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拼命三郎

  袁合平從打雜開始，一直混到現在第一任導演，片場凡是有人幹過的活，他都會幹，也知道怎麼幹，而且是那種極省成本的方法。徐志下了死命令，成本必須控制在25萬以內。

  除了租的設備和場地，以及要興建一間土房子，其他的成本最要控制的就是膠片。

  所以袁合平想了一個最簡單的方法，在拍攝之前，大家先排練幾次，好在所有的劇情基本上被徐志鎖死，根本就沒有在場的人隨興發揮的餘地。只要先排演幾次，基本上再拍攝就沒什麼大問題。

  一些小的細節可能不如原先計劃的那樣，但只要問題不大，都不會重拍。這是香江小成本電影的共識，錯了也就將錯就錯。

  林思琪當上了財務的角色，所有的大點花費都必須經過她，然後每天下班前都得將花費的項目整理好，再在第二天交給徐志過目。

  而徐志就找到了何冠昌，在嘉禾片場後山之中，尋到了一處修建一座土房。

  嘉禾一點也不虧，只是同意徐志建房子，但用完之後必須歸嘉禾所有。房子只要放那，總會有哪個劇組在未來會需要。

  面對這種霸王條款，徐志也只能蛋疼的答應，因為不這樣，就只能通過正常手段，去港府走程序要一塊地，不過如果那樣，估計到2019年，也完成不了。

  當然，偷偷的違建也可以，只要不被逮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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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這種小房子就不要想找建築公司了，在建材市場，隨便找了幾個工人，拉過來就是干。

  在香江，只要有錢，別墅高樓都可以建起來，因為鋼筋混凝土水泥很容易買到，不過土房子所需要的一些石料和泥土都差點愁死人。

  好在其中一名工人是從內地來的，有這方面經驗，跑去紅磡水泥廠，收了一些做水泥的殘渣石料，加上山裡的土塊，才慢慢將房子建了起來。

  另一方面，劇組也開始了進一步的拍攝。

  看過醉拳的人都知道，其實這部電影根本沒什麼劇情，一開始的笑點就是一起對付馬屁精，產生一些誤會的笑點。

  然後就是主角「不小心」調戲了個妹子，然後被妹子老媽暴打一頓——很丟人。

  被暴打一頓後，又是碰到富二代欺負小攤販，然後懲惡揚善打了對方一頓。

  隨後就引出主角師伯，慢慢進入主線。

  這些拍攝其實都很簡單，等這些都完成了，後山的土房也建的差不多了。

  為了省成本，袁合平決定學學傳統的套路，去掉了劇本中陳龍和刺客會面的寺廟。

  原劇中，他們在寺廟中碰面，然後發生矛盾，再就打了起來。

  可現實是嘉禾片場中唯一的寺廟非常火爆，各路人馬都想在其中拍攝，不但是錢的問題，而是要排隊等候。

  袁合平和徐志商量後，就決定在小屋附近的一處野外進行拍攝，背景就是成龍在野外做燒烤，碰到了刺客。

  陳龍也是個拼命三郎，每次和對方打都是要求實打實的對打，為了體驗真實，腳踢，手拍這些都是真正用的勁的。徐志基本上都在片場，而每天，陳龍都得受點小傷，徐志每次都是後怕不已，跟這種人合作，真是提著腦袋在幹活。

