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空寂

  凌小染心裡一陣打「突」，她怎麼也看不懂藍徹想做什麼，突然給永福宮增加這麼多人手，難道真是他所說的沒有人氣？這個理由牽強又可笑，她怎麼可能相信。

  藍徹站起來，掃了一眼凌小染，然後道：「染染，你跟玄愛卿的婚事在即，沒要事暫時就別見面了，省得別人落人口實。」

  凌小染聞言反射性的抬頭，瞧藍徹眼神冰冷的望著自己，她心裡一顫，忙垂下眼睫，掩去心裡的不安，嚅嚅的回道：「是，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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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徹滿意的點點頭，然後背負著手緩緩踱下台階來到凌小染面前，「染染，別怪皇兄，皇兄這樣做都是為了你好。」說完也不待凌小染反應，就徑直出了大殿。

  殿內的太監宮女連忙跟著藍徹身後離去，大殿內頓時空寂下來，凌小染怔怔的望著藍徹意氣風發的背影，不知為何，心底卻越來越涼，那感覺就好像一個人在凜冽的寒風中站了一天，又渴又餓的情況下，面前卻只有一塊凍得僵硬的冰塊。

  夜鶯端著托盤走進來，瞧凌小染無神的看著殿外，她連忙走過來，將托盤擱在案几上，然後側身去扶著凌小染，「公主，發生什麼事了？」

  凌小染全身虛軟的倚向夜鶯，將全部重量都交給她，「夜鶯，本宮出宮的這兩天，皇兄可有來過永福宮？」藍徹的態度驟然改變一定另有隱情，可是會是什麼樣的隱情呢，難道他知道自己是冒牌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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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小染渾身一震，身子一下子僵硬起來，她目光焦急的停留在夜鶯臉上，想搜尋到一點點能印證自己想法的東西，可是夜鶯的臉如一灘死水一樣平靜無波，只有那雙眼睛裡能看到擔憂。

  「沒有，公主，皇上只打發了德公公過來問話，當時是婉如回的，公主，要不要微臣去叫婉如過來。」夜鶯很鎮定的道，當時她正好出宮去王府探消息，回來才聽千蘭說起，當時她也沒有懷疑，現在瞧凌小染緊張的神情，這之中似乎有什麼蹊蹺。

  「婉如？」凌小染眼前又出現那雙如受驚小鹿般膽怯無依的眸子，她閉了閉眼，擺了擺手道：「不必，派人暗中監視著婉如，打聽出那日她與德公公說了什麼話，本宮要知道皇兄態度突然改變的原因。」

  「是，微臣立即去辦。」夜鶯福了福身，轉身將走。

  「等等。」凌小染突然叫住夜鶯，「夜鶯，你為什麼自稱微臣？」

  其實凌小染很早以前就注意到這個問題了，只是她一直沒問，今天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想問了。

  夜鶯低眉順眼的道：「公主忘了嗎？微臣是從五品的暗衛副首領，自然自稱微臣。」

  凌小染震驚的看向夜鶯，將她從頭到腳再從腳到頭好好打量了一遍，然後緩緩搖頭，而後搖頭的弧度也越來越大。

  夜鶯在一旁看著凌小染怪異的行為，脫口而出：「公主，您是覺得夜鶯當不起這個職位嗎？」

  凌小染被夜鶯看出了心思，臉上訕訕的，微微垂低了眸子，「呃，本宮可沒這麼說，不過自古以來朝堂上皆不准女子從仕，你怎麼當上暗衛副首領的？」

  夜鶯轉身悵然的望著殿外，身上淡淡散發出蕭瑟，她的神情似在追憶，連語氣都輕得似在夢囈，「一切因緣際會。」

  很簡單的六個字，凌小染卻讀出了其中不為人知的辛酸，她輕扯了扯唇角，安慰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因為這一刻她覺得世間所有的語言都是那麼的蒼白無力。

