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解他心憂
2024-05-25 04:29:03
作者: 陳津州
才到祈願樹下,沈宴卿就被滿枝頭掛著的紅繩和木牌子給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她好奇地翻開一個又一個牌子,粗略看著上面鐫刻的心中所願,她輕拽著一根編著青絲的紅繩驚嘆道:「好美啊,我們是不是也可以來掛牌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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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風吹過,綁在紅繩末端的鈴鐺隨風忽響。沈寅止出神地看著樹下滿眼光亮的沈宴卿,心底那片荒蕪的貧瘠地隱隱復生。
明明只隔了幾步路,中間卻仿佛存在裂谷般的遙遠。平生他第一次恨自己開竅太晚識她太遲,如果能在爹找到她之前就認識她,那他們之間會不會就有別的可能。
「嗯,能掛。」
他不敢再對視她的眼,走到一旁供桌前扔下幾個銅板,拿過兩個牌子和紅繩遞到她面前,「沒事先準備,用現成的也不錯。」
眼見沈宴卿甚是新奇,他心裡忽然湧起許多苦澀。想來定是她從前囚於宅院日日侍奉主子,連出門看看的機會都沒有。
他看向她堅定地點點頭,「往後你缺失的,我都會一一彌補。」
沈宴卿笑盈盈地望著他,「好呀,以後就辛苦寅止哥哥帶我遊山玩水賞四方咯。」
從前她養在深宮,一些新鮮的東西她只在冊子中偶有所聞。她感慨地握著刻刀寫下「事事順意」,只願往後一生無虞。
可念頭一出,她便無奈地笑笑,若是一切真如她所願反而會讓她覺得都是有人事先設好的圈套。
罷了,就當是她今日貪戀一時的美好。
她邊綁著牌子邊看向不知為何唇角噙笑的沈寅止,隨口問著:「楚家那個姑娘叫什麼啊。」
匆匆回神的沈寅止笑意沒減,「我記得是叫什麼楚玉茹。」
「綁也綁好了,我們繼續趕路吧。」沈寅止溫柔地看著自己牌子上刻下的幾個字,輕輕一盪任它隨風飄揚。
風亂了方向,牌子晃晃悠悠繞著繩子轉了幾個圈,清晰辨得上面四個大字:至死不渝。
臨近約定的湖前,沈寅止停住了步子。他莫名有些緊張地滑動著喉結,避開途中的人群尋個僻靜一角等待那人到來。
沈宴卿本想跟過去,但沒走幾步她就疑惑地和他保持開距離,「如果讓人家姑娘看見你還帶個妹妹,這像什麼話。我還是在別處等你,總不能讓你們兩個相處不自在。」
「那你別亂走,我和她說清楚就來找你。」
沈寅止不放心地望著她的身影,見她雖東轉轉西走走但仍在可見範圍內,一時間緊繃的身子也逐漸鬆緩。
彼時正趕上前面有雜耍,原本附近還有些零星的人全都擠著去看戲。沈寅止百無聊賴地望著湖對面有個滿地打滾的小孩,突然身側傳來一道柔和的聲音。
「沈公子?」
沈寅止轉頭看去,只見一旁站著個面容豐滿膚若凝脂的女子,那雙水光瀲灩的杏眼才與他短暫相視,他的心就沒來由地猛跳幾下。
「路上春桃貪玩,來得有些遲了。」
楚玉茹溫柔地笑了笑,她身旁的丫鬟古靈精怪地眨眨眼,乖乖退到一旁給兩人留出單獨相處的空間。
「不遲,我也剛到。」
沈寅止微微皺起眉頭,方才為何心頭忽生悸動,那種感覺很奇妙,他分不清這是不是傳說中遇見喜歡的人時才會有的心跳加速。
「聽聞沈公子至今未娶也從不和女子親近,莫非是心中已有愛慕之人?」楚玉茹試探地問著,「如若此行只是為堵住爹娘的嘴,公子直言即可。」