  「啪！」陳龍被重重的踢了一腳，壓斷了一節板凳。板凳當然是之前早就有問題的，但摔出去的力道仍然很大。

  攝影師似乎很滿意這一場，其實他也看不到什麼效果，只是根據經驗來判定，這次打鬥應該拍的不錯，特別是陳龍受傷的表情——那根本就不是演的，是真疼！

  「咔」聲已經說完一會，不過陳龍還是躺在地上慢慢的動著身體，見情況不妙的助理立刻跑了過去，將人扶了起來。很快隨行的醫生也過來診斷了下。

  一般的劇組是不會有醫生跟隨的，畢竟受傷是極小概率的事件，誰會沒事帶著個醫生在身邊。

  不過徐志卻硬是花錢請來了一個。後世的經營學有重要的一招——用可控的成本來抵禦低概率的不可控成本。

  陳龍太敬業，在歷史上，幾次拍電影時都差點遇到生命危險，為了做一些極端工作，甚至連安全措施都不肯用，逼的保險公司都不敢接他的生意。

  醉拳的風險等級其實並不高，不過請個醫生還是更安穩點。

  請來的醫生也不是大醫院的成員，而是經常治療跌打扭傷的江湖大夫。水平不算高，但一般的傷情還是能判斷出來的。

  醫生摸了摸陳龍的幾根骨頭，道：「沒什麼大事，就是摔傷了，好好休息一下就好。」

  在眾人的扶持下，陳龍被送到了房內。主角受傷了，主要的劇情肯定是拍不了了，不過配角也是有戲的，外面接著拍另一段故事。

  徐志看著摸著屁股，輕聲一陣陣呻吟的陳龍，頭疼道：「阿龍，你就不能安穩一點嗎？拍的太狠，自己受傷了可就不划算了。」

  陳龍擺著一副「我很疼」的臉，笑道：「阿志，拿了你的錢，我當然得好好拍啊！不真的打起來，怎麼才能拍的真啊！」

  徐志搖搖頭，這個年代還沒電腦技術，想拍的好，就只能無數次NG，慢慢找到一張合適的。而這種武打片，如果假打，觀眾那一關就沒辦法過去。

  所以從李曉龍開始，到後面的陳龍，李聯傑，元彪等等，這些除非特別危險的地方，不然很多都是實打實的真打，這不是演技，因為這跟「演」沒有任何關係。

  而陳龍就更為誇張，其他人也就打架的時候是真打，可他不一樣，什麼跳樓，掛直升機，牆外下跳（沒有保護措施下，在外牆上靠著空調，管道和牆沿爬上大樓或者下樓），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他不敢玩的。

  徐志道：「你這麼拼命，真的沒必要，從我的角度來說，你如果真的受了傷，我的電影都得停拍。而對你而言，受傷了可能事業都會有影響。」

  陳龍道：「當年李曉龍也是真正的打鬥，不拼命怎麼可能會成功！阿志你不也一樣，拿了自己所有的錢來投資這一部電影。區別就是我拿著身體拼，你拿的是身家而已！」

  徐志笑道：「對，都是拼命，不過如果我輸了，錢以後還能賺回來，你輸了，那可就……」

  陳龍點頭道：「是這個道理，不過我想的和你不一樣，這些年我拍了很多電影，當配角的基本上票房都不錯，可一旦我當了主角，基本上就都撲街，不但我沒賺什麼錢，連公司都被我拖得差點破產，現在不拼一把，恐怕只能回去當廚師了。」

  陳龍拍電影之前是個廚師，即使在進入電影行業以後，因為幾次失敗，他更是灰溜溜的跑去澳洲當起了中餐廚子，後來羅維追了上去，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他勸了回來。

  徐志無話可說，要知道即使後來的陳龍身價幾千萬上億，都還在為了拍電影那般拼命。此刻想勸服他那簡直是痴人說夢。

  徐志自問自己做不到這一點。如果窮到了無路可走，搏命拼一把的人很多，可身價幾千萬上億，還為了電影而屢次犯險，這種行為真的很讓人想不通。

  見陳龍有些恢復過來，徐志也坐了下來，問：「阿龍你現在最大的願望是什麼？」

  陳龍想了想，道：「我希望這部電影真的能大紅一把。」

  徐志笑道：「這是我的願望吧！」

  陳龍搖頭道：「不，如果電影火了，我的名氣也能大起來，而且自從拍了這部電影，我發現特別的順利，特別的喜歡，這部的風格我覺得特別適合我。如果電影真的能讓人喜歡，我以後都路應該就是這一條。」

  徐志點頭道：「不錯，其實你是你，李曉龍是李曉龍，這幾年香江動作電影開始沒落，最根本都原因就是所有的人都只知道模仿李曉龍，套路什麼的都一模一樣，場景方面也是簡單的在荒郊野嶺進行決鬥，一部戲90分鐘，打架都能放個一小時，觀眾們已經厭惡了這些套路。」

  陳龍道：「對，不過這些都是猜測，現在的動作片已經越來越不受歡迎，希望這部能火吧！」

  徐志道：「除了電影，你就沒有去他方面的願望嗎？」

  陳龍想了想，嘆氣道：「我的願望應該也是所有人的願望了，我想在香江買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

  此刻陳龍的收入基本上都是靠接電影，以前接的是配角，錢自然不會多，這兩年接了不少主角電影，可一部比一部撲街，出演的收入也從五六萬降到一兩萬，而且還沒什麼人敢請。而背後金主羅維更是差點被逼著賣了房子。

  徐志問：「你現在住哪？租的房子？」

  陳龍道：「不是，我住在公司的倉庫里，除了熱了點，蚊子多了點，比租的房子要好多了。」

  徐志聽完後，沉默了一會，站起來道：「你先好好休息，我出去一趟。」

  出來後的徐志立刻找到了袁合平，直接問道：「袁導，我們這部還需要花多少錢？」

  袁合平不明白其中，但還是回答道：「現在已經拍了一半了，最大的大頭是前面的租賃，差不多再花個七八萬就夠了，主要還有後期的剪切，員工工資的結算和膠片費用，其他的倒沒多少錢。這只是拍攝的錢，上映的時候還是需要做GG的，這些單獨算。」

  之前差不多已經花了十萬，這還是拼命節省的成果，再保險一點，後續的劇情，再放個十萬。鄒文懷答應了負責發行，不過GG的費用估計也得自己來出，再留個四五萬，那麼自己的50萬資金應該還能剩個一半，差不多25萬。

  徐志算完後開心的笑道：「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