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始於百般算計的情深
2024-04-30 00:36:36
作者: 知閒閒
堂堂一國太子,把太子妃推下水,這是多大的意外,還是多大的怨恨。
可從太子看太子妃的眼神,還有言語間的寵溺,褚驕陽更覺得這事越發的怪異。
「當年二公主擺宴,與世家閨秀游湖,太子恰巧路過。」
雲行將涼至六分熱的茶水遞給褚驕陽,不想褚驕陽撇著嘴角,冷笑的看著他,「大公子再和我做戲,就不聊了。」
恰巧?這世間的恰巧比月老還厲害,每次出現,都能促成一對有情人。
「沒有和阿驕做戲,只是想給太子留點體面。」雲行站起身,隔著桌子,俯身將手中的杯子送到褚驕陽的唇邊,微微抬起手腕,「先喝點水。」
「大公子不需留點體面?」
這般當眾給一個女子餵水,著實算不上是個體面的事。
無視周邊人投來的驚詫目光,雲行壓著心中的苦澀,平聲回道:「里子比面子重要。」
褚驕陽輕笑的聲音,將杯中的水震出了微微漣漪。
就著雲行的手,淺飲了一口後,指尖輕貼著雲行的指尖,褚驕陽將杯子接了過來。
固然是里子比面子重要,但有些體面,還是不能丟的,畢竟雲行日後還要留在京都。
她總不能讓旁人繼續踩他的臉面。
「太子妃是武將之後,阿驕知道嗎?」雲行坐回去後,直接問道。
褚驕陽點了點頭,並告訴雲行,先前在宮中時,是太子妃親口告訴她的。
雲行聽聞眉頭輕皺,猶疑了一瞬後,還是開口問道:「阿驕遇到五公主了?」
正在喝水的褚驕陽,杯子都沒來得及從唇邊拿開,愣愣的看著雲行。
從雲行的言語和神情間,她覺得雲行是憑藉她的話,才有這個猜測的。
但云行轉的這麼快的心思,又讓褚驕陽覺得或許自己想偏了。
他根本就是不心思轉的快。
「我沒有安排人跟著阿驕,阿驕的身手,我手上也沒有能跟得住阿驕的人。」
看出褚驕陽眼中的疑惑和猜忌,雲行忙解釋起來。
先前的事還沒完,現在這太子又給自己添亂,雲行頭一次覺得自己那在褚驕陽口中那多了好幾個窟窿的心,此時完全不夠用。
「五公主的婢女侍從,沒你的人?」
微低著頭,雙手捧著杯子抵在唇邊,旁人看褚驕陽是在盯著杯子中的水,但她對面的雲行,卻看的清楚。
撩起的眼皮下,褚驕陽的那雙神采奕奕的眸子,正在細細的打量著自己。
雲行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樣的語氣和神態來說這個事,才會讓褚驕陽相信自己真的是沒有派人盯著她。
最後只能帶著一絲求饒的無奈,再次緩聲解釋道:
「我一個大男人, 不管是什麼原因,在旁的女子身邊安排自己的人,若被人發現,都會影響女子的聲譽。」
「世間女子不論何身份,活著都多艱,我若無故再為她們添艱辛,就是枉讀二十餘年聖賢書,白曉了這世間的道了。」
褚驕陽不忍再用冷眼逼著雲行,就偏過頭,輕聲道了一句:「那你怎麼知道我遇到了五公主。」
「若無人激太子妃,以太子妃隱忍的性子,是不會和阿驕說自己娘家的事,這宮中敢激太子妃的,就只有仗著是太子嫡親妹妹的五公主。」
五公主激太子妃的話,雲行不用問褚驕陽,都想得出來。
太子妃能穩坐這個位置多年,靠的除了和善隱忍的性情外,就是太子對她的相護。
可再相護,太子的後宮中,有得不止是她一人。
而長居內宮的五公主,自然對這帝王的寵愛很是了解,所以一激便能中。
雲行隔著桌子,握住褚驕陽的手腕,輕聲說道:「阿驕是封州團練使,再遇到五公主,不必畏手畏腳。」
因趙雅嫻的緣故,五公主又怎麼會不為難褚驕陽。
「我倒沒畏手畏腳,就是有點大手大腳了,可能需要你善後一下。」
五公主那點欺負,對於褚驕陽來說,都不夠看的,因此也沒有把這個當回事。
