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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被踩碎的桃核

2024-04-30 00:38:00 作者: 知閒閒

  褚驕陽回到營帳中,正好看到葛子晉在給雲行換藥。

  在那腫脹的斑駁紫青中,一根顏色暗淡的紅繩,吸引了她的目光。

  她記得娘親說過,要在筋骨斷裂處系一根紅繩,這樣筋骨會好的快。

  想不到信命但不認命的雲行,會信這種話。

  

  只是也不知道這紅繩是誰給他系的,竟弄得這麼緊。

  葛子晉幫雲行換好藥後,褚驕陽問了雲行的情況。

  「北境天寒,傷口會癢疼的厲害,但也是因禍得福,天寒傷口不易化膿,癒合的會快一些。」

  葛子晉給雲行檢查筋骨的時候,發覺骨縫都已經開始長合了。

  這宮中的陳御醫,果然名不虛傳。

  接骨手法好,內服外用的藥,也是一絕。

  如果不是連日的奔波,雲行現在都可以嘗試下床走動了。

  因此想到這,不免提醒褚驕陽,

  「這兩日大公子的手腳便會消腫,到時候褚使尋個穩妥的人,陪護著大公子,讓大公子下床適當走動走動。」

  葛子晉的話,讓雲行的眼中露出點星的期待。

  能下床走動,他就能陪著褚驕陽去寧古州,陪著她去解那三年前的舊仇。

  他之所以忍著斷骨再接的風險,也要一路趕到褚驕陽身邊,不僅是為了和她過個生辰,為了讓她安心。

  更是想在她身邊,陪一起她去面對幽州舊人鎮南王,陪她走完為兄、為四萬幽州將士復仇的艱難之路。

  而褚驕陽心中所有的陰鬱,也都一掃而空。

  她也希望雲行能陪著自己,登上寧古州的城牆,在那城牆上豎起他為自己做的「鳳」字大旗。

  讓現在的鎮南王和曾經的褚勝陽看看,被他們捨棄的人,如今是別人手心的寶。

  想著自己手腳毛躁慣了,怕照顧不好雲行,便讓葛子晉搬到自己的營帳中,貼身照顧雲行。

  不想雲行和葛子晉相互嫌棄了良久,都不肯應下這事。

  最後她不由分說的把葛子晉攆回去收拾東西。

  「把我倆放在一個營帳,你這是氣我,還是氣他?」

  雲行低著眉眼,一臉帶著很明顯的哀怨。

  葛子晉是軍醫不假,可也在自己眼前,直白的惦記過褚驕陽。

  這讓他得有多大的心胸,與惦記自己夫人的男人,同居一檐?

  「氣他,我哪捨得氣你。」褚驕陽邊餵雲行吃藥,邊嬌聲哄著他,「養傷要緊,不然我想抱你,都無從下手。」

  哪兒哪兒她都不敢碰,生怕自己手下沒個輕重,再把雲行弄疼了,弄傷了。

  所以只能看著雲行的腰身,獨自眼饞。

  雲行被哄得心裡舒坦了,趁著褚驕陽給他吹藥的間隙,偷親了一下她的臉。

  褚驕陽面帶羞澀的看雲行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意,就繼續嬌聲的他商量道:

  「我給你換個紅繩吧,這個太緊了,傷口會疼。」

  「不換。」

  雲行用左手護住了手腕,不讓褚驕陽去碰那根紅繩。

  褚驕陽見雲行緊張這個繩子,只得再次柔聲哄著,「我不告訴娘親,咱們偷偷的換。」

  雲行被褚驕陽的話逗笑了,隨即扯到了心肺,忍不住悶咳了幾聲。

  褚驕陽慌忙的幫他順著後背。

  緩過喉嚨中那口氣,雲行半啞著嗓子說道:「這不是娘親系的,是別的小姑娘送的。」

  「你信不信,你再胡說一句,我馬上就把它扯斷了!」

  這人傷成這樣,還不忘逗她!

