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愛不愛我
2024-05-25 01:23:31
作者: 河妖
正恰京兆府有個捕頭因公殉職,皇帝親自下旨,讓風小姐的義兄將功折罪,去京兆府應職。
盛京又出了一個風捕頭,風豪。
至於原先的風捕頭……
皇后娘娘一高興,頒布了登位以來的第一道懿旨——
奉天承運,皇后懿旨:風家大女風千露,溫柔賢淑,秀外慧中,美麗大方,氣質非凡,特賜婚沈氏二子沈問,擇日完婚,欽哉。
然後,皇后娘娘就躲進了皇宮。
風千露無名無爵,已經是草民一個,無詔不得入宮,自然再見不到皇后。
她只能找沈問。
楊嘉許的兒子還有兩個月就要出世了,沈問讓郭堯幾乎把整個庫房都到了自己的院子裡,滿地的奇珍異寶擺在地上,他坐在台階上,像在地攤兒上淘破爛玩意兒一般,一點都不把寶當寶。
這裡的任何一件東西都可以用『價值連城』四個字來形容,但他一點兒都意識不到這些寶貝的價值,挑挑揀揀,一直看不上眼。
正苦惱著的時候,突然聽見有人喊他的名字,他下意識的循聲望去,之間牆頭上一道陰影直接飛撲下來,那速度,兩個字形容——賊快。
一眨眼就到面前了。「沈問,你的恩情我記在心裡,遲早有天會還你,可皇后娘娘的懿旨……」風千露蹲了許久的大牢,這廂才一出來,就從風熊你嘴裡面聽到了自己的喜訊,那滋味,真是一個酸爽了得。
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渾身散發著餿味兒就來了。
沈問捏著鼻子離她遠了點兒,「沈二少夫人,我建議你最好還是先回家沐浴一下,你這個味道……雖然我很喜歡你,但是……算了,我叫人給你準備浴湯,反正用不了多久也是一家人了,不用那麼見外。」
風千露擰眉看著他,「你……」
這字字句句,把自己的立場擺得相當清楚。
「懿旨是思思頒的,但是我去求的。」
再溫吞的沈家人,骨子裡頭都是帶了些霸道的,或外露或內斂。
我不管你喜不喜歡我,反正先弄到手再說。
好吧,他承認,他是吃醋了。
那個傳說中青梅竹馬的風豪。
嘖嘖,多詩意啊,從小一起長大,你儂我儂,郎情妾意,互托終身。
風千露不知道,眼前這個看起來十分淡定的二公子,內心已經扭曲成了麻花。
還是因為一點點捕風捉影的事情,然後自己腦補出了一大堆。
青梅竹馬又怎麼樣?
我妹是皇后!
沈問那次的斷腿是真的斷,半點兒沒含糊。
他得讓皇帝知道,這盛京裡面沒了一個風千露這樣的人,他們就要翻天,而現在風千露已經被他下獄了,你得在弄一個人上來。
另外,入了宮的沈思就不那麼好出來,得有個由頭讓她能夠說走就走。
不得已,斷就斷吧!三個月後又是一條活蹦亂跳的好漢!
這才一個多月,腿還有點兒瘸,他坐在台階上沒起身,把斷腿微微往回縮了縮,藏在寬大的衣擺下面。
很小的動作,但還是被敏銳的風千露發現了。
「你的腿?」
話說一半,被沈問搶了話,「我上次就跟你說過了,雖然強扭的瓜不甜,但是不管它甜不甜,我把它扭下來,我就開心了,你回去吧,我是不會去的。」
可能是男人的通病,不管他在外受了多大的委屈,多麼狼狽,他只想在心愛的女人面前展現自己最強大的一面,哪怕是沈問,也不想讓風千露知道,自己斷了腿。
哪怕這條腿是為了她斷的。
這有些類似於男人在外裝孫子,回家也要吹他在外面如何讓別人裝孫子,似乎只有這樣,才能體現自己有能力照顧好這個家庭。
簡稱——死要面子活受罪。
但風千露是個不怎麼解風情的人,一點兒也不想照顧男人的自尊心,「你腿怎麼了?」
沈問忍痛動了動自己的腳棒子,「腿怎麼了?很好啊。」
風千露是什麼人啊,眼睛毒著呢!
