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再讓我裝一次吧

  劉正陽看似經常來這玩，經過一個壯漢時，連忙收起鑰匙，點頭哈腰的打招呼：「亮哥好！」

  那人卻理也不理，不耐煩的往後擺擺手，讓他趕緊走。

  隨後倆人轉過拐角，震耳欲聾的音樂夾雜著污濁的空氣迎面撲來，讓人心臟為之一悸。

  裡面空間很大，但因為天色還早，舞池裡人並不多，五顏六色的鐳射燈四處亂晃，一群人圍在舞池中間隨著音樂瘋狂的扭動身體，放飛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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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是心理年齡偏大，林向東並沒覺得有多好玩，反而覺得吵鬧。

  活動一會便去了旁邊的幾個高台卡座休息。

  劉正陽卻似乎很喜歡這種氛圍，陪了一會，又像頭野驢似的扎進舞池開始群魔亂舞。

  痛痛快快玩了一下午，林向東才算把劉正陽從舞池裡拉出來，打道回府。

  走出來的時候，這廝還意猶未盡的念叨舞池裡的幾個妞有多正點。

  然後就瞧見路邊幾個少男少女正拿相機在虎頭奔前面拍照。

  一個個奇裝異服，男生留著這個年代得有的中分頭和蘑菇頭，女的則是短裙吊帶絲襪，臉上也是濃妝艷抹。

  劉正陽瞧見車頭前圍著一群人，心中的裝逼感爆棚，牛逼轟轟擺手趕人：「幹什麼呢，一邊玩去！」

  幾個不良少年見車主來了，連忙閃到一邊。

  其中一個女孩，嚼著泡泡糖，拽拽道：「大叔，你的車？不錯啊！」

  一聽這話，劉正陽更裝逼了，腰杆挺的筆直，擺手道：「灑灑水啦。」

  隨後指了指旁邊的林向東，嘚瑟道：「朋友的車，開出來玩玩。」

  那女孩見真主在這兒，仰著下巴笑嘻嘻道：「大叔，一塊兜個風，晚上請你吃宵夜啊？」

  林向東不想裝逼，沒曾想被劉正陽那狗玩意拉出來，不過也明白吃宵夜是啥意思。

  說白了就是一夜情，而這種女生多半也是來迪廳釣凱子的。

  抬頭打量幾眼身前的女孩，見她最多十七八歲，穿的卻很風騷。

  吊帶短裙，身材火辣，細細的小蠻腰，屁股很翹，除了某個位置有待發育，其他都很到位。

  只可惜她臉上的濃妝讓林向東不敢恭維，蓬鬆的爆炸捲髮，厚厚的眼影，誇張的假睫毛和口紅，又細又長的腿上還穿著黑色絲襪。

  這裝束屬於典型的小太妹。

  林向東對這種女孩不感冒，擺手說：「不用了，改天吧。」

  話罷，拿鑰匙打開車門，招呼劉正陽上車。

  女孩也不尷尬，小手搭在車窗前，笑吟吟道：「改天是哪天啊？留個電話唄，有空一塊出來玩！」

  「不方便，走了！」

  林向東不再搭理她，一腳油門，驅車離開。

  從聖豪迪廳送劉正陽回家，路上這貨還沉浸在裝逼的快樂中。

  竄動道：「東哥，明天咱再開車來吧，我覺得剛才有個逼沒裝好！」

  「……」

  林向東一陣鄙視，隨即意味深長的囑咐道：「老劉，待會下車別著急走，先站車頭前面。」

  劉正陽愣了愣，沒明白什麼意思，好奇問：「為啥？」

  「我他媽懟死你！」

  「？？？？？」

  晚上七點半，林向東為了避免老爸老媽猜忌，把車停小區馬路對面，然後步行回家。

  昨晚一夜未歸，自然落得家裡不少埋怨。

  不過他畢竟是成年人，而且父母還算開明，只當是他因為沈玲的事受了打擊，找朋友訴苦去了。

  隨後吃過晚飯，林向東又給張琳打個電話，結果那丫頭說家裡來客人了不方便說話。

  於是倆人約好明天中午清河園酒家見面，便把電話掛了。

  林向東看著手裡的聽筒，心裡不由盤算著得抓緊買塊手機了，老用座機太不方便。

  第二天一早，林向東剛起床就接到了李紅兵的電話，問他怎麼又不來上班？

  李紅兵其實很夠意思了，儘管每次對他滿嘴的牢騷，但是基本都是有求必應。

  所以林向東挨了罵，但心裡沒有一絲不痛快，反而嬉皮笑臉的跟師父開個玩笑，然後趕緊刷牙洗臉，開上虎頭奔往機械一廠。

  十五分鐘後，林向東把車停廠子門口，給門衛老劉頭打個招呼，溜溜達達往維修部走。

  與此同時，他還瞧見不少工友垂頭喪氣的背著大包小包往外走。

  他知道這些都是被上面點名字，已經通知下崗的工人。

  八十年代打工潮，九十年代下崗潮，好像已經成了躲不開的話題，也將永遠成了歷史的一個烙印。

  而此刻「下崗」兩個字更像是一個魔咒，縈繞在每一個人心頭，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命運的裁決。

  他們知道自己將面臨什麼，但對未來卻一片迷茫。

  看著一群工友沒落的身影，不由嘆口氣，他知道自己的牛馬生涯也要結束了。

  眼下資金有了，模具出了，代工廠合作搞定，就連富婆都傍上了，也是時候跟廠子說拜拜了。

  「師父，忙著呢！」

  林向東輕叩幾下房門，推門笑嘿嘿說道。

  李紅兵此刻正忙著批維修單，瞧見徒弟進來，只是瞥了一眼，繼續低頭書寫，沒好氣道：「你小子是不是又想請假？」

  林向東嘿笑幾聲，溜須道：「還得是師父，什麼事也逃不過您的眼睛。」

  李紅兵撇嘴道：「就你小子那德行，一撅屁股我就知道拉什麼屎。

  說吧，這回又有什麼事？」

  他自從得知林向東的計劃後，也明白他這徒弟心早就不再這裡了，再加上廠里工人一批批下崗，搞得人心惶惶，很多人早就已經開始謀出路，所以也沒想過攔著。

  用他那句話說有出路總比沒出路強。

  「沒啥事，就是想您了，過來看看您。」林向東從兜里掏根煙給師父點上，然後又殷勤的拎暖瓶往他搪瓷缸里續滿水。

  才慢悠悠道：「順便給您提個離職申請。」

  「嗯？你打算離職了？」

  李紅兵神情一怔，儘管知道有那麼一天，但沒想過會這麼快。

  嘆口氣勸道：「就眼下廠子裡這情況，按理說我不應該攔你，就連我也不一定哪天也的走。

  不過我還是建議先等等，你是咱廠里為數不多的重本畢業。

  就算要下崗，組織上也會考慮把你留到最後一批。

  另外我聽說最近上頭在跟港商接觸，一旦廠子破產倒閉，香江那邊很可能會直接接手，到時候說不定大家都不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