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往事

  一路無話，我跟在爺爺身後一步接著一步朝著爺爺家走去。

  離家幾日了，家門前已長了些荒草。推開屋門，一切都還是熟悉的，只是落滿了灰塵。

  爺爺緩步走進去，還是他那個喜愛的躺椅坐下來，習慣性地拿起了一旁的茶杯，裡面卻是過了不知多少夜的渾濁的茶水。

  爺爺搖搖頭，又把茶杯放了下來，看著我：「雲兒，爺爺跟你說些事。」

  我點點頭找了個木板凳坐了下來。不知道爺爺接下來要說什麼。

  「雲兒呀，我長話短說。」

  爺爺還沒說完。臉色突然一變，一口鮮血猛地噴出，濺到了我的臉上。火辣辣的。

  「爺爺！」我驚呼出聲，連忙站起來。

  「沒事。」爺爺擺擺手，示意我坐下去。「我剛剛破了戒，接下來的幾年怕是要沉寂下來了。」爺爺苦澀一笑。

  「破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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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身為一名陰陽先生，都是有三缺五弊的，一旦殺人就會破戒遭受天劫，並且一身本領終生不可再用了，跟個普通人也沒什麼區別了。」

  「怎麼會這樣！」

  我看著爺爺的樣子，心中無比難受。

  我不明白這次的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明明是除鬼卻是牽扯出了那麼多的人命，而如今爺爺又是變成了這個樣子。

  「雲兒，這次事情你應該發現你自己很特殊了吧。」爺爺抹了把嘴角的血跡。

  我聞言一愣，腦中如過電影般回憶起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特殊……

  這在李韻的厲鬼嘴裡也對我說過，而李韻的執念也只有我能看見。難道我真的跟常人不同嗎？

  「雲兒，你知道我為什麼那麼多次讓你獨自接觸那些厲鬼的怨靈嗎？」

  我搖搖頭，我只以為爺爺當時是真的顧不及我，現在看來，爺爺是有別的目的啊。

  「有些事情啊，到時候就瞞不住了。」爺爺唏噓一嘆。

  有些事情？我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爺爺。

  「我和你說過你爸媽是出車禍死的，但其實不是這樣的。」爺爺說出了一句驚人的話來。

  父母雙亡一直是我心中的一個坎，這讓我的童年的回憶很是不好，甚至是有些不堪回首。

  爺爺靠著躺椅上，緩緩道來了有些不為我知的事情。

  原來我娘和我爹是鄰居，打小就定了了娃娃親。長大後更是日漸生情，感情很好。

  不過事與願違，在兩家人定了婚期後的沒幾日，我爹在河裡洗澡遇到了詭事，被一隻青色水鬼拉下了水後就再也沒上來過。

  很多人都目睹了這一幕。我爹死於水鬼的事被傳開了。

  人死了，婚事也就黃了。

  可我娘和我爹的感情那叫一個深厚，哭著喊著要嫁過來。不然就上吊隨我爹去。

  最後娘家人還是妥協了我娘，隨她做了。

  我娘嫁了過來之後，勤儉治家，幫著奶奶和爺爺幹這個，幫那個，讓爺爺心生憐惜，讓她改個人家嫁了，別毀了大姑娘的後半生。

  隨著時間一天天地度過，我娘的肚子卻慢慢地鼓了起來，明顯是懷孕的模樣。

  爺爺看到後心裡歡喜，心想著我爹雖然去了，但是走之前前卻還是給咱老陸家留了個後。

  連忙請了醫生來問診，但醫生看了一會就說，這孩子怎麼一動不動這麼安靜，應該是個女孩。

  可等他再仔細打量後，卻震驚地發現，肚子裡的胎兒之所以不動，是因為那是個死胎……

  爺爺通過秘法算到，用至親之人的血和肉配合藥草熬煮，然後浸泡在其中沐浴，蓋好浴桶以後用符文密封，九九八十一天後才能解開，是死是活方能揭曉。

  不過活下來的機率卻是很小的。

  但儘管這樣，我娘和我爺爺還是決定把我生下來了。

  我聽到這裡滿心的不可置信，沒想到自己的出生，家人們居然要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爺爺本打算拿自己的命換我的命，可是我娘在生我的時候難產，大出血死了。

