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無明愛憎

  我手中的道符被顧蕭城的突然出現迎面攔住，本來就是相當於離弦之箭的道符，被顧蕭城觸碰到以後撞出強烈的衝擊力。在符紙上徘徊不前的光澤瞬間淡了下去，就宛如磨得發熱的槍口，後坐的威力自然而然的十分驚人。

  道符在顧蕭城身上爆發出推力，把顧蕭城整個人騰空擊飛出去了五六米遠，他在地面上摩擦了一段距離才停了下來。

  「鄒晨，不論是什麼也好，我求求你別傷害她……」顧蕭城捂著擦傷大面積的手臂，漫出來的血都染紅了整個袖子。他把手臂緊緊地靠在胸前，臉上露出一點咬著牙關的堅強。

  顧蕭城臉色逐漸變得蒼白，那雙清秀的眼眸卻在此時此刻顯得毫無血色，感覺就仿佛丟了魂一般，他說道:「我這些日子真的很想她，其實不管她是否還活著……」

  

  「顧蕭城，人鬼殊途，你和她還是保持些距離吧，」我面對顧蕭城突如其來的阻止感到了疑惑，顧蕭城本來不是這麼一個不通情達理的人，給我的感覺似乎被幽靈做了手腳一樣。我拾起地面上還沒散去靈力的道符，說道:「你讓開，降妖除魔本來就該是我的職責……」

  齊妍蜷縮在地面上，身子顯得嬌小，看起來絲毫沒有半點的抵抗力，再加上顧蕭城如此地懇求我，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在發疼。

  「你自己能相信嗎，一個人變為一個鬼之後，她一定會變壞嗎？」顧蕭城突然這麼地問我，他那張淡淡的臉龐顯得有些黯淡無光。

  這句話問得我一下子有些無措，我就那樣和顧蕭城對視著，空氣里似乎被凍結住了一樣。

  「你怎麼還沒攻擊？」鬼靈那冷冷的聲音從齊妍嘴裡傳來，倒在地面上的齊妍瞬時站立而起，那副灰濛濛的眼眸里頓時泛著一抹殺氣騰騰的通紅，就宛如一把橫掛在脖子上的刀，時起時下。

  「顧蕭城，閃開！」我快步衝上前，一個推掌把顧蕭城拉開到一邊。齊妍展開了她的雙臂，手掌上揮發出濃濃的煞氣，就仿佛失去了控制的野牛，隨時都會頂上來，不管你是誰，曾經有多愛她。

  顧蕭城被我拉扯到一旁，因為他受的傷已經不小了，所以渾身顯得無力，軟趴趴的感覺如同紙張一樣。但是，他卻仍然有些不可思議，他對著齊妍說道:「齊妍？你還認得我嗎……？」

  我很清楚地明白，一個被邪術控制住的鬼，都會失去任何的愛恨，或者只剩下恨。反正一般的鬼怪都是沒有感情的，和這種厲鬼談過去簡直像是對牛彈琴一般，還不如早些降服了她去地府投胎，這樣可能還會比現在更好受一些。

  齊妍的面孔板著像是一張光滑的冰層，我絲毫沒有看見她為之的顫抖或者疑惑，厲鬼是不能隨隨便便就被感情所擊敗的。她現在的狀況就好比一台冷冰冰的機器，用最好的質量為自己的主子好好幹活，其他的全盤不顧。

  顧蕭城可能有些難以接受，他那副憂傷的眼神里倒影著一步步走過來的齊妍，看著齊妍滿是殺戮的臉色。

  「顧蕭城，她對你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愛憎，現在她只是一個軀體，你所愛的那個齊妍已經不在了。」我把道符橫起在胸前，雖然沒什麼把握打得過厲鬼，但是起碼我不會被兩三下就打得滿地找牙。

  齊妍看見了道符，吃一塹長一智，她選擇性地把目標放在了我的身上，那雙瞪得通紅的眼，深邃得像是無窮無盡的萬丈深淵，我隨時都會跌下去萬劫不復。

  「行明醫草！」道符聽見了我的咒語開頭，靈力就宛如一個快速扭動的漩渦，把四處的氣場全部凝聚在符紙之上，一副磨刀霍霍的樣子。

  齊妍吼叫了一聲直接對著我撲了過來，她的軀體散漫成幾米的高度，身上散發出如煙霧一般的朦朧氣場，只不過處在一種陰冷之中，高度地壓抑感疊加在恐懼之上。

  「敕！」我大喝一聲，指尖把道符推出去的同時也雙臂展開，道符上的靈力隨著我的手臂四處彈開，金光閃閃的成為一個循環著的八卦陣，格擋在我的面前，仿佛就是一個厚實的盾牌，刀槍不入。

  齊妍雙手的煞氣接踵而至，黑壓壓的氣息頂在了我的八卦陣上面，我頓時被強大的壓力頂到單膝下跪，八卦陣上頭的光芒也在一點點地被妖氣所吞噬著，感覺抵擋不了多久。

  八卦陣中心的符紙已經在燃燒了，八卦陣也在搖搖欲墜，看樣子我的實力甚至還比不上一個厲鬼的普通攻擊。我抽回手，擺起了一副空手持場的姿勢，然後手指在八卦陣被打得七零八碎的時候，費力地頂向了齊妍的腦門上，成功地擊中了齊妍的要害。

  齊妍反手對我就是一掌，黑壓壓的邪氣頓時把我拉飛出去幾米倒在地上。齊妍也就僅僅地後退了兩步，身上看起來散去的邪氣卻正在一點點地重新凝聚在一個點上，似乎若無其事一般地看著我。

  難道是我攻擊太弱了？腦門是鬼的煞氣集中地，就像一個國家裡頭的首都一樣，一旦被攻擊到了的話，也是短暫時間難以恢復的。若要是普通人的話，一拳用力地擊打在邪氣很小的鬼腦門上，魂飛魄散也是有可能的，這也就是為什麼習武之人遇見鬼的次數會少的原因之一。但是就這種厲鬼來看，我估計一卡車頂過去都不一定有效果。

  我從地面上爬起來，胸口仿佛壓制著一塊沉重的石頭，使我難以起步，我看去齊妍那副咄咄逼人的目光，宛如死神鐮刀一樣地在我身上徘徊不去，如果真的沒有什麼外援的話，我估計可能會栽在這了。

  齊妍笑得寒磣，就像是剜過心頭的刀痕，點點滴滴都在刺激著我的頭皮，緊張著我的神經。

  「天清清，地靈靈！」一張符紙不知從何而來，撞擊在齊妍的身上宛如子彈打在軀體上一樣，齊妍直接應聲倒了下去。

  我看著愣住了，然後對著遠處那身影說道:「怎麼會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