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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不允盜請

2024-05-25 01:25:12 作者: 冰雪塵

  時光如流水,匆匆而過,轉眼已經過完了新年。

  兗州地處北方,這個時代的冬天,格外寒冷,崎嶇的路上,一個二十幾人的隊伍在緩緩行駛著。

  「大郎,阿韋,此處已經是濟陰與梁國的交界處,我們馬上就要到達豫州了,如今此地人跡罕至,你們出來透透氣吧。」

  一位十七八歲的少年,騎在一匹駑馬之上,對著身後的牛車喊道。

  少年話音剛落,就見兩個蒙住頭的壯漢,從牛車裡面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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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話的少年是橋宇,兩個蒙頭的壯漢正是陳旭與典韋。

  話說前番,陳旭因不舍典韋,沒有答應藏匿到橋家,只是讓陳靜向橋宇表達謝意。

  橋宇知道陳旭與典韋在一起之後,他素聞典韋名聲,早就有心結交,便極力邀請兩人一同躲在橋府。

  如此,陳旭二人來到橋府,每日藏在家中,習文學字、勤練武藝。

  陳旭兩世為人,天資聰慧,雖然只是幾個月的時間,卻也將漢代的文字學會了七七八八。典韋卻不愛讀書,只是學習了一些常用的漢字。

  過完新年,橋瑁聽聞橋玄病重,奈何他公務在身,無法前去探望,只得派遣橋宇前去照料。

  橋玄性格剛強,不阿權貴,待人謙儉,儘管屢歷高官,但不因為自己處在高位而有所私情,其人為官清廉,家中清貧無比,被人稱為名臣。

  橋瑁雖說比不上橋玄清廉,但是家中財物也並不多,當日橋宇在陳旭賣虎時,出言擠兌張其,其實只是虛張聲勢,橋瑁雖是東郡太守,家中卻是拿不出一百萬錢。

  「伯翁(古人稱呼自己父親的伯父)無子嗣侍奉左右,家中又非常清貧,連幾個僕人都請不起,家翁(古人對別人稱呼自己的父親)曾經派人給伯翁送些錢財,伯翁都不肯接受,我真的很擔心他的身體,」

  見陳旭、典韋二人過來,橋宇臉上滿是憂愁。

  「橋公雖位居高官,卻清廉守正,若我大漢官員盡皆如此,必定天下太平。」

  橋玄名聲極大,即便是典韋也聽說過他的一些事跡。

  「我曾聞橋公不止一子,為何無人在膝下侍奉?」

  陳旭在橋府的時候,偶爾聽說橋玄有兩個兒子,但是知道的人對於此事都很忌諱。

  特別是說起他那個小兒子時,更是遮遮掩掩,現在聽橋宇說家中無子嗣侍奉,陳旭不由出聲詢問。

  不想陳旭話音剛落,橋宇就滿臉悲戚,不肯言語。

  陳旭見狀,連忙出聲道歉:「若某說話有何唐突之處,橋君切莫怪罪。」

  「無妨,伯翁為了此事,悔恨終生,是以我等都不願提起此事。」

  橋宇說出這段話來,也不道出原因,只是撥馬便走。

  剛才之事,使得行程有些沉悶,眾人走了一個多時辰,全都十分疲憊,眼見將近午時,便商討著休息一番,順便埋鍋造飯。

  「此處十分荒僻,山嶺眾多,我等行走數日,風餐露宿,甚是辛苦,不知附近有無野味,打來一些前來下酒才好。」

  橋宇早已調整好了心態,環顧四周,喃喃自語。

  「我與大郎在山林之中生活過些許時日,捕獵的本事確是不差,橋君若想吃些野味,我等去四處看看便是。」

  典韋、陳旭呆在橋家,橋氏父子待他二人甚厚,聽得橋宇想吃野味,典韋立刻毛遂自薦。

  橋宇聞言,拿起弓箭,亦是躍躍欲試。

  在濮陽郡內,由於橋瑁管教甚嚴,他很少出去打獵,如今有這個機會,自然不肯錯過。

  漢時的書生不似宋、明、清時的書生一般,手無縛雞之力,那時講究君子當學六藝。

  《周禮·保氏》:「養國子以道,乃教之六藝:一曰五禮,二曰六樂,三曰五射,四曰五馭,五曰六書,六曰九數。

  何為五射?五射即:「白矢」、「參連」、「剡注」、「襄尺」、「井儀」。

  白矢:箭穿靶子而箭頭髮白,表明發矢準確而有力;參連:前放一矢,後三矢連續而去,矢矢相屬,若連珠之相銜;剡註:謂矢發之疾,瞄時短促,上箭即放箭而中;襄尺:臣與君射,臣與君並立,讓君一尺而退;井儀:四矢連貫,皆正中目標。

  漢代雖說對於君子六藝的要求,不如周、春秋、戰國、秦時那般嚴格,然而若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士族子弟,他們的弓箭之術甚至要遠遠超過軍中勁卒。

