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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暗流涌動

2024-04-30 00:42:46 作者: VIVIBEAR

  不知不覺中,鄴城的春天又到了。

  剛一開春,高殷就下令減輕百姓的徭役賦稅,拜高演為太師、錄尚書事,拜高湛為大司馬並省錄尚書事。這樣一來,高演和高湛實際就控制了齊國的軍政大權。位高權重,一時無人出其左右。

  此外,他還分命使者巡視四方來徵求行政得失意見,視察各地風俗,關心百姓疾苦。因此在百姓眼裡,他實在是位不可多得的好皇帝。

  但是,正因為兩位親王的勢力越來越強大,尚書令楊愔、尚書左僕射平秦王高歸彥以及黃門侍郎鄭子默這幾位頗受高殷倚重的重臣,都對高演和高湛心生猜忌,也在皇上面前說了不少他們的不是,惹得兩位親王甚是不悅。兩方勢力漸成水火之勢。

  長恭奉皇命在并州巡查時,收到了孝瑜的書信,得知長廣王妃產下一子的消息。雖然為九叔叔再添一子而高興,但心裡卻也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一回到鄴城,她就匆匆去了長廣王府道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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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廣王府,夏有浮蓮,秋有紅葉,冬有寒梅,而春天,則是滿樹的梨花白。

  長恭一踏進王府,就聽到了不遠處傳來的孩子的哭聲。她循聲望去,只見在綻放一樹雪白的梨樹下,王妃正抱著一個嬰兒輕聲細語地哄著,在她的身旁,高湛正凝視著嬰兒,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罕見的溫柔之色。男子氣度華貴,清冷似月,女子眉目如畫,妖媚無雙,此情此景,猶勝巧奪天工的畫卷。

  長恭站在原地沒有動,心裡那種說不出的滋味又涌了上來,自己的出現,好像打破了這份難得的和諧。

  高湛忽然似乎察覺到了什麼,驀地抬起頭來,在看到長恭的那一瞬間,愣在了那裡,很快,他的茶色眼眸內掠過了一絲驚喜……

  「九叔叔,九嬸,恭喜了!」長恭噙起了一個純粹的笑容,快步走到了王妃面前,彎腰去看那個孩子,只見那個孩子完全繼承了高家男子的美貌,尤其是那雙滴溜溜的大眼睛,可愛至極。

  「九嬸,你好能幹!你怎麼能生出這麼可愛的小孩!」她驚喜地叫了起來,剛才那一絲異樣的情緒早就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王妃掩嘴一笑,「這傻孩子,說什麼呢。」