  「好餓啊。」心思百轉千回，凌小染輕呼一聲，成功的轉移了夜鶯的注意力。

  「公主，那微臣先下去吩咐他們備膳了。」夜鶯回過頭來看著凌小染，眼裡似乎閃過一絲感激的流光。

  凌小染點點頭，「去吧。」

  用過午膳，凌小染見春光正好，便帶著夜鶯婉如等四名宮女去游御花園，千蘭嘰嘰喳喳的道：「公主，御花園的海棠開花了，老遠就能看到紅艷艷一片，剎是迷人，昨兒奴婢路過御花園，險些給勾了魂兒，這御花園的美景可比天上王母的瑤池還美呢。」

  千墨故做驚訝的道：「千蘭，昨兒我不是讓你趕著給公主繡嫁衣麼，你什麼時候去御花園了？」

  千蘭臉一臊，偷眼看向凌小染，見凌小染唇角帶笑，她才期期艾艾的道：「我繡著繡著就聽小綠說路過御花園，園子裡花開成片，所以就偷偷跑去玩了一會兒，公主，奴婢絕對沒有偷懶，該乾的活兒奴婢是一件都沒落下。」

  凌小染見千蘭舉著手作發誓狀，故意板著臉訓道：「本宮不在你就偷懶，既然你已經去看過了，就回去接著幹活。」

  「不要啊。」千蘭與凌小染相處久了，知道凌小染的性情不會動怒，偶爾也敢跟她嗆嗆聲，比如現在，「公主，奴婢昨天就偷偷的瞄了一眼，沒敢細看，公主，您就讓奴婢再去看看吧。」千蘭伸出食指比了比，可憐兮兮的瞅著凌小染。

  凌小染嚴肅的看著她，瞧她可憐的樣子，很正經的點頭，「准了。」

  「啊，謝謝公主，您太好了。」千蘭歡呼的蹦跳起來，若不是怕衝撞了凌小染，她激動得差點去抱她大腿了。

  凌小染搖了搖頭，繼續向前走去，千蘭的性格活潑，可生活在這皇宮裡，這樣的性子實在要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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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花園內百花齊放，各色花朵迎風招搖，展現自己最美的時刻。

  凌小染走在前面，夜鶯站在她的右手邊，千蘭千墨指著那一盆盆開得艷麗的姚黃魏紫嘰嘰喳喳的說過不停。

  只有婉如若有所思的盯著凌小染的背影，似乎在思考一些重要的問題。

  夜鶯本是要回過頭去申斥千蘭千墨的，卻不意撞進婉如那深沉的雙眸里，她心中一緊，還沒來得及細瞧，婉如的雙眸已平靜無波。

  她心想：看來公主的擔憂並不是沒有道理的。

  「夜鶯，你看前面那朵姚黃開得真漂亮。」凌小染指著遠處那盆花，花團錦簇中，唯見一朵別有風姿的姚黃林立在其他花之上，將那朵花襯得像是花中之王般。

  「公主若喜歡，微臣去給公主摘來。」夜鶯見凌小染雙眸亮晶晶的，似是極愛那朵花，還不待凌小染回答，她已快步走過去。

  凌小染連忙拉住她，搖了搖頭，「不必了，花若摘了，就只是給我一個人瞧，那就沒意思了。獨欣賞不如眾欣賞，你說是麼？」

  夜鶯不曾料到凌小染會這樣說，怔了怔，天家的人總將天下珍貴的東西占為己有，以此來表達皇族的尊貴。

  從前的公主亦是如此，沒想到如今公主一夜醒來，往日的驕縱霸道全數褪盡，她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擔憂。

  因為這太不同尋常了。

  「可是公主，你不摘別人也會摘的，你是鳳翔的第一美人，要最美的花朵才配得上你啊。」千蘭疑惑的看著凌小染，真搞不懂公主怎麼想的，以前不都是要御花園開得最大最漂亮的花朵來妝點自己麼？

  「千蘭，有些東西並不是要獨占才能顯示他的價值。」凌小染說完，不由得惆悵起來。

  她不過是藉此事來安慰自己罷了，原本以為自己會很灑脫的看待與孟長卿的分離，可是到現在，她卻瘋狂的想念他。

  想他此時在做什麼，想他會不會也同她想他一樣的想著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