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凝霜公國的勇者 第三百二十四章 夢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墨永轍看著一言不發，不停向前走的墨繁星，有些焦急地問道。

  不怪他沒耐心，實在是墨繁星的樣子還有兩人之間的氛圍，太過詭異了。

  即便是面對第八神侍，墨繁星也沒有露出過這樣的神情。

  倒不是她有多絕望多慌亂，事實上，此時的她沒有一絲這種神情，她的臉上更多的，是凝重。

  她沒有說話，只是在沿著後院的小道走著，她的腳步沉重，似乎每一步，都能將地面踩陷下去一塊。

  這種沉默而又壓抑的氣氛，比行走在月殿旁邊的通路上還要難受。

  至少那個時候，他們知道要面對的敵人是誰，有什麼樣的實力。

  

  兩人經過幾個小亭子，跨過幾條一兩步寬的小溪，終於，在墨繁星的小屋前停了下來。

  這裡就是目的地了吧？究竟發生了什麼，問題的答案應該揭曉了。

  到達了這裡，墨永轍反而不急著詢問了，他抿著嘴，等待墨繁星主動開口。

  果然如他所想的那樣，不需要他詢問，墨繁星就主動轉過了身子。

  但墨繁星並沒有講述她遇到的事，而是直勾勾地看著墨永轍，幽幽地問道：「你，知道我們是怎麼誕生的嗎？」

  「什麼？！」

  這個問題，讓墨永轍的心，猛然一驚。

  昨晚睡覺之前他就想過自己是不是錯過了什麼誕生時發生的事，不過他成功說服了自己，把這件事暫時放了下去，而現在墨繁星竟然把這個問題又提了出來，這讓墨永轍的心中升起了一種極其不舒服的感覺。

  這是不是預示著什麼？

  魔王誕生時究竟發生了什麼？

  還有……魔王，是如何誕生的？

  冬晨的初陽照在兩人身上，但卻沒能給墨永轍帶來一絲溫暖，反倒是讓他覺得有些冷。

  來自心底的「冷」。

  「不就是從裂縫中出來，然後化身成自己想要的人形嗎……」

  墨永轍下意識地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猶豫了一下說道。

  「那道裂縫後面的世界是什麼？」

  墨繁星沒有對墨永轍的回答做任何評價，她又提出了一個新的問題。

  裂縫……

  魔王出現的裂縫……

  墨永轍眉頭微皺，魔王傳承二百多代了，就算除去記憶模糊的前幾代，那也是過去了二百四十多代。

  這麼多代中，沒有一位魔王思考過這個問題。

  也沒有一代魔王嘗試過回到原本的世界。

  這其中，包括墨永轍。

  為什麼會這樣？

  這就好像……他們的潛意識裡覺得那不是什麼重要的地方，可以忽略不管一樣。

  此時聽到墨繁星提出的這個問題，墨永轍更加心驚了。

  「你……知道嗎？」

  他的臉色難看，聲音都不由自主地大了一些。

  「我……」墨繁星沉默了一下，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我也不清楚我們是如何誕生的，更不知道裂縫後的世界會是什麼。」

  「哈？」

  聽到這個回答，墨永轍流淌而下的冷汗都僵住了。

  他見墨繁星如此鄭重其事地說這些，還以為她是掌握了什麼至關重要的秘密，沒想到她最後卻來了一句「我也不知道」，這……

  她真的不是一時興起，專門來嚇唬自己的嗎？

  一時間，墨永轍都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來應對了。

  「我只是突然想到了這些，就打算問一問你，也許是我想多了吧。」

  墨繁星又搖了搖頭，轉身面朝小屋，竟然是打算回去了。

  這就結束了？

  她先前這麼凝重，就只是為了問這麼兩個問題？

  這算什麼鬼？

  墨永轍滿臉黑線，他再一次懷疑墨繁星就是閒的沒事來整他的。

  他有些無奈地撇撇嘴，算了，就這樣吧，沒事就……

  不，不對。

  果然還是發生了什麼吧？

  要不然墨繁星為什麼會突然想到這些？她明明一直在看影魔晶，難不成影魔晶還有啟發觀看者思考「我從哪裡來」這種深奧問題的功能？

  「等一下。」想到這裡，墨永轍趕忙叫住了墨繁星，「到底……發生了什麼？」

  「沒……沒什麼，就只是這些而已。」

  墨繁星扭過頭來，臉上露出幾分慌亂，連連擺手道。

  她在掩飾著什麼。

  「嗯？」

  墨永轍上前一步。

  「真的沒什麼！」

  墨繁星後退了兩步。

  她絕對是在掩飾什麼。

  「你……算了。」

  墨永轍搖了搖頭，他從來都不喜歡一直追問別人，既然墨繁星不願意說，那就不問了。

  他轉身，準備離開了。

  「我……」

  不過，沒想到在他轉身之後，墨繁星反倒是主動開了口。

  「其實是因為一個夢。」

  「夢？」

  「是的，昨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在夢裡，我被一個人控制，聽從他的命令，他說……那個人說……」

  「我們，是他製作出來的，『工具』。」

  墨繁星一字一句地說道，她的聲音低沉，沒有一絲起伏，猶如傀儡一般生硬。

  但這樣的聲音，卻如同一道驚雷，在墨永轍的耳邊炸響。

  嗡的一聲，墨永轍的腦袋變得一團糟，成了一團漿糊。

  他已經無法再去思考了。

  之後的行為，全部都是他下意識做的。

  他下意識地安慰墨繁星，下意識地將墨繁星送回屋中，下意識地離開，前往墨冰魔影院。

  直到重新回到吃早餐的地方，遇到了正在吃早飯，向他打了個招呼的張大，墨永轍才總算是冷靜了下來。

  墨繁星的話，帶給他的衝擊力，實在是太大太大了。

  他們是被人製作出來的工具？

  這……開什麼玩笑？

  他們是活生生的人，就算不是人類，那也是魔王，是一個生命體！

  怎麼可能是被誰製作出來的？

  誰又能製作得出他們？

  墨永轍……不相信。

  墨繁星的夢，那只是一個夢而已，才不會是真實的，一個夢，夢這種東西，怎麼可能會是真的？

  墨永轍不相信！

  他向張大回了一個招呼，深吸一口氣，像是把殺戮意志轉化成懶惰與食慾那樣，他把心中慌亂的情緒強行轉化為了對食物的渴望。

  他再一次坐了下來，與張大一起，大口大口吃了好幾塊麵包，這才把心中的不安和煩躁壓下。

  「墨永轍大人，你怎麼了？」

  張大看出了墨永轍的反常，有些擔心地問道。

  「沒什麼。」

  這種事當然不能和張大他們分享，這也是墨繁星專程把墨永轍叫到平常沒什麼人會來的小屋前的原因。

  心中的煩悶，只能靠他們自己來排解。

  「呼……」

  墨永轍咬著嘴唇，向張大告別，離開了城主府，走向眾人工作的墨冰魔影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