沈寅止沒說話,只是毫不避諱地打量著她。從前一有陌生女子接近他就會心生牴觸,但不知為何現在他竟有些想要了解她更多。
他說話向來直接,「你很漂亮。」
楚玉茹愣了愣,她輕聲笑笑,「人人都說沈公子最是直言不諱,今日一見不虛傳言。」
她大大方方收下讚美,邊引著他坐在橋頭的石椅上邊看了一眼混在人群身後沈宴卿的背影。來之前她早早就派人打探了沈府家況,聽聞沈家少爺從不近女色,家中也只和兩個妹妹走得親近些。
她雖不急於嫁人,但她從不做沒有準備的事。
沈寅止再次看向她,正對上她那水靈靈的眸子裡流轉的柔情,他慌亂錯開視線,耳朵逐漸升高的溫度卻在明明白白告訴他,對於眼前的女子他剛一開始的感受就與旁人不同,就連他初見沈宴卿時也不曾有過這些本能的反應。
他越發糊塗,困惑的僵在原地細細思量。
「楚姑娘,非我自大,但我實言相告我確有愛慕之人。」沈寅止並未有意掩藏心思,他嘆了口氣,「可不知為何我剛一見到你就有些不自覺面紅耳赤心跳失速,這是我平生第一次,我很費解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尤其是在我已有心悅之人的前提下。」
楚玉茹忽而彎眸淺笑,「或許這便是人們常說的一見鍾情,也恰恰說明你貪圖的只是我的容貌,而你心悅的姑娘則是你朝夕相處下漸生的情愫。」
「一見鍾情...?難不成我變心了?」沈寅止迷茫地喃喃自語。
「並非公子濫情,我想大概率是因為公子從不多看一眼別家女子,自然是沒有機會細品她們芳姿。而你心悅的那位容貌或許是她眾多長處中最不起眼的一個,你們長久陪伴感情已趨於平穩。至於我則是掉進平靜湖面里的石子,是你覺得一時新鮮。」
楚玉茹惋惜地搖搖頭,雖然來之前也已猜到他心有所屬,但是當期待落空的一剎那她仍是不免有些失望。
沈寅止努力理解她的話,卻始終悟不透其中含義。壓抑許久的感情他一直沒能對任何人傾訴,如今他只想藉此說個痛快。
「其實我與她從未表明過心意,我只是某一次和她有過一次稍稍親密的接觸,那時給我的感覺是渾身發麻。自打此後我便對她有了些異樣的情緒,而後我又以被別家女子退婚去報復性地接近她為由,反覆欺騙自己並未動心,只是為了惡趣味。但不知何時,我就已經深陷到連我自己也訝異的地步。」
楚玉茹卻一語戳破關鍵,「但你壓根就沒抗拒過她,甚至還想迫切地接近她不是嗎。如果是別的女子對你稍有親密,你還會有這些感覺嗎。說來說去,也許是你早就不知不覺對她有了例外,又興許你對她也是一見鍾情只是你自己沒反應過來而已。」
見沈寅止仍迷迷糊糊地杵在那,她恬淡地笑了笑,「感情這回事,沒人能說清。愛恨嗔痴不過一念之間,就像你此刻也沒有抗拒我一樣。雖然未能和沈公子結下姻緣,但你處處實言我也的確欣賞,不妨交個朋友,日後若仍有煩心事再來找我便是。」
沈寅止若有所思地揉了揉眉心,他輕聲答應,轉頭再看向那邊卻不見沈宴卿的身影。
原本一心沉浸在錯綜思緒中的沈寅止「噌」地一下站起身,他收回多餘的心思平靜道:「本該如此,回頭我遣人給你送些東西,算是報答你解我心惑。不過家妹傷勢未愈,如今又不見她人影我實在擔心。改日我再登門請罪,以求姑娘原諒我今日的唐突。」
楚玉茹不在意地點了點頭,「公子自便。」
鬆了一口氣的沈寅止大步朝人群走去,四處找遍也沒看見她的身影。試著擠入人群,就聽前面傳來幾聲抱怨。
「這沈家小姐的官架子也太大了點,果然我們這些小老百姓吃粥也只有喝湯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