她心裡突然一動,說:「站起來走兩步。」
沈問沒想到她這麼執著,當下怔了一怔,然後他笑道:「走行啊,走兩步你就心甘情願的嫁給我?」
風千露沉默了一下,好像是在認真思考,然後,她竟然道:「好啊,你走我就嫁。」
先前沈問簡單跟她說過兩句沈思大婚後的第二日她該做什麼,但具體的,就沒透露更多了,她不知道沈問的腿斷了,也不知道為什麼斷了。
她從風家跑出來的時候正撞見去看她的任輔,恍惚記得,對方好像喊了一句,「人家都願意為你自斷一腿,我看就嫁了吧!」
說不感動呢,那肯定是假的。
一個男人,有權有勢又帥氣,誰都不愛就愛你,為你斷手斷腳兩肋插刀。
多童話啊。
心裡好像突然被什麼撞了一下。
有什麼一直壓抑著的東西如洪水般傾斜出來。
她只顧沉思著,沒注意到沈問那奼紫嫣紅的臉色。
她剛才說了什麼?
幻聽了吧?
一定是幻聽了。
嗯。
他繃了繃臉上的表情,心裡亂成了一團麻,但面上強作鎮定,「你過來再說一遍,我沒聽太清楚。」
風千露當真就過去,再說了一遍。話音落,沈問沉默了兩秒,然後猛然站起了身,不瘸的那條腿一點地,整個人就飛躍了好大一段距離。
見過大鵬展翅嗎?
沒見過的話,猛虎撲食見過嗎?
大概就是這樣子的。
在風千露面前三步遠停了下來,還若有若無的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貌似有那麼一點兒害羞的意思,「走了。」
這『走了』並不是風千露想要看的『走』,但是也夠確定一些事情了。
風千露沉思了半天,道:「擇日吧,都隨你。」
說完她就走了,留下沈問一個人在原地愣愣的。
這唱的是哪出?
女人啊!翻臉翻書還快!
**
楊府。
陳樂佳的肚子已經很大了,楊嘉許經常摸著她的肚子笑得見牙不見眼,「肯定是個大胖小子,我兒子就是厲害,在娘胎裡面都比別人會長。」
經常這個時候,那個小小的人兒就會隔著肚皮踢一踢他,像不滿似的。
楊嘉許又會呲著牙笑,也不知道在傻笑些什麼。
陳樂佳懷孕後可能是內分泌失調了,隨著月份的增長,脾氣也是呈階梯式增長,越來越大。
從來不掉眼淚的人,竟然會因為晚上的月亮不圓而哭半個晚上。
還會因為吃不到想吃的東西而大發脾氣,自己把自己慪得差點兒拿腦袋去撞牆。
總之,情緒相當不穩定,愈發往著她原先相當唾棄的『矯情做作』方向發展去了。
有時候她自己平靜下來,都會詫異又懊惱——她怎麼會是剛才那個潑婦樣子?
連她自己都不能忍自己,可楊嘉許竟然能忍她,不僅能忍,還在她拿腦袋撞牆的時候用自己的胸膛擋上去,差點兒被撞出內傷。
不管什麼時候,都是我的小心肝兒我的小乖乖這樣的哄著,耳刮子扇在臉上了反而還握著你的手問你『手打疼了沒?』
他越哄,陳樂佳覺覺得越委屈——都是因為孩子。
沒了孩子,他就不會再哄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原先各過各的心理防線竟然被融化了。
夜深人靜的時候,陳小姐自己總結了一下——是她太貪婪了。
她貪戀這樣虛幻的溫暖。
貪戀這樣被人捧在手心兒里的感覺。
以及,貪戀這個男人。
可是這些話她不能說出口,就像在跟自己較著勁兒一樣。
我喜歡這個男人,我要他喜歡的是真正的我,而不是因為孩子,而且我要他自己說出口,不是我像個癲狂的瘋婆子一樣去逼問他——你到底愛不愛我?
他一定會說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