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滿朝武將只得一個反骨
2024-04-30 00:35:33
作者: 知閒閒
臨走前,褚驕陽又叮囑金千千,萬事小心,如果實在不行,不要強撐著,馬上動身返回封州。
現在趙德英在封州北境巡防,屆時會接應她。
「拼一把吧。」金千千狠狠的咬了口蘋果,朝褚驕陽擺了擺手。
褚驕陽見狀,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
金千千為二龍山,為自己拼一把,她沒有權利橫加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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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做的就是在回封州時,讓趙德英安排兩個人暗中進到飲馬鎮,給金千千打個下手。
萬一出現緊急情況,能幫她把金千千拖出飲馬鎮。
回到房間,看到雲行正長身而立的,背對著房門,認真的剪著燭火。
察覺到開門聲,雲行放下手中的剪刀,轉身去接褚驕陽。
「什麼時候出發?」
褚驕陽沒有回答雲行的話,用了的抱住了雲行。
雲行被褚驕陽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有些應接不暇,但還是第一時間的回抱住了她。
額頭蹭著雲行耳下良久,褚驕陽嗡聲說道:「雲行,對不起。」
雲行輕撫著褚驕陽後背手一頓,「阿驕為什麼要和我說對不起。」
「三年前的事,我還是沒想好,要從哪裡和你說起。」
從幽州回去後,褚驕陽一直在想,自己應不應該和雲行提及三年的事情。
提及的話,應該從哪裡開始說,又該說些什麼,不該說些什麼。
只是想了許久,都沒有一個明確的答案。
最後就不了了之了。
可剛才吃飯時,雲行那一席看似輕浮的話,卻狠狠的刺痛了她的心。
他一直坦誠的面對自己的感情,自己的欲望。
而她時至今日,對雲行,依舊是半遮半掩。
不管是舊事,還是新情,她都沒能如雲行那般坦蕩。
「我先前的話,不是為了讓你和我說三年前的事。」
雲行摟著褚驕陽的手緊了緊,把人和自己貼得更緊了些,「我只是想讓你知道,雲行雖然寧不做君子,但對褚驕陽之心,卻是光明磊落。」
「我知道的。」
正因為知道,褚驕陽才覺得自己一直隱瞞三年前的事,對雲行而言是不公平的。
可她又沒有勇氣,再次掀開自己的傷疤。
她已經被最親近的人割捨了一次。
她不敢再試,她怕被再次被捨棄。
所以她只能藏著,藏到她以功洗褚氏之罪後,才能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把過往亮出來。
「阿驕既然知道的話,那回答我一個問題吧。這個問題於我而言,比三年前之事,更為重要。」
雲行把褚驕陽扶離自己身前,看著她那帶著水光的鳳眼,鄭重的問道:
「阿驕可願與我長長久久的做夫妻?」
「我自然是願意的,只是……」
褚驕陽願意二字回的很乾脆,沒有絲毫的猶疑。
但後面的話,她只能抿著唇,不知道該如何繼續說下去。
當初她追出封州,追進飲馬鎮 ,就是知道自己再也放不下雲行。
哪怕拼盡全力,也想著要與雲行再做一次夫妻。
甚至動了收復幽寧二州後,放馬歸南山,銀槍利劍高懸,終日安於後宅之心。
「不需要只是。我說過,你是褚驕陽,是護衛北境的鳳將,我們做夫妻,與你要做的事,並不衝突。即便有衝突,也沒有解不開的結。」
「是死結怎麼辦?」
褚驕陽有些急促,又有些蠻橫的攥著雲行的腰,想要他馬上回答自己。
「我來砍斷它。」
「砍不斷怎麼辦?」
褚驕陽攥著雲行腰的手,不自覺的用了力,眼中的的急色也越發的明顯。
