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涉水勾魂差

  「日後的事情我們都沒有辦法接著照顧到你了，你自己以後小心點，別被你背後的那些窺視你的眼睛給弄得暈頭轉向，」邪乾靠在牆上的身子立了起來，然後對著我接著說道：「你的進步，千萬要趕得上你師父的老去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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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了，我師父他到底怎麼了？」我聽完了他微微變化的語氣之後，就感到了一絲的不妙。我拉住轉過身子的邪乾，但是邪乾只是被我拉住了袖子之後在原地呆住了一下，然後他對著我擺擺手，什麼都沒說。

  邪乾邁步走回了店鋪里，獨自留下我一個人呆呆地站立在店鋪外，此時此刻我就如同一個被囚鎖住自由的罪孽者，一種沉重的負罪感在我身上快速地瀰漫下去，便很快就占領了我所有的狀態。

  到了最後，依然還是我太弱了嗎……

  我的目光里寫出了一點點的憂傷，但是卻無可奈何。店鋪里悄然散去的午後光在房瓦上跳躍著，越過了潮濕的苔蘚上，最終落到了店鋪里沒有鋪磚的地面。在玻璃門上隱現出的清晰反光，將店鋪里的都人影描繪出點點的朦朧，但我還是能夠看出是邪乾在為許生梅打著熱氣騰騰的草藥。

  我撇過自己的眼睛，轉過了一個彎之後，將自己的目光放在遠處滾動的江河，江面上風平浪靜的，看起來好像一面光滑的鏡子，在殘陽的籠罩之下，散發出熠熠生輝。

  我在店鋪外已經待了有段的時間了，我很快就意識到了在扎紙店內的那封信提出的時刻段，也已經差不多快到了。於是我回頭看了看已經是殘破不堪的店面，正如許生梅現在的一樣，都是一副帶上了歲月的滄桑樣。

  我沒有什麼好說的，只能獨自一個人離開去往河邊。

  許生梅在店鋪內抬起自己虛弱的眼，他打起精神，挺直了自己的身板，那副幾乎蒼白的面色擠出一絲的生氣，他問邪乾：「鄒晨他，現在去哪裡……？」

  邪乾端起只剩下半碗的湯藥，他扭動著碗內的勺子，企圖將碗裡頭的湯散去一絲的熱氣。他看著許生梅，說道：「他現在需要自己獨自去面對某些事情了，他的身世畢竟太過於沉重，也不是我們一朝一夕能夠帶著他一直走下去的……」

  許生梅接過碗，然後輕輕地抿了一口湯藥，他黯淡下去的眸子裡透出了一點的深思。邪乾接著說：「師父，你覺得他要是現在就明白了自己母親的事情，那他能不能有能力去接受呢？」

  許生梅聽完了之後努力地笑了笑，說道：「這可就難說了，如果這樣子的話，他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的父親……」許生梅將碗輕輕地平放到桌面上，然後有氣無力地接著說：「這個醫草術的家族，在歷史上所忍受的太多太多了，如今全部的重任全在他一個人身上了，我可能也沒幾年了吧……」

  邪乾看著許生梅，目光里浮現了同樣的深思。

  我在鄉鎮裡穿過了巷子，不到幾分鐘的路途就已經來到了河畔上，我沒想到我一天竟然會兩次光顧這裡，而且竟然還是因為暗處別人寄給我的神秘信。

  等到我來到河畔上的時候，河面上已經早先不見了之前的那個詭異化佛人，反倒是在河畔上的浪突然變得兇猛了，擊打在暗礁之上仿佛在傾訴自己滿腔的怒火，那聲音複合著划過荒草的風，竟然有些讓我膽戰心驚。

  雜亂無章的荒草隨風搖擺著，在不遠處的江面上突然立起了幾尊怒目圓睜的佛像，它們的下半身沉在水中，只露出一副副還是深陷與恐懼里的表情，全身被一種黃土狀的物體包裹著。即使我隔著段的距離，我想都不用想那些都是被邪佛詛咒的人。

  霎時間，河面上噴出了一層薄薄的黑霧，隨著天色逐漸地昏暗下去之後，那抹黑霧像是起伏不定的煙雲，凝聚在一起之後化為了一個人形。

  我看到了那個人形之後，整個人頓時雙腿發軟，剛剛要想走上前看個究竟的好奇心立刻就被塞了回去。我的眼珠赫然瞪得老大，我清晰地看見了那分明是一個專門勾走別人亡魂的鬼差。

  那個鬼差帶著黑色的帽子，長長的舌頭從自己的口裡吐出來，低低地垂在自己的胸前。他那副幾乎是沒有一絲紅潤的臉龐抹上著發森的白色，他的眉毛粗粗地連接在了一起，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令人聞風喪膽的死神。

  他手中拿著一條泛起墨綠色霧氣的鐵鏈，他把鏈子雙手持開分別套在河面的幾尊佛像上，然後沒有表情的臉部突然彎彎地勾起了恐怖的笑意，他拉扯了一下自己手中的鐵鏈，然後說道：「你們的時辰已經到了，就都跟我走吧……」

  在鬼差冷冰冰的語氣下，那幾尊佛像里滲透出幾絲的白氣。我在遠方清楚地看見，因為人在死之前身上的三把火是燃燒得最為旺盛的，但是死之後那些靈靈的幽火就一點一點地消逝，最後等到陽氣散去了之後，人就丟失了所有的魂魄。

  我已經趴在荒草堆里，嚇得大氣都不敢出，生怕我要是突然引起了鬼差的注意，然後就把我一起帶去了地府。

  鬼差見到那些死去的亡魂都沒有怎麼反抗，便心滿意足地打算離去。但是河面突然閃出了一條天藍色的光線，打穿了毫無防備的鬼差，所爆發出來的氣勢頓時凝結了周圍的江面，就連我旁邊的荒草都被凍得染透了冰渣。

  鬼差身上的氣息並沒有因此散去，一陣飄渺了之後，很快有重新地凝聚在了一起。鬼差看著江面，開口說道：「是何方的妖鬼，竟然敢攻擊地府鬼差？」

  「哈哈哈……」那個讓我既熟悉然後又不想聽見的聲音突然從水底里傳了出來，在冰層上不知不覺間就出現了一個面容清秀的女子。

  她的臉微微地笑了笑，說道：「鬼差大人，納蘭含香打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