  我娘死的時候拉著爺爺的手，讓爺爺把她的屍體好好利用，一定要想辦法讓胎兒活過來。

  爺爺說，我生下來的時候身體紅腫，面色慘白，沒有一絲生機，而且還比一般的嬰兒體重至少輕了至少一半。

  爺爺還說，我生下來的時候這片地帶的鬼魂全部聚集過來，整片地帶陰氣瀰漫。

  爺爺將我娘的屍體醃製成臘屍，用屍法封存，以保證屍身不腐，然後每日用桃木劍割下一部分血肉，分七日依次投入到木桶中。

  當我娘的最後一塊肉，也就是她的腦袋被放進了桶中後，爺爺抱著沒有呼吸的我，把我浸泡在了那個用我媽血肉配合藥草熬煮的木桶里，蓋上了蓋子，在下面點起了熊熊材火。

  爺爺說在給那個木桶蓋上畫符文的時候，那個木桶裂了無數次，而且還有天雷陣陣，隱隱有雷劫降下。

  只是這些天雷都被那些匯集過來的鬼魂們擋住了。

  而我就這樣有驚無險地在木桶中泡著我娘的血肉整整八十一天。

  可是到了第八一天的時候，爺爺算到儘管我浸泡在了我娘的血肉藥湯中，但卻需要一位高人想助才可能有起死回生的可能。

  否則，之前的一切都是白費。

  說巧不巧的，就在這個時候一位大仙出現了，說是可以讓我起死回生，但代價是我天生鬼命。

  我爺爺一聽這話，也不管什麼鬼命不鬼命的了，連忙點頭。

  就這樣我活下來了。

  而我的身份爺爺對外聲稱，我是從城裡領養來的。

  怪不得我小時候村里人老說爺爺對我那可不是一般的好。

  我聽著爺爺的話，嘴巴不知不覺地就張大了，心中有一種莫名的心情。

  那是一種得知了真相的釋然，但又有無法接受這些的震驚。

  倆種感覺在交匯著，擾得我心神不寧。

  我是吃我親媽的血肉活下來的？

  「這些事情本來是我死了也不會跟你說的，不過天有不測風雲啊！」

  爺爺又是嘆了一聲，接著道，「不過，逆天改命是傷天理的。所以你天生就是鬼命，百鬼纏身。」

  「鬼……鬼命？」

  我一愣，剛剛爺爺就提過這倆個字，我對這個新名詞有些驚奇。

  「可是我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啊，更是除了這次連一個小鬼都沒見過，怎麼叫百鬼纏身呢？」

  我不解地撓了撓後腦勺。

  「那是因為我求了那位大仙付了很大的代價才把你的鬼命封了下去，封到你長出陰陽眼的時候。」

  爺爺說，「而當你陰陽眼出現的時候就是我履行大仙要求的時候了。」

  「陰陽眼？」

  我感覺頭有點大。

  這麼多只能出現在電影中的詞語，現在卻是出現在了我的身上 這讓我很難接受啊！

  「時候差不多了，雲兒我該說的都說了，日後的道路就是你自己走了。」

  爺爺看了看窗外，「我這裡是十萬元你拿去花吧。還有這本書你拿著，日後你一定會用上的。」

  說著，爺爺從一旁的抽屜里拿出倆包東西。

  我腦中還有些沒緩過神，怔怔地接了過來。

  「三年之後你再來這裡找我，如果村子沒了，就去這裡的後山來。如果能找到我那時候我們爺孫倆就還能再見一面。否則天意使然這就是我們最後一面了。」

  爺爺故作輕鬆地笑了笑，可是我清楚地看見他蒼老渾濁的雙眼中充滿了不舍。

  爺爺說完就站起身，就在我剛要說些什麼的時候，爺爺卻是突然出手，狠狠地劈在了我的後頸上。我頓時頭腦發沉起來。

  昏迷的前一刻我看見有一道淚珠從爺爺的臉龐上滑落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