「那我就換一把更鋒利的刀。」
「還是砍不斷怎麼辦?」
褚驕陽不依不饒的,一句一句的,變著法的追問著。
雲行一句一句,不急不慌不燥的回著她。
直到她眼中的急色緩緩散去,雲行才再次把人攬入懷中。
他知道她這三年,因為舊事,定會過的很累,繃的很緊。
只是沒想到,那些過往,會將她逼至這種境地。
竟在他面前失了理智,任性取鬧的逼迫他,對她那各種較真的話,回以毫不猶疑的答覆。
「三年前的事,我不會聽信別人言。阿驕想說,何時都可以說,不想說,可以永遠不說。」
閉著眼,靠在雲行身前許久後,褚驕陽再次掙開眼。
「我不想騙你,也不想半遮半掩當年之事,所以等我不再是罪臣時,再和你說,好不好?」
「好。」雲行輕親了下褚驕陽的額頭,「咱們啟程吧。」
站直身子,褚驕陽隨著雲行出了房間。
飲馬鎮不似大魏的各個州郡,每日有定時落城門的規矩,所以即便是漏夜時分,出城也很容易。
褚驕陽和雲行一路疾行,進了幽州。
「在飲馬鎮的時候,忘了給你買件厚的衣袍了。」
割臉的寒風忽得颳起,把雲行單薄的衣袍吹得緊緊裹在了他的周身。
現在買衣袍已經來不及,褚驕陽只好調轉了馬頭,用自己的身子和馬,幫雲行遮擋撲面而來的刺骨冷風。
看著同樣穿著普通女裝,用比自己瘦小許多的身軀,幫自己擋風的褚驕陽,雲行驅馬從褚驕陽身後走出來,與她並肩迎著將要泛白的晨光,眺望著隱在薄霧中的幽州城牆,緩聲問道:「阿驕不冷嗎?」
「習慣了。」
可以說是凍習慣了,身體早已經適應了北境凜冽的寒秋冷冬。
褚驕陽摸了摸朔風的鬃毛,「近兩年軍中的日子,比以前好很多,能吃飽,能穿暖,更是比普通人家,要好上百倍。」
以往朝中軍餉剋扣嚴重,軍中冬季棉衣,說沒二兩棉花那是開玩笑,但也就勉勉強強一斤左右。
不說大戶人家,就是家中過的稍微寬鬆一些的,一床棉被,也是要三五斤棉花的。
單薄的冬衣,加上又冷又重的鎧甲,在北境這數九寒天中,別說站一個時辰,就是一盞茶的功夫,也就凍得透心涼了。
褚驕陽還記得,她十四歲初入軍營時,整個冬天,被凍得手腳生瘡。
年長她七歲的褚勝陽,用攢了許久的軍餉,給她添置了一身棉衣,還有城中大戶人家的小姐才能用到的手脂。
只要褚勝陽不當值時,晚上都會給她準備熱水,守著她泡手泡腳。
時時敦促她,要記得多塗手脂,用沒了他再去買。
還說她雖然是女扮男裝,但終歸是女孩子,不能真得活得像個糙漢子一樣。
「我剛從軍的時候,是扮做男兒的,受不住軍中的苦,和兄長哭鬧了好久。」
說到舊事,褚驕陽被北風吹紅的面頰,掛上了靦腆的小女兒般的笑。
「那時爹娘都不在了,兄長說我離了軍營,就得被宗親做主許夫家。他沒有軍職,不僅不能拒絕宗親的安排,就連幫我挑夫家的資格,也是沒有的。」
「後來,他開始教我槍法,教我射箭,帶著我和他一起掙軍功,告訴我,生於塵埃不重要,女兒身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為自己想要的拼盡一身血肉,便誰也無法阻擋我們。」
最後,他們這對拼盡一身血肉的兄妹,被斷巍垣分割於南北。
此生無法再並肩立馬,站在幽寧二州之上了。
「太子其實很看重兄長,尤其是兄長拒絕送你入京後,太子更是私下稱讚兄長,滿朝武將,只得了這麼一個長了反骨的。」
可能別人聽太子說褚勝陽長了反骨,是心生惱怒而說的話。
但云行知道,太子這是真心稱讚褚勝陽的話。
就如同太子說,除了他,滿京都找不出第二個能把雲行藏了幾層的心思扒出來的人一樣,雲行也是滿京都內,屈指可數能看到太子流露真心實意的人。
因此他知道,反骨二字,對於急著改變朝中文強武弱局面的太子來說,是多麼的難能可貴。
「他何止有天生反骨,還有天生不詳的六指。」褚驕陽淒笑了一下,把馬鞍暗袋裡的匕首拿出來,遞給雲行。
「阿驕的娘家,這次好像不太歡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