  「長恭,什麼時候回來的?」高湛的語氣還是淡淡的,但嘴角明顯帶著發自肺腑的笑意。

  「昨天剛回來的,九叔叔,這個差使可真不好當,我的骨頭都快散架了,比打仗還累。」長恭大大咧咧地往石凳上一坐,又忍不住去逗那個孩子。

  「剛回來也不休息休息。」高湛微微蹙起了眉。

  「我這不是急著想看小堂弟嘛。」長恭眨了眨眼,「對了,九叔叔,起了名嗎?」

  「起了。就叫高儼。」

  「小儼……好名字啊。」長恭歪著腦袋仔細又看了看他,忽然「咦」了一聲,「九叔叔,小儼的眼睛不像你是茶色的哦。」

  王妃笑了笑,「我看這孩子的眼睛烏黑靈動,倒有幾分像長恭。」

  她剛說完,忽然留意到自己丈夫那意義複雜的目光忽然就融化了,像耀眼的冰雪瞬間融化在三月的陽光,還帶著一抹和風般溫和輕暖的笑容……

  她的心忽然往下一沉,王爺從第一眼起就對這個孩子格外喜愛,難道就是因為……

  心,繼續往下沉,好像沉入了一片深深的黑暗之中。

  此時的王宮裡。

  幾位重臣正在御書房裡向皇上進諫。

  「皇上,如今兩位親王位高權重,太皇太后對常山王更是一向縱容,臣還聽說常山王和長廣王一直在培植自己的勢力,恐怕有不軌之心。」黃門侍郎鄭子默一臉憂心地說道。

  高歸彥也立刻接了上去,「鄭大人說的對,皇上,再這樣繼續下去,恐怕會造成大患。」

  高殷面露猶豫之色,「兩位言之有理,但先皇囑咐六叔輔佐朕,朕不能違背先皇之命。」

  「皇上,依臣看,那長廣王比起常山王來,更加危險,若是兩人有狼子野心……」鄭子默臉色一斂,「請皇上三思。」

  高殷有點為難地望向了最為信賴的楊愔,「楊丞相,你有什麼建議?」

  楊愔上前了一步,「依臣所見,最好速速除去這兩位親王,以絕後患。」

  高殷臉色微變,立刻搖頭,「這怎麼行,那兩位是朕的親叔叔!」

  「皇上,」楊愔的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如今兩位親王兵權在握,一旦要謀反,我們就完全處於下風,如果不殺了他們,皇上完全沒有平安的可能。皇上,切切不能心軟啊。」

  高殷沉默了片刻,還是搖了搖頭,「此事,朕辦不到。」

  「皇上!」楊愔焦急地喊道。

  「楊丞相,你還是去和諸大臣詳細商議別的方法吧。」高殷從御座上站起身來,「朕有些不舒服,你們也都回去吧。」

  在眾臣離開書房的時候,高殷又說了一句,「過幾日就是六叔的長子百年和斛律丞相的小女的婚事,眾卿家別忘了去常山王府道賀。」

  出了御書房,楊愔長嘆了一聲,「皇上過於心善,太重親情,不知周圍虎狼環伺啊。」

  「楊丞相,既然皇上不忍心殺了他們,或許我們可以想個方法讓他們離開鄴城,削弱他們的權力。」 鄭子默低聲道。

  楊愔點了點頭,「我們再好好商議商議吧。」

  常山王的長子娶親,且要娶的媳婦又是戰功赫赫的斛律光的女兒,這門當戶對的強強聯姻,成了開春以來鄴城被談論得最多的事情。

  婚禮的那一天,鄴城是個難得的好天氣。陽光明艷艷的毫不吝嗇地綻放出道道金光,雲朵猶如柔軟的潔白羽毛閃爍在湛藍色的帷幕上,純淨而澄澈。

  常山王府門口,早就是車水馬龍,熱鬧非凡。這朝中上下,誰不知常山王的風頭正健,就連皇上也親自前來道賀,又有誰不爭著來巴結一下。

  長恭隨同家人到了常山王府的時候,正好見到恆伽從對面的馬車上下來,只見他今天一襲緋綠色胡衣,容姿皎潔、溫雅如玉,細碎的陽光映在他白皙的臉上,仿佛小心翼翼地覆上了一層淡金。

  「恆伽,恭喜恭喜。」她朝他綻放了一個大大的笑容。不管怎麼說,今天也是他妹妹的好日子,表示一下祝福還是應該的。

  恆伽的臉上掛著那抹永遠不變的笑容,微微點了點頭,走了過來和孝琬他們說了幾句客氣話。不知為什麼,長恭覺得他似乎並不開心,相反,那笑容底下好像還流動著一抹幾不可見的擔憂。

  「長恭,這麼早就來了。」一個清冷的聲音從她的身後傳來,她的眼睛一彎,睫毛下流瀉出難以遮掩的欣喜。轉過頭去,只見一輛裝飾考究的馬車旁,正站著長廣王高湛。王妃抱著小儼小鳥依人般依靠在他的身邊,一手還牽著鬧個不停的仁綱。

  「九叔,九嬸,你們也來了!」長恭的目光停留在小儼身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個寵愛的笑容,「小儼睡得可真香,這樣都能睡著。」