要不是這會兒提起太子和太子妃的事,她都忘了剛才進宮,還給雲行惹了點債。
透過茶杯和面頰的縫隙,雲行看到褚驕陽的唇角終於有了正常的笑,他那顆惴惴不安的心,總算好了一些。
雖然他很想褚驕陽可以依仗他的身份,但他很清楚,褚驕陽所有的依仗,都是她自己的實力。
他這虛無縹緲的身份,於她而言不過是錦上添花,其實可有可無。
故而聽到褚驕陽說需要自己幫忙善後,忙溫聲應道:「阿驕想怎麼善後,都聽阿驕的。」
「我把她的鞋襪扒了,扔到了池塘里。太子妃說妻債夫還,讓你賠五公主一匹蜀錦。」
提起寸錦寸金的蜀錦,褚驕陽多少有點心疼。
一匹蜀錦夠她北大營兩萬將士一天的伙食了錢。
「好,明日我讓太子賠她。」
自己妹妹惹得禍事,自己擔著。
聽了雲行的話,褚驕陽點了點頭,表示這樣很可以。
那麼值錢的蜀錦,她是真心捨不得送出去的。
正巧小二布完菜,雲行加了塊魚尾,挑淨裡面的刺,放到了褚驕陽的碗中。
看著碗中的魚,褚驕陽想起了自己剛才要問的正事。
她本不是個愛聽別人私事的人。
但按照她與太子的交易,她和她手中的兵權,及她身後的雲家,日後都會是太子妃坐穩後位的依仗。
後宮前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既然被太子當做棋子,入了這文臣武將權勢更迭的暗涌中,那她此時多了解一分太子與太子妃之事,就可給自己和數萬將士及雲家多謀一分勝算。
「大公子要是把故事講的好聽,我今日就不問你做戲一事了。」
雲行夾菜的手一頓,「我還是更想和阿驕解釋做戲的事。」
褚驕陽不讓他說,這個事就永遠插在他的心頭,拔不出,按不下,磨得生疼又無可奈何。
可褚驕陽一點口風都不肯給雲行,直接將他的想法按死,「我只想好好得聽故事。」
無奈下,雲行只能輕嘆著氣,將太子和太子妃的過往說了一遍。
原本只是想知道太子妃底細的褚驕陽,聽完這故事,將口中的飯噎下去,不敢相信的和雲行確認道:「你沒和我做戲?」
「我都這樣了,哪還敢為太子和阿驕做戲。」雲行自嘲了句,而後又繼續給褚驕陽夾著菜。
褚驕陽心中不免暗道:見過不要臉的,但沒見過如此不要臉的太子。
為了娶武將之後,為了堵住那些世家的嘴,拐了八百個彎兒,把人家姑娘請到二公主的游湖宴上,然後把人推到湖裡,自己再跳下去救人。
眾目睽睽下,搞個肌膚之親,而後義正嚴詞的說要對人家姑娘負責。
爭不過世家的嘴,便以側妃的身份先將人家姑娘弄回來,三年抱三皇子,以雙生子為祥瑞之兆,直接把人推上了太子妃的位置。
這是太子算計的好,還是太子妃給力。
只是,褚驕陽總覺得這中間有點問題,沉思了片刻,她忽得問道:
「太子身邊那麼多人,他跳下去,沒人攔著?」
「是我把他踹下去的。」
雲行面不改色的話,驚的褚驕陽差點把口中的飯噴出去。
手心按著自己的嘴良久,褚驕陽才順過氣來,啞聲笑問:「你為什麼踹太子?」
「他推我,沒推下去,我就把他踹下去了。」
接過雲行遞過來的水,褚驕陽潤了潤癢疼的嗓子,失笑道:
「所有的情,都不過是你和太子手中的棋,我倒不如太子妃看得明白。」
什麼情深,不過都是始於百般的算計籌謀。
難怪太子妃會因五公主的話,眼中閃過苦澀。
被作為棋子的人,這種真真假假的情深,棋子不敢要,但又不願意放。
「阿驕……」
雲行緊握著手中的筷子,看著褚驕陽那雙冰冷的眸子,最後將一腔話,都化成了一聲無法宣出口的嘆息。
「我不想聽任何解釋。」
褚驕陽收了眼中的冷意,拾起桌上的筷子,繼續吃著已經吃了一半的飯菜。
這麼貴的飯菜,不吃完,就是在浪費銀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