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5章 牙疼
2024-05-25 05:16:01
作者: 枝上槑
一覺醒來,神清氣爽。
是真的神清氣爽。
雖然昨晚的心情跟坐過山車似的跌宕起伏,但陰霾過後,總也有些值得高興的事,譬如,她終於知道了自己的夫君是誰。
關山澄清了身份,他既不是寇長卿,也就意味著,不論是作為未婚妻還是妻子,鄭華蕤都與他沒有關係。
有那麼一剎那季妧也曾想過,讓鄭華蕤心動的究竟是誰。
如果她心悅的是威名赫赫的寇將軍,而非真正的寇長卿呢?
那也對不起了。
這是她男人。一沒偷,二沒搶,合法的。
午飯又是在閱微院用的,一個小太監陪著大寶過來,滕秀沒來。
吃罷飯,季妧和大寶站在廊下,看小丁在院子裡的雪地上撒歡。
大寶眼裡隱隱露出歆羨,拽著季妧的小手指晃了晃。
季妧看了他一眼,沒說話,抬手召回小丁。
小丁已經玩瘋了,叫了好幾聲才飛奔而來,到了近前一個急剎車,颺起的雪沫子撲了大寶和季妧一身。
季妧看大寶被冰的一縮脖,忍不住哈哈直笑。
小丁見季妧笑了,更不肯消停,跑出去又跑回來、跑出去又跑回來,如此循環往復,直接興奮過了頭,回回都要撲季妧和大寶一身雪。
大寶要去團雪球,還沒彎腰小太監就代勞了。
圓圓的雪球遞到面前,大寶霎時便沉了臉。
小太監不知所措,求助的目光看向季妧。
季妧拿過雪球,掄起胳膊朝遠處擲去,雪球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落在了月洞門外。
小丁餓狼撲食一般追了出去。
「有點冷。」季妧看向大寶,「咱們進屋暖暖?」
大寶情緒好轉些,嗯了一聲,牽著她的手去了暖閣。
兩人圍著炭爐烤了會兒手,季妧見大寶困意上來,便讓他脫鞋上榻淺眯一會兒。
一炷香之後,滕秀來了,要接大寶去書房聽講。
小太監伺候大寶洗漱的檔口,季妧讓丫鬟給滕秀上了杯熱茶。
「滕總管這是剛從宮裡回來?耽擱這麼久,可是又有什麼新鮮事?」
滕秀謝過後方才落座。
「新鮮事倒是有一樁,不過不是後宮,而是前朝。」
他適時停下,揭開茶盞,啜飲了一口。
旁邊侍立的兩個婢女極有眼色,矮身福禮之後,魚貫退出了暖閣。
滕秀將茶盞擱下,這才繼續。
「前兩日奴才似乎說過,裘煥彬老將軍御前推舉了一名先鋒將軍。」
季妧心一提,鎮定下來道:「是有這事。怎麼,皇上沒準?」
「一個先鋒將軍而已,皇上哪裡會放在心上,主帥自己就可以決定,走個流程便可。但這位先鋒將軍身份有點特殊,畢竟是寇家人。」
季妧故作不解:「既是寇家人,皇上更應該放心才是,有神武將軍那樣的堂兄,這位先鋒將軍相必也不會差。」
滕秀搖了搖頭:「季姑娘有所不知,這剛剛驅走了臥榻之側的老虎,如今又來了一頭相似的,咱們皇上難免會多想一些。裘老將軍也說,遼東戰事非同小可,先鋒將軍身負重任,貿貿然提拔一個新人很難服眾,最好還是請上朝堂由皇上親自考校一番。」
「他今日上朝了?」
「正是。」
季妧原想問萬德帝見了他是何反應,覺得不妥,換了個話頭。
「那先鋒將軍長什麼樣?」
滕秀笑了笑:「說出來姑娘怕是不信,堂兄弟倆,竟然長得一模一樣。」
季妧很配合的作出一副驚異的表情。
「當真一模一樣?」
「他一露面,朝臣門都震驚的說不出話來,還能有假?」
季妧面上不顯,心裡卻有些憂心。這麼堂而皇之的出現在朝堂、出現在萬德帝跟前,她還是覺得太冒險了。
偏生昨天忘了問這方面的情況。
「季姑娘也覺得很不可思議?奴才遠遠看了一眼,渾似親兄弟一般。」
季妧先是點頭,後又搖頭。
「未必只有親兄弟才長的像,我們前村有對堂兄弟,乍一看也跟雙生似的,得仔細辨才能辨清。」
「那倒也是,陌生人尚且有相似的。這個先鋒將軍恰如季姑娘所說,只是乍一看像神武將軍,仔細看的話,要比神武將軍黑一些,眉眼口鼻也更硬朗一些。」
季妧似笑非笑:「神武將軍已有兩年未見風沙了吧,在京中養尊處優慣了,京中的水土又最是養人,難免白淨些。」
滕秀倒是贊同這個說法。
「還別說,這兩年神武將軍連脾性都好了不少,擱以前,哪裡見他笑過,早幾年我跟馮公公去遼東傳過一次旨,膽小些的太監都不敢往他跟前湊。」
季妧別有意味的勾了勾唇:「那他大抵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滕秀微有些感慨:「如今他這刀是不放也不行了。」
季妧心底冷哼,這刀他從未提起過。
不,提起過一回,不過刺進的不是敵人的胸膛,而是他兄長的。
「滕總管,你還沒說,皇上見了他是何反應。」
「臉色不太好,退朝後又專門召見了他。」
聽到臉色不太好,季妧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難道是露餡了?萬德帝認出他了?
滕秀卻突然拐了個彎:「那位離開後,皇上龍心大悅。」
季妧這回是真不解了。
而關於這一點,滕秀也無法為她答疑解惑。
「總之,這位先鋒將軍是定下了。」
有驚無險,原該開心才是,但想著軍職已定,下一步就該是大軍開拔了,又不太笑得出來。
「那他們什麼時候出發去遼東?馬上就快過年了,會不會過完年再……」
「這個說不準。皇上要擇個良辰吉日,符望閣正在挑日子。」
良辰吉日四個字,聽得季妧眼皮子一抽,符望閣三個字,聽得季妧眼皮子又一抽。
「滕總管,我聽說皇上招了許多道士進宮,都是高人,你見過沒有?」
「見是見過,倒也不全是高人,也有沽名釣譽之輩。」
「怎麼說?」
「有一個神叨叨的老道,既不會講經,也不會煉藥,不知走了什麼路子混進來的,混不到皇上跟前去,成天專逮著宮女太監給人批命,要麼就蹲膳房烤火偷吃,跟其他天師的仙風道骨比……」
滕秀大搖其頭。
季妧嘶了一聲,捂住半邊臉。
「怎麼了季姑娘?」
季妧乾笑了一下:「牙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