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線索
2024-04-30 00:56:43
作者: 二朵喝茶
傅寧榕似乎很喜歡這茶,手指壓著杯沿,一口接著一口。
謝凜又給她倒上:「近來的事情實在多,看你近日多有疲憊,如今你居於侍郎一職,將事情交於別人也無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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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寧榕微微頷首:「二殿下切莫這麼說,這背後背負著多條人命,下官不敢鬆懈。」
謝凜臉上的笑意似乎斂了斂,但只一瞬,頃刻間又恢復了之前的模樣。
似乎不該跟傅寧榕說這些。
他裝得好。
在別人眼裡他一向是氣宇軒昂、彬彬有禮的謙謙君子形象,實則卻不是,但他又不想讓她發覺自己內里其實是她最厭惡的那一類型人。
現在倒是還沒有什麼。
可若執意查下去,他們遲早要處於對立面,他就只能殺了她。
實在棘手。
旁敲側擊打探著這件貪污受賄案刑部究竟查到了多少,謝凜道:「這件案子雖沒經我手,但據我所知似乎並不容易,大理寺的同僚們整日怨聲載道,不知你們刑部是怎麼樣的情形?」
傅寧榕敏銳地發現二皇子似乎在套她的話。
可窺向謝凜,他一臉的坦然,像是他話中所說的那樣只是出於對同僚們的關心,好像傅寧榕的假想只是錯覺一般。
說還是不說?
當然是不行。
她身處於刑部,怎可就這樣被套出自己的話?
傅寧榕捏起面前的茶盞,笑著回他:「既然這樁案子未經殿下的手,那殿下便不必如此憂心,免得徒增煩惱。」
話說得中肯。
既不會讓二殿下難堪,也能將這樁事繞過去,免了他繼續追問。
本想著含糊幾句也就過去了。
卻意外對上謝凜那雙眼,他眼裡含笑,頭稍微偏了偏,言辭誠懇:「不能說?」
「連我也不能說嗎?」
傅寧榕在心中頗為敬佩二殿下,他這般問,她也不太好拒絕他,以至於在心中思忖良久,一下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只得戰術性的端起茶盞,小口小口的抿著。
清風拂過,風把門稍微吹開了一點。
外面的聲音傳進來,傅寧榕仔細一聽,陣陣喊叫聲不斷,竟是悽厲的哀嚎聲。
那聲音叫得有些瘮人。
聽得傅寧榕不禁往後退了退。
她從未聽過如此悽厲的嚎叫聲,那一道道聲音令她不得不在意起來:「二殿下,這是哪裡傳來的聲音?」
「隔壁的死牢。」面對這樣的慘叫,謝凜也只是動動手腕,又倒了杯茶給她,「太子殿下在裡面,正審著呢。」
此刻一聲更為凌厲的聲音衝破傅寧榕的耳膜,這樣一聽,竟真是謝渝的聲音。
「現在招,姑且留你全屍。」
「還是,你想先卸條胳膊還是先斷條腿?」
又一陣鞭打聲傳來,再聽去,竟然平靜下來,完全沒了聲音。
該是昏死了過去?
傅寧榕這還是第一次碰到謝渝審人。
刑部最為毒辣的手段在他面前都顯得十分溫和。
她聽得眼皮直跳,連呼吸都凝滯了幾分,直到盛著茶水的茶盞碰到她的手邊她才反應過來。
謝渝就在附近,說不好還會跟她碰上。
抱著「儘快辦完儘快走、免得遇上謝渝」的心理,傅寧榕趕緊拿了手諭給謝凜,進了卷宗閣。
調了近日押來刑部審問過的官員的那些卷宗,上面的履歷都寫得很清楚,有些跟他們所說的也對得上,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妥之處。
唯一不妥的是那個劉充。
旁人的卷宗都是仔仔細細寫明從何處晉升,因何事晉升,偏偏他的卻隱匿了過去,直接記錄他從地方官調到中央,也未寫明因何時而晉升。
實在奇怪。
傅寧榕問向一旁負責看管的專職人員:「這位劉充大人的卷宗尚未補齊,未寫明晉升履歷,這是正常的嗎?」
那人拿過來仔細端詳了幾分,對著卷宗搖搖頭:「怕是未曾記錄好,不過這種情況不常見,該是整理的時候除了紕漏。」
傅寧榕這才點點頭,看著負責看管的專職人員拿過卷宗,去往閣間的入口上報。
趁著旁人不注意。
傅寧榕偷偷溜進身後的隔間,翻找著寧父寧為光當年那件案子的卷宗。
卷宗閣這麼大。
找件案子的卷宗有如大海撈針。
傅寧榕本來以為自己要找上一陣,不抱期望時那捲卷宗卻出現在她眼前。
那些字密密麻麻的。
旁人也許看不進去,可在傅寧榕眼裡,這些一字一句都在敘述著多年前的經歷。
一目十行的掃過,只迅速看了幾眼,她更加斷定阿爹是被陷害。
她的生身父親,她的阿爹,是斷然不會做出卷宗中所描述的這些事的。
翻閱著,卻被一個名字吸引了注意——劉沖。
劉沖?
劉充。
他們兩個人之間有什麼關係?
想繼續再翻看,仔細研讀一遍,一道身影靠到了身側。
謝凜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驚得她身子一僵,憋了幾口氣,大氣都不敢喘:「在這處做什麼?你需的卷宗不是都在那邊?」
笑得有些僵硬。
傅寧榕攥了攥手心,衣擺被她纏起來又放下,故作輕鬆:「我就隨意看看,一不小心就走到這邊來了。」
謝凜信不信她的說辭她也不知道。
就像匆忙之中她從謝凜身側離開,也沒看到他眼神里的幽深和平常慣不會出現在他臉上的陰冷表情一樣。
她就這樣當著他的面離開了卷宗閣。
好像有什麼呼之欲出。
有些惴惴不安,似乎是心口被緊緊捉住,那處悶悶的,又實在跳得厲害。
腦子裡滿是剛才的卷宗、劉充以及劉沖。
像是撞到了一個隱秘的埠。
呼之欲出的同時卻又撲朔迷離。
一團團迷霧在眼前縈繞,仿佛是團成一團線的疙瘩。
雖然連線頭的頂點都沒找到,而她卻渴求著,迫切地想弄清楚事實的真相。
一邊走著。
一邊思索。
她走得快極了,連即將要碰上那位身上帶著濃重血腥氣的太子殿下也絲毫沒有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