  當她傻啊,整個大魏,能把這東西戴在他手上的小姑娘,除了雲若,再沒有別人了。

  褚驕陽話雖然說的惡狠狠,可給雲行順著背的手,卻沒加重一點力氣。

  「阿驕要是把它扯斷了,我可就什麼都沒有了。」

  指尖輕輕的劃著名那不甚鮮艷的紅繩,雲行的雙眸也染上了暗色。

  「桃核被他們踩碎了,就剩這根紅繩了。」

  這是褚驕陽送他的第一個禮物,是褚驕陽貼身戴了多年的物件。

  雖不值錢,但對他而言,卻是彌足珍貴的寶貝。

  結果,這份珍貴,卻被那些人給踩碎了。

  這比當時斷臂碎骨之痛,更讓他鑽心。

  如果那些人給他留下這桃核,他或許不會斬了他們的首級。

  而雲行的話,讓褚驕陽的心揪得無法喘息。

  盯著雲行的手腕,遲遲沒有說出話來。

  滿腦子都是雲行手腕被那些人狠踩著的畫面。

  看著褚驕陽滿眼的恨意,雲行輕扯了下她的衣袖,「阿驕再送我一個桃核吧。」

  「好。」眨了眨眼睛,壓下眼角的濕潤,褚驕陽故作輕快的說道:

  「幽州北城外,有一大片的毛桃樹,等秋天的時候,咱們去找個最圓,最紅的桃核。」

  她的那個桃核,就是來自那片毛桃樹。

  小時候看別人家的孩子有金鎖銀鎖,她就和娘親鬧著也想要一個。

  當時家中勉強吃飽飯,哪有餘錢給她買這種金貴的東西。

  後來褚勝陽抱著眼睛哭成桃核的她,去了那片毛桃樹林,削了上百個酸澀的果子,給她挑了最圓最紅的桃核。

  並哄她說這是木寶,能擋鬼邪,比那些銅臭的金銀,有用多了。

  雖然褚勝陽用嫌棄金銀的話誆騙了她,可還是在領了第一筆俸祿時,買了一把小小的銀鎖,給她送了回去。

  只是那銀鎖,在她當年入京時,落在了幽州軍營。

  最後一直陪在她身邊的,還是年少時的褚勝陽,磨出一手水泡,搓得紅亮圓潤,卻一文不值的小桃核。

  如今,這小桃核和褚勝陽一樣,就這樣轟然棄她而去了。

  聽到營帳外常磊的吆喝聲,褚驕陽挪了身子,將雲行擋在身後,免得讓那些將士看到雲行虛弱的模樣。

  常磊邊指揮人擺放葛子晉的床褥,邊把一個盒子逞給了褚驕陽。

  「褚爺,趙侍郎說這個是在南境駐守的王成將軍,送來的南疆秘藥,對大公子的傷有益處。」

  褚驕陽疑惑的接過盒子,轉頭去看雲行。

  「應該是外祖父給王老將軍去的信兒。」雲行輕聲給褚驕陽解著疑惑。

  原來蘇老國公與王老將軍,也算是有點舊交情。

  解釋完藥的事,雲行緊接著問道:「趙元愷怎麼過來了?」

  褚驕陽本也是沒想瞞著雲行,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和雲行說了。

  而後問道:「我不休戰,對你和談會有影響嗎?」

  「兵已至此,為何不戰?」

  把褚驕陽手中的盒子接過來,放在床邊,雲行握住她的手,堅定的說道:

  「阿驕只管打,別的事,都有我在。」

  拋去褚驕陽背負的舊仇和心結,這寧古州本就是他大魏的國土。

  任何人和事,都不能阻攔他們收回故土。

  「好,那我十日後動兵攻城。」

  北金想和談又怎麼樣?

  還不是誰拳頭硬,誰能在和談桌上說了算。

  北金不服,鎮南王不服,她就打到他們服為止。

  到時看誰敢在和談桌上,難為雲行。

  雲行用了南疆秘藥,又在葛子晉的貼身照顧下,在和談的前一日,已經不需要人攙扶,可獨立行走半刻鐘左右。

  只是這短短的半刻鐘,裡衣就讓薄汗打濕了。

  褚驕陽再三和葛子晉確認,雲行可以乘車前往幽寧二州邊界後,命人拔營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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