  可以說,『秦漢之後,再無華夏』,那個時代的真正士人,他們不畏權貴、不懼生死,下馬能安邦,上馬能定國,那個時代的風骨,才是整個華夏精神的精粹。

  「此處荒郊野嶺,難保不會有賊人盤踞,若在打獵途中遭遇賊人,卻是如何?主人還是與我等呆在此處較好。」

  一位橋家家奴,見橋宇想去打獵,自然不允,苦口婆心的勸說。

  「你等切莫小覷於我,我自幼勤練騎術、弓術、劍術,雖然尚未及冠,三五個賊人也難近身,況且阿韋、大郎都有萬夫莫當之勇,若果真遇到些許毛賊,正好抓去領賞。」

  橋宇執劍在手,大聲說。

  話畢,騎上那匹駑馬,招呼了陳旭、典韋一聲,吩咐其餘人等在此處等待,就向山中趕去。

  陳旭二人無奈,只得連忙跟上。

  他們心中對於那位家奴的話,還是頗為贊成。

  此地如此偏僻,再加上如今盜賊四起,他們雖然不怕,卻擔心橋宇的安全。

  橋宇所騎之馬雖是駑馬,也比陳旭兩人跑得快,眼見距離越拉越遠,陳旭怕橋宇出意外,只得拼命追趕。

  兩人繞過一道山嶺,只見那匹駑馬拴在樹上,卻不見橋宇身影,不由大驚。

  正要大聲呼喊,卻見一百多米外,橋宇突然起身,給兩人打了個不要出聲的手勢。

  橋宇既然無礙,陳旭兩人自是放下心來,放眼望去,只見橋宇挽弓搭箭,正朝一個地方瞄準。

  如此狀況,看來橋宇發現了獵物,陳旭兩人停在原地,不敢出聲,生怕驚走了獵物。

  橋宇瞄準之後,放了一箭,正中獵物後腿,中箭的兔子大驚,拖著受傷的後腿鑽進林中。

  見射中的獵物要跑,橋宇連忙追趕,陳旭二人見狀亦是向前追去。

  二人還未追上橋宇,只見那隻剛鑽進林中的兔子,居然拖著受傷的後腿,又慌慌張張的跑了出來。

  橋宇見狀大喜,就要上前捉拿獵物,陳旭卻好似想起了什麼,急忙大聲喊道:「橋君趕快過來,林中有危險。」

  陳旭知道亂世將至,特意向橋宇借了幾本兵書認真研讀,『逢林莫入』指的就是那些上面有飛鳥盤旋,卻不肯落入林中;或是山林寂靜一片、沒有飛禽走獸的林子。

  一般這樣的林子之中,大多都有埋伏。

  如今候鳥南飛,自然不能通過飛鳥的動向來判斷,但是負傷的野兔跑到林中之後,不懼怕後面追它的人,反而跑了出來,這就說明林中有危險。

  橋宇聽得陳旭喊聲,愣了一下,就在他愣神的一瞬間,幾十個手持武器的漢子竄了出來,一把撲倒橋宇,他還來不及掙扎,就有一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哈哈,他們幾十個人帶了幾車東西,估計有不少財物,本來見他們人多,還不好動手,沒想到這廝卻自己跑到這裡。」

  一個臉上有一條刀疤的漢子,大笑了兩聲,興奮地說道。

  另外一人也是嘎嘎笑道:「不錯,我看他衣著華麗,估計是富家子弟,今日劫了他們,一定收穫不少。」

  典韋見橋宇被人挾持,渾身上殺氣騰騰,怒吼著罵道:「混帳,趕快放開橋君。」

  陳旭比較冷靜,取下背上的弓箭,給典韋使了一個眼色,冷冷的望著幾十個劫匪,慢慢靠近。

  「放下手中的武器,別再向前,否則小心這廝性命不保。」

  一位貌似首領的盜賊,看著殺氣騰騰的兩人,知道陳旭兩人不好惹。

  見他們越來越近,不禁有些慌張,連忙把武器架在橋宇脖子上,威脅說道。

  陳旭二人停住了腳步,都有些猶豫,不丟掉武器的話,擔心賊人傷害橋宇。

  丟掉武器,這幾十個山賊一看就是兇悍之輩,不是濮陽的那些郡國兵和張家家奴可比,兩人雖然勇猛,赤手空拳卻也忌憚三分。

  看到陳旭兩人猶豫,山賊頭子趁熱打鐵,繼續說道:「我們只劫財物,你們把將車隊中的武器、財物交出來,我保證不傷你們性命。」

  他劫道無數,殺過的人也不少。

  但是陳旭、典韋二人身上散發的殺氣,還是讓他感到畏懼,而且兩人高大威猛,一看就是勇力過人之輩,不由得他不忌憚。

  他們過著刀口舔血的生活,向來欺軟怕硬,若是早知車隊中有這兩個人在,他也不會劫持橋宇,打這個車隊的主意了。

  橋宇剛才還說三五個壯漢進不了身,卻不想轉眼間就被賊人劫持,心中羞怒不已,掙扎著怒聲高呼:「大丈夫死則死矣,何懼脅迫?」

  「律法云:凡是有劫持人質者,一律格殺,不得拿財寶贖回人質,讓罪犯有利可圖,你等二人勇武過人,幾百人亦難近身,儘管放手殺賊,休要管我!」

  賊人聞言,盡皆臉色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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