  高湛淡淡道:「這有什麼奇怪的,他的堂哥在上朝時都能睡著。」

  長恭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九叔叔,連您也取笑我!」

  王妃正在驚訝於高湛的玩笑話,忽然見他微微笑了起來,就像曇花在月光下一現,雖然只有短短一瞬,卻使人不知不覺被其所惑,仿若置身於虛幻與現實之間。

  這樣的笑容,是她從來不曾見過的。

  「長廣王,王妃,」恆伽也走過來了行了個禮,又望了一眼長恭道,「還不進去嗎?你兩位哥哥已經進去了。」

  長恭無奈地翻了個白眼,「我又不是小孩子,還怕我丟了不成。」

  「我的話已經傳到了,到時被你三哥埋怨你可別怪我。」恆伽笑了笑,轉身就走。

  長恭連忙和高湛說了一聲,三步並作兩步追了上去,一邊還喊著:「狐狸哥哥,你等等我嘛!」

  「說了不許叫我狐狸!」

  「王爺,這斛律家的公子和長恭從小一起長大,感情倒是不錯,只可惜我們長恭不是女子,不然可真又是一樁門當戶對的好姻……」王妃想趁著王爺高興說些輕鬆的話,沒想到話說到一半,就見王爺唇邊的笑意早已消失,那冰冷的目光仿佛將她全身的血液凍結了起來,後面的話再也說不出口了。

  「胡說八道什麼。」高湛冷冷看了她一眼,「還不進去。」

  說完,他就徑直自顧自地走了進去。

  王妃咬了咬嘴唇,拉起小仁綱急急追了上去。

  夜晚來臨的時候,喜宴也開始了。裝飾華麗的常山王府內一派喜氣洋洋,庭中熊熊的燎火和燦若火樹的華燈將王府映照得猶如白晝。群臣身著華貴的衣裝向一臉笑容的常山王道賀,今天的新郎高百年更是意氣風發,滿面春風,顯然對這樁婚事十分滿意。

  「昌儀這丫頭,終於也嫁人了。」恆伽望著笑得合不攏嘴的妹夫,低聲說了一句。

  「我看這高百年長得眉清目秀,又是六叔的長子,和昌儀倒也相配。」長恭對那位女孩也有點印象,不過她生性文靜,並不經常從屋裡出來,所以對她了解並不多,只知是個斯文羞澀的美人。

  「相配……」恆伽的眼中掠過了一絲悵惘。

  「恆伽,你在想什麼?」長恭忍不住問出了口。

  恆伽斜斜瞥了她一眼,臉上早已恢復了那抹狐狸般的笑容,「我在想,不知哪天你才能嫁出去……」

  話說到一半,恆伽忽然意識到自己失言,立刻噤聲。

  長恭忽然聽到他說了「嫁」這個字,不由也是一驚,正慌亂的時候,又聽他那帶著調侃的聲音響起,「瞧你這比女人還女人的容貌,說是嫁一點也沒錯吧。」

  長恭這才鬆了一口氣,瞪了他一眼,「你還說我,你看,你妹妹就成親了,接下來就該輪到你了吧,斛律公子,多少女眷的目光都在惡狠狠地盯著你啊。」

  恆伽「撲哧」一笑,「怎麼被你說得像惡狼似的。你難道沒看到,剛才一大半的女眷的眼神,那可都是圍著你打轉啊。」

  長恭哼了一聲,朝他眨了眨眼,「說不定等會兒皇上就親自給你指婚,哈哈!」話音剛落,額頭上就挨了一下。她皺著眉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低聲道:「好啊,狐狸哥哥,你居然動手,小心你的好名聲全都毀了,哼哼……」

  婚宴上,眾人皆是滿臉笑意,相談甚歡。只是,這其中,多半都是些言不由衷的話語。長恭也沒閒著,一會兒和兩位哥哥說幾句,一會兒和恆伽斗個嘴,一會兒朝九叔叔那邊瞄幾眼,忙得不亦樂乎。

