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章：陳家喜事，貴人云集

  「更是民心。」

  馬旭聞言頓住一瞬，轉而露出十分釋然的笑，「須知少日拏雲志，曾許人間第一流，能寫出此等豪情萬丈詩句的人，我就覺得不會是對世間境遇漠不關心的人。」

  「……？

  陳玄只不過與這人草草見過兩次，他何來的論斷，就看出自己是冷漠的人。

  見他面露疑惑。

  

  馬旭道：「我今日找你來，是有件事想想聽聽你的意見。」

  「馬大人請說。」

  陳玄回道。

  「宋老先生將你與你同門於煥之的策論，送與我看。」馬旭道：「宋老先生說，你可能無意科舉，但腦子活絡，膽大，我在你的文章之間也略見鋒芒。」

  「照你看，永州府或者，西北應該拿這些災民怎麼辦為好？」

  兩城之間的難民，該如何處置，與他陳玄何干，問他作甚？

  陳玄不懂馬旭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但總覺得有一絲怪異。

  「馬大人贖罪，晚生對安頓災民一事，並沒有合適的想法。」

  「沒有？」

  馬旭挑眉狐疑，表情十分還帶著幾分戲謔，「實話跟你說，我與刁玉明勢同水火，你與他們的糾葛自然不必多說。」

  「當著我的面，你不用有太多顧慮，怎麼想的就怎麼說。」

  「我跟你也差不了幾歲，你又何必這麼拘謹。」

  「……？」

  這突然間的套近乎怎麼回事。

  這位馬大人看起來能有三十了，陳玄這幅身體才十九，誰跟你差不離幾歲。

  陳玄道：「豫州永州兩城百姓，數十萬之眾，要想解決非一朝一夕之功，兩年來難民擠在兩城，生靈塗炭，沒鬧出瘟疫被人帶頭作亂，都是幸運。」

  「確實是這樣……」

  「數十萬難民要想安頓，要麼錢，要麼地。」陳玄說：「哪有什麼好辦法。」

  安頓幾十萬人的錢和地，別說朝廷現在一點支持不給，就是給了，也是杯水車薪，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二人一前一後地走著。

  很長時間馬旭都沒有在說話。

  六月正午艷陽高照，日光熾盛得讓人睜不開眼睛，馬旭抬頭看了眼湛藍無垠的天空，舉起手遮住眼睛，悠長低吟地道：「秦若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天下共逐之的是權柄。

  在西北鹿就是人心。

  六月初八。

  二道溝村村民，這一天不約而同沒下地，沒去做工，大清早扛著自家桌椅，到了陳家新宅院。

  青磚青瓦十一間大院，拔地而起，十里八村從未有過這樣闊氣的房子。

  一人多高的大院內，煙火升起，村里紅白喜事的大廚，跟幾個青壯年一起，摁著一頭大肥豬，手起刀落殺豬放血。

  二狗王善跟隔壁張樹往牆上貼對子。

  正屋房樑上扎著碩大紅綢。

  李德生紅光滿面地走過來，「大郎，你瞧瞧這房子，這闊氣，叔給你張羅的咋樣！」

  「多謝李叔幫忙！」

  一身新衣的陳玄展露笑顏，笑顏如花的唐瑾沂站在一旁，般配得宛如一對璧人。

  李德生見此，感嘆道：「你現在這麼出息，有能耐，有生意，媳婦也好，要是你爹活著見了得有多高興！」

  「爹，禮帳單子在哪兒！」

  他才剛開始煽情，那頭李遂就大聲喊他。

  李德生道：「不就在正屋裡放著，咋能找不找！」

  雖然陳玄事先放出話來，只圖個熱鬧，不收禮。

  但村民也沒有空手過來的，三五個雞蛋也算個情誼，二尺布，便能帶一家人過來登門道賀，再不濟啥也拿不出來的，挖兩筐新鮮野菜，也能笑呵呵過來慶賀。

  一時間陳家院子裡熱鬧非凡。

  人頭攢動。

  熱灶一起，全村的女人都在後廚幫忙，很快一盤盤肉菜涼碟便擺到了檯面上，陣陣香味勾得人直流口水。

  陳玄帶著自家幾個兄弟，媳婦田妮，站到大門口，手中拿著香，貼著唐瑾沂耳邊說：「點炮仗了，把耳朵捂好！」

  炮仗噼啪炸開。

  大人們興高采烈地對陳玄說著慶賀之詞，一群孩子撿著地上的炮仗，跑到一旁放出聲響，興奮尖叫。

  陳玄應付了一會街坊鄰居，抓著唐瑾沂的手，跟王善他們道：「走看看咱們的新家去！」

  新家內部牆面雪白，屋頂高挑，地面從裡到外通鋪最上等的青色石板磚，用來會客吃飯的堂屋，大大大一張能坐下十餘人的八仙桌。

  堂屋兩側，東西各兩間房，便是陳玄跟王善這兩個已經成家的臥房。

  王善領著他媳婦還有村民進了西屋參觀。

  東屋，外面一間是起居室，放著盆架，書架，書案，兩張貴妃椅，在往裡屋去，除了碩大的拔步床之外，純紅柳木的雕花大衣櫃格外惹眼。

  「怎麼樣，覺得還滿意嗎？」

  唐瑾沂抬手在那枝丫茉莉的雕花上，反覆摩挲，臉上浮現無比甜蜜和幸福，「滿意！」

  只要是陳玄給她的，她都滿意。

  腰肢從後面被人摟住。

  陳玄下巴搭在唐瑾沂的肩膀上，摟緊了她說：「等衣櫃全都裝滿了，你就嫁給我。」

  成親這些日子，他們遲遲沒有圓房。

  現在新房落成了，屬於夫妻之間最關鍵，最親密的一步，終於要來了，唐瑾沂側抬起臉頰，在陳玄的下巴上主動親了下，「嗯，我都聽你的。」

  「玄哥兒，有客人來了！」

  孟永財剛下馬車，見了陳玄就樂呵呵地道：「陳老弟，你這房子闊氣啊！」

  蔣管事緊隨其後，送上賀禮，「恭喜陳公子，我跟著東家來討杯酒喝！」

  「歡迎孟老闆！」

  「蔣管事，裡面請上座！」

  永州第一首富送的賀禮，必然貴重，禮物拿過來陳玄順手就給了身後的張二狗，張二狗小孩心性，看見蔣管事，還有些不樂意。

  但偷偷打開禮品盒子，瞧了一眼，竟是一尊巴掌大的鍍金佛像，也不管陳玄是不是在接待客人，扒著陳玄耳朵根說：「哥，是金佛，老大個呢！」

  陳玄沒什麼表情地回頭看了他一眼。

  對唐瑾沂道：「瑾沂，把東西收好。」

  唐瑾沂抿唇一笑，「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