

  方氏一愣，轉臉瞧著呂氏問道：「咋還讓孩子們聽去了呢？」

  呂氏搖了搖頭，道：「鳳兒大了，現在心思也重了，自是瞧出不對，去偷聽了。」

  夏氏也跟著問道：「鳳兒那孩子可是說啥了。」

  呂氏點了點頭，道：「不知道之前兩孩子說啥，就我進屋的時候聽個一句半句的，後來問了仙兒才知道鳳兒想去鎮裡做工給家裡掙銀子呢。」

  夏氏「啊」的一聲叫道：「鳳兒才多大。」話一落才想起這孩子再過一年就九歲了，也不算小了。

  不過還是閨女，這去鎮裡做工又不是做繡活啥的，尋了那大戶人家也做不了露臉的活計，都是出苦工，夏氏有些心疼道：「這可不成，我瞧著鳳兒也挺能幹的，等她娘出了月子，她自已做些繡活拿去賣也好啊。」

  方氏想了想嘆道：「只怕這孩子覺得這樣賺的銀子比去那大戶人家來的慢吧。」

  呂氏也是這個想法，點了點頭，道：「我也是這麼想的，勸了兩句，只是我瞧著這孩子的心氣只怕不是一句半句能勸住的。」

  方氏和夏氏對看了一眼，兩人對借給喬氏家銀子本就沒什麼意見，如今又聽到這孩子這般爭氣，自然心理更是憐惜不少，夏氏忍不住唏噓道：「有這樣的孩子，大姐家的日子不怕過不起來。」

  呂氏和方氏也跟著點了點頭，然後妯娌三個就說說笑笑的忙活起廚房的活計了，還得給喬氏送月子飯呢。

  隔日一早，吳家人就陪著羅天翔回了村里，也沒有回羅家，直接去了鳳凰村的里正家裡，鳳凰村的里正是個絮著八撇胡的小老頭，姓段，是段大娘的本家，羅天翔要叫一聲大叔。

  里正家裡的條件算得上鳳凰村裡的大戶了，房子是新蓋的磚瓦房，村里從頭到尾，能數得上的，也就幾家，都沒里正家的屋子蓋的大，那房檐上飛揚的五角獸寓意著辟邪的功效。

  到了里正家院外，土壞打的牆各著稻草，能看出來很結實，大門大開，站到院外就能聽到院裡有雞鴨的叫聲，還有豬哄食的聲音。

  一派欣欣向榮的農家院。

  老吳頭站在里正家的院外，看了羅天翔一眼，往後側了一步，羅天翔上前叫道：「大叔，在家沒？」

  里正的婆子這會正在院子裡給豬餵食呢，聽了動靜扔下豬食盆子就往院外看，一見是羅天翔，笑道：「天翔啊，你咋過來了，你媳婦咋樣了，我可是聽你段大娘說了，你媳婦這胎兇險著呢，我還想著啥時候過去看看呢！」

  要是一個村住著，早就該去的，只是這生在了娘家，別人也就不好去了，不過吳氏在村裡的人緣一向好，里正媳婦也不是躲事的，想著等吳氏回來再去也是一樣的。

  羅天翔客氣的叫了聲：「嬸子。」

  然後才道：「我大叔在家沒？」

  里正媳婦這會也瞧出這情形不對，羅天翔身後跟著老少四個人，瞧著面色都不大善，里正媳婦隱約聽說了羅天翔被靜身出戶的事，只是這事人家自已內部說了，又沒用他們出頭，羅天翔也沒找上他們家來抱屈，他們也就不好管，可這會裡正媳婦瞧著，不會是吳家的人來給吳氏出頭了吧，要里正媳婦說，這事，吳家要是再不出頭，可就真有些怕事了，要是自家的閨女碰到這事，自已早就讓老頭子帶著兒子打上門了。

  里正媳婦一邊心理腹腓著，一邊朝著屋裡叫道：「老頭子，天翔過來了。」

  然後又對著羅天翔，還有羅天翔身後一干人等，笑道：「大夥快進屋吧，老頭子剛好一人在家沒趣呢，大夥來了，正好陪著說說話，我去給你們燒點熱水喝。」

  說話的功夫，里正就從屋裡出來了，羅天翔這邊緊著道：「嬸子別忙了，我們說會話就走的，嬸子家裡還不少的活呢，不用招呼了。」

  里正正好接了羅天翔的話道：「行了，天翔小子，你常來常往的，招呼不招呼的倒沒啥，後面跟著的幾位怕是你岳家的人吧，還是頭一次登門，讓你嬸子招呼一回能咋的，咱們進屋說話去。」