  六叔府上的廚子做的醋菹鵝鴨羹也極其美味,長恭不知不覺喝了好幾碗。

  席間,一向善於詩詞的河南王高孝瑜還即興作了一首賀詩:

  昌儀年十五,來聘百年家。婿顏如美玉,婦色勝桃花。帶啼疑暮雨,含笑似朝霞。暫卻輕紈扇,傾城判不賒。

  詩還不錯,再加上人人知道他和長廣王的關係一向親善,所以立刻迎來了一片稱讚聲,將此詩誇得天上有,地下無。長恭雖然對詩詞不怎麼在行,但細細聽來,倒也覺得別有韻味。對於大哥的才華,她一向佩服得五體投地,只不過,她實在是讓大哥太失望了,別說作詩,每次那烏七八糟的解釋都會讓大哥吐上三升血。

  皇上看上去心情也不錯,和大家拉了一會兒家常後,忽然將目光停留在了恆伽的身上,緩緩開了口,「斛律丞相,如果我沒有記錯,中書令也有十八了吧?」

  斛律光應道:「回皇上,犬子恆伽今年正好十八。」

  皇上溫和地笑了笑,「斛律丞相,朕的八妹義寧公主今年正好十五,性格溫良,和中書令倒是般配的一對。」

  斛律光剛想說話,忽聽恆伽已經開了口,「回皇上,義寧公主有恭良之德,窈窕之姿,臣不過是一小小的中書令,是萬萬配不上公主這樣的金枝玉葉的。」

  「恆伽……」斛律光對於兒子的拒絕倒有幾分驚訝,知子莫若父,身為父親的他,最清楚兒子的處世之道,這樣直截了當的拒絕,在之前是從來沒有過的。

  皇上倒沒有生氣,反而露出了一絲釋然的笑容,「中書令,如果是這樣,你就更不必擔心了。義寧她,其實早就對你……」

  皇上的話沒有說完,但接下來的意思已經表達得清清楚楚了,義寧公主早就對恆伽芳心暗許了。也就是說,恆伽沒有再拒絕的藉口。

  長恭自然也清楚這個道理,不過,她更清楚恆伽不想娶那個公主。於是,她朝著九叔叔使了個眼色,讓他幫忙說幾句推脫的話。

  高湛留意到她的眼神,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還真的從席間站起了身,清了清嗓子道:「皇上,依臣所見,這的確是一門千載難逢的好姻緣。不如就趁今天為這對良人指了婚,喜上加喜。」

  長恭皺了皺眉,九叔叔這不是在幫倒忙嗎!

  高湛的話一出口,眾人也紛紛應和起來,皇上笑了笑,道:「喜上加喜,長廣王說的是,既然這樣,朕就將義寧公主指……」

  「皇上,臣才疏學淺,的確是配不上公主。」恆伽出乎意料地打斷了皇上的話,「不過皇上的一番美意和厚愛,臣感激涕零,但在皇上指婚前,臣還有一事想交代一下蘭陵王。」

  長恭聽他忽然叫自己的名字,不由有些驚訝。只見他轉過頭,一雙黑眸笑意盈盈,「長恭,我藏在那裡的幾房妾室就要你幫忙照顧了,對了,還有流花苑的小夜姑娘,也要麻煩你照看一下了。」

  「嘎嘎——」大家好像同時聽到了烏鴉飛過頭頂的聲音……幾房妾室,還有流花苑,那可是鄴城最有名的煙花之地……這怎麼能和斛律恆伽聯繫起來?

