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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尚儀刁難

2024-05-25 04:27:22 作者: 陳津州

  高牆上吊著兩具死狀恐怖的女屍,沿著撕裂般傷口滴落的血液在午時陽光的加持下,很快便凝固在石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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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側的光暈開了陳庭州此刻晦暗的神情,他輕笑著語氣甚是惡劣,「以後再有不服從你命令的,都只會比這個下場更慘。」

  「知道嗎,不站高位,你的性命就會一直攥在別人的手裡。你若不爭,就無法阻攔有人要搶走你的什麼。」

  沈宴卿身形一頓,莫名的她心裡產生了一股極大的落差,仿佛自己昨日為奴時,性命不過是權貴眼中的塵埃。明明曾經,她是天底下最嬌貴的女郎。她抬起頭靜靜凝望著連塊磚瓦都比百姓金貴的東宮,咽下的酸楚都將變成支撐她向上攀爬的墊腳石。

  她眸中的茫然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極具吞噬的野心。

  她斟酌詞句,試探地開口:「既然如此,我想要殿下關押的一個名叫奕元的犯人。聽他說起被抓的原因,也知道你目前還無所收穫。我想我既缺人手,不如先把他招致麾下,與他熟絡了再打探那件事也算是個突破口。」

  陳庭州沉吟著,不著痕跡地拒絕:「我部下良兵眾多,挑選個合眼緣的並非難事。」

  「實不相瞞,昨晚無意間與奕元碰面,我實在覺得留他在身邊是個不錯的打算。你將解藥給我,再給我一種不殃及武功的毒,特性差不多每月發作一次即可。我會騙他說我親手調配的解藥藥性微弱無法完全根治,只能每月按時服送。如此一來,他不僅心甘情願跟著我,還會另對我感恩戴德。」

  他眉梢一挑,「不擔心事情敗露時遭到反噬嗎。」

  沈宴卿笑了笑,卻是沒有回答。

  地牢里。

  粘膩的地面上爬行著不知名的蟲子,角落裡老鼠忽地甩頭不斷嗅著人的味道。一股腐臭直衝沈宴卿的鼻腔,才只是走到石階的半段,她就防不住噁心轉身乾嘔起來。

  血泊中,躺著的是渾身發抖的奕元。身上新傷未愈舊傷開裂的口子裡鑽出密密麻麻的蛆蟲,他痛苦地攥緊了身下的乾草,慘白的唇止不住地蠕動。

  「啟稟小姐,昨日殿下發現他入過小姐寢宮,這才一怒之下罰了他。」

  沈宴卿不由得生出幾分憐憫,她命人將他抬出去診治,趁他尚未清醒掰開他的嘴餵了解藥與另一種毒藥。

  不過養了三五日,奕元就生龍活虎地揍倒了好幾個當初對他動刑的侍衛。

  沈宴卿頭疼地看著滿院東倒西歪的人,忍不住開口道:「我的活祖宗,你消停兩天行不行。」

  「啊?」正忙著撓侍衛痒痒的奕元愣愣地抬起頭,「你認我當祖宗,你爹不能宰了我吧。」

  「……」

  若不是此刻有婢女請她去大殿與秦尚儀學禮儀,她非得胖揍他一頓才解氣。

  剛到大殿,她就看見秦尚儀正與總管寒暄。

  送走總管後秦尚儀才將露著的殷切收回,她冷眼看著緩步走向大殿的沈宴卿,斂著的眉目精光乍現。

  「老奴拜見沈小姐。」秦尚儀行了個平禮。

  沈宴卿皺了皺眉,卻沒有吭聲。

  「聽聞沈小姐的遭遇老奴深感同情,不過落入民間十餘載,恐怕跟那些粗鄙不堪的平民已經別無二差了吧。小姐也別怪老奴說話難聽,我從宮中出來的要求自然嚴苛些。」

  說著,秦尚儀從袖中抽出一條戒尺。

  垂眸將思緒壓下,沈宴卿故作不在意地笑了笑,「悉聽尚儀教誨。」

  她倒要看看這尚儀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聽勸便好。」秦尚儀也跟著笑起來,「我這第一堂課,便是馴化。」

  秦尚儀繞著沈宴卿走了一圈,手掌摩擦著她身體的曲線一路向下,在膝蓋處突然加重了力氣。

  沈宴卿踉蹌著險些摔倒,強忍下質問的衝動,順著秦尚儀的力氣跪了下去。

  「背要直,頸要挺,頭要端。不願跪那便從殿外一路爬到我的腳邊,磕幾個響頭,也同樣作數。」

  沈宴卿沒理她,默默在心裡記下這尚儀粗魯的行徑。

  跪了約莫半個時辰,眼見爐火漸滅,寒氣從裙底向上侵襲,秦尚儀才拿個正眼嫌棄地瞥向沈宴卿。

  「太子多年未曾對任何女子上心過,沈小姐如今的眷寵可是全京城獨一份的。」

  「不過以小姐的姿色,平日裡沒少被淫賊纏身吧。倘若沒個權勢的主兒圈養,小姐又如何守得清白呢。不知那位主兒是誰家公子,日後我必代殿下登門厚謝。」

  聽出秦尚儀言語間的暗諷,沈宴卿不動聲色地提點,「既無人欺辱也無人相守,尚儀大可不必揣度女子只能以肉體安身。」

  啪——!

  戒尺猛地抽在她胳膊上,瞬間痛的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秦尚儀鄙夷地白了她一眼,「果然是個不懂深淺的粗人,深宮多年就沒見過哪個頂撞主子的能活得長久。想嫁入皇室,光是會勾引太子可沒用。」

  沈宴卿難堪地攥緊拳頭,卻在想到如今自己事事都要仰仗陳庭州後又無力地癱坐在那。次次都要靠他的保護,她實在不願欠他更多。

  或許再像以前那樣忍過去,就結束了。

  她目光暗淡,輕聲道:「太子於我是恩人,我自是不會有非分之想。」

  「說得好聽。」秦尚儀冷哼一聲,「未出閣便成日與太子廝混東宮,這等不知廉恥的浪蕩不愧是坊間貨色。」

  句句都在看不起她的出身,句句都在貶低皇城以外的百姓。

  「其實也並非我們刻薄,實話告訴你,能做太子妃的定然不會是個入過奴籍的庶女,哪怕是讓你做側妃都有損皇族臉面,小姐可勿把殿下一時恩寵錯當長相廝守。畢竟我們不比前朝昏庸,連個娼妓都能納入宮中。」

  沈宴卿面色一僵,壓抑的哀怨反覆被火氣熬煎,她不爽地「嘖」了一聲,「你非庶女非娼妓在人前不也要規規矩矩叫我聲主子。」

  她扶著桌角勉強站起,「殿下於我有恩,我本不願另起禍端。不然就憑你不尊沈家見我只行平禮,奉旨授課卻無故苛待學生,暗貶皇上治國無方以致百姓無德,樁樁件件哪個能保得住你的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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