  到底是一個村的里正，有些見識，一瞧羅天翔身後這幾人，就猜出個大概，基本上就是一語中的了，而且這般前來，定是有事要說，喝口水，這是待客之道。

  作為鳳凰村的里正，自然不能讓外村的人挑出不是去。

  老吳頭和幾個兒子互看了一眼，都點了點頭，這個裡正還是不錯的。

  一行人進了屋，里正讓著大夥都坐了，才笑道：「老哥哥，我要是沒看錯，你應該是天翔這小子的岳父吧？跟著的這幾位不是大舅子就是小舅子嘍。」

  老吳頭笑著開口道：「里正好眼力，這是家裡的三個小子，初次登門，小小心意，里正莫要見怪。」

  老吳頭話落，吳金波就把手裡提著的幾包點心，還有兩包白糖放到了桌上，笑道：「聽我妹夫說，家裡有小孩子，就隨便買了幾樣。」

  里正倒也沒推辭，這樣上門自是有所求，人家客氣，自己辦事也就認真些，笑道：「老哥哥真是太客氣了。」

  說完又接著道：「要是我沒猜錯，老哥哥這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吧。」

  如今正是要春種的時候，家家戶戶都理著種子，還有收拾地，吳家一口氣把家裡的壯男丁都帶來了，自是有話要說。

  老吳頭也不噎著，也不用羅天翔開口，既然里正沖他說，那他就開口說說這事，也沒多提，只是笑道：「這不我女婿從家裡分出來了，他爹娘也沒給個房，也沒給個地的，我們家爺幾個都是心疼孩子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家裡閨女剛生個小的，還有幾個丫頭等著活，總不能讓一家人就這麼漂著過，我就尋思著村里要是有相應的房舍，咱們就蓋一處，要是沒有相應的，有那人家不住要往出賣的，看看多少銀子，咱們自家人湊湊，給他們買一處也成，再就一樣，村里要是有好地，也不要多，一畝兩畝的就成，夠他們一家人一年嚼用的，最好是水田，旱田也來一畝，這樣我們也就不用天天跟著惦記了。」

  里正心下一嘆，這老吳頭說話可真是滴水不露啊，雖說這話里沒有一句埋怨著老羅家的，可是那面子下的是一點都不留情啊，不只是房子，連著地都給備下了，你把自家的兒子淨身出戶了，可人家還得想著自家的閨女還有外孫女呢，總得讓人把日子過下去吧。

  要說老羅家的這事乾的也夠不地道的，偏偏那個李氏又是個油鹽不進了，為這事，自已那個本家的妹子也來自已跟前說過，可是能咋整，人家自已家都同意的事，自已咋說，總不能強出頭給掙個一畝半畝的，就是里正也不能管到人家內部去，正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更何況自已也算不上一個官，不過是一個小村頭罷了。

  里正也沒多做思慮，村裡的一旮一塊，都在心理擱著呢，現在的房子怕是不好找，村裡的人家都是本村本戶的，很少有從外面搬來了，所以這賣房子、租房子的根本就找不著，除非有那家裡發跡的，想著搬出去，不過老家的房子也沒有要賣的意思，都是尋了那穩妥的人家幫著看著，回頭也不要住的房錢，不過是幫著維護房子，免得常久不住人破敗了。

  心理過了一遍，里正才開口道：「老哥哥，這地到是好說，只是不知道你這是租還是買，一畝兩畝到是不多，水田旱田都有，要是買的話，手續一塊就能辦下來，一樣一畝也得個十來兩的銀子，要是租的話，就便宜些。」

  老吳頭笑道：「自是買的，銀子咱們帶了，該啥價給啥價，咱們買的不多，也不跟人壓價，只要地好，年年有產出就行。」

  里正一聽，便知道吳家人這是有備而來，只怕不管是房子還是地，這銀子都是備足了的。

  點了點頭，一口氣說下來，道：「既是這樣，地的事回頭我就給老哥哥去問，不過這房子，現成的怕是沒有，這地號到是有幾處，老哥哥要是有心，我就帶你們過去看看，相中哪處，回頭到了官府備案的時候，咱們往大了量些，少花幾個錢請辦差的人喝點酒也就成了。」

  老吳頭一聽便明白了，這丈量上也是有一定說道的，多給你擴個幾米的，回頭自家就能多出點地方來，這是好事，也不在稅里，笑道：「那就麻煩里正了，你看是什麼時候有功夫，咱們看看，回頭定下來，咱們也抓緊把房子蓋起來，回頭等閨女出月子了還得搬回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