  「恆伽,你說什麼,你竟然……」斛律光在愣了半天后第一個反應過來,震驚得連話都說不連貫了。

  「恆伽,你倒好,這樣就算撇清關係了嗎?」長恭忽然站起了身,露出一副你很不識相的表情,「平時不都是我在幫你照看著,我告訴你,你要是休了她們,那十七八房小妾保證立刻上吊,你自己看著辦吧!」

  「長恭,你知道?」斛律光一見長恭承認,更是深信不疑,氣得臉色發青,怒道,「好啊,斛律恆伽,你……你……」

  「斛律叔叔,你也別怪他了,人不風流枉少年嘛,他不就是怕你生氣才金屋藏嬌的嘛。」長恭似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又朝向高殷道,「皇上,中書令為人無可挑剔,這唯一的缺點就是——唉,只怕還真委屈了公主……」男人風流並沒有什麼,有幾房小妾更不稀奇,但如果這是未來的駙馬人選,就似乎有些……

  「長恭所言極是!」斛律光「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皇上,劣兒實在太令臣失望了,萬萬配不上公主,請皇上收回成命!」

  高殷的臉色也頗有幾分尷尬,正有點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忽聽長恭又說道:「皇上,今天這大好的日子,我們應該好好恭喜六叔才對,這些事不如以後再議,況且義寧公主這天仙般的人物,擇婿之事更要慎重才好。」

  高殷連忙點了點頭,順著長恭的話說道:「蘭陵王言之有理,此事以後再議吧。」

  長恭挑唇一笑,瞥向了恆伽,只見他露出了一抹釋然的神色,不由又暗暗好笑,沒想到狐狸會用這招抗婚……只怕他以後就多了個風流花心的風評了,唉,也不知有多少少女要傷心了。狐狸這次付出的代價可不小……

  喜宴結束之後,一出了常山王府,長恭趕緊找了個機會將恆伽拖到了一個隱蔽處,笑嘻嘻地問道:「恆伽,你什麼時候藏了十七八房小妾啊。」

  恆伽微微一笑,「你不是一直在幫我照看著嗎?我那各位夫人可都好?」

  長恭再也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來,還順手拍了他一下,「你呀,就這麼不想娶公主?這在別人看來可是美事啊,保證你立刻平步青雲……對了,我說你平時最愛裝出那副假模假樣了,今天怎麼破例了?知不知道你現在在大家眼裡就不再是完美無缺了。」

  恆伽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有的事,已經過了我能偽裝的極限。」

  「啊呀,是誰說的義寧公主有恭良之德,窈窕之姿,這麼完美還入不了你斛律公子的眼?」長恭好不容易逮到了一個諷刺他的機會,所以說得不亦樂乎。

  「恭良之德,窈窕之姿,卻不是我喜歡的。」他脫口道。

  長恭眨了眨眼,「來來來,告訴兄弟,你喜歡的是哪種姑娘?我也幫你留意著,不會真是小夜那種吧,哈哈!」

  恆伽望著她的笑容,腦海中卻不知為何出現了在關外的那幅畫面。

  鹽巴一樣的雪子隨著怒吼的北風散漫地飄飛,穿了一身血染鎧甲的少年策馬而立,卻自有一段飄逸出塵的風度,衣如烈火人如美玉,黑髮紅衣翩躚曼舞,馬蹄下騰起陣陣雪霧——斯人斯景,恍如海市蜃樓。

  「這次我可是幫你撒了謊哦,狐狸哥哥,好好想想怎麼報答我的大恩大德吧。」長恭不依不饒地說道。

  「對啊長恭,你幫我說了謊,這可是欺君之罪,知不知道?」

  「啊,那怎麼辦,你趕緊去找個十七八房小妾吧,不然哪天皇上追查起來,我倆就完蛋了!」

  「嗯,這個重任就交給長恭你了。」

  長恭的嘴角一抽,正想瞪他一眼,卻發現他正含笑望著自己,那樣的目光,又正在那樣的距離和高度看著她,像初春的陽光,落在耳邊的髮際,帶著微微的灼熱,溫暖而妖嬈——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還帶著種潤物無聲般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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