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卿卿33

  「楚謙！」

  季璃突然叫住了楚謙，楚謙已經走出了好幾步，他含笑回頭：「怎麼了？」

  「你不會騙我，從前不會、以後也不會，對不對？」

  楚謙停頓了一下，笑容滿面：「我從來不騙你的。」

  騙子。

  你一直在騙卿樺啊。

  楚謙沒有看見季璃半諷半蔑的一笑，他也不知道，這是他與季璃最後的對話了。

  卿樺的願望是不求讓齊國國破，但求讓楚謙這個害夜國國破的人生不如死，心痛萬分，她要讓楚謙和她一樣，在精神上被折磨，不得解脫。

  其實現在對付楚謙，最殘酷的不是殺了他，而是現在，她死在他面前，讓他看見自己的希望破滅而痛苦。

  

  這個世間有沒有比死更加殘酷、更讓人心痛的事？

  當然是有的，是心心念念所想的希望，在自己眼前破碎。

  楚謙不是不甘心卿樺到死都恨他麼？他不是自私的想得到原諒麼？

  那好啊，不原諒，一直被恨，所惦記願望不可能再被實現，在求而不得與一直不甘心的怪圈裡苦苦掙扎，不得解脫，日日被夢魘糾纏，生不如死。

  而這是季璃下的、這一場誅心之局的最好句號，也是季璃想到的，最好的完成任務的方法。

  一瞬天堂，一瞬地獄，很殘酷，不是麼？

  而季璃也很是清楚，楚謙就是一個自私的人。

  在他完成了執念，真的封她為後，執念沒有了，那個時候季璃也沒有辦法再傷害一個自私的人。

  可如果在他還沒有得到這執念的解決的時候讓他失去，他會大喜大悲，會一直在意，一直痛苦的惦記著，日思夜想著不甘心自己付出這樣多居然沒有回報…

  楚謙自私，而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季璃微笑著看著湛藍的天空，感嘆：「這個世界，居然需要我自殺一次啊。」

  020安慰：「任務完成了就好啦，宿主放心，把痛覺屏蔽了，不痛的！」

  季璃呲笑一聲，沒有猶豫，便是對著那深秋冰冷的湖縱身一躍，那繡著金鳳的裙擺揚起一個漂亮的弧度，就湮沒在了湖水當中，盪起了陣陣漣漪。

  ……

  楚謙本來以為，他與季璃成婚，這就是結束，他會與他的阿樺拜天地，結為夫妻。

  可是，不會有那一天了。

  她死了，她跳入了湖中，這次，是真的死了。

  楚謙以為這是和他開的一個玩笑，只是和上次一樣的玩笑，他的阿樺怎麼會死呢？她不會死的。

  可是，這是事實。

  季璃只留下的是一張她寫的花柬，她說她記得過去的事情，她不會忘記她的滅國之恨。

  而最後一句是：「楚謙，下一世，不見。

  下一世…不見…

  多麼殘忍的切斷了他所有的希望，所有的想法。

  有溫熱的液體一滴一滴的滴落在花柬上，暈染開了上面的字跡。

  楚謙已經很久沒有落過淚了。

  他將那花柬拽入手心，他手都在顫抖…

  她身上已經是濕透，那紅色的鳳袍因此顯的更加刺目。她死了啊…

  冰冷的人兒被他緊緊抱在懷中，他似乎看見她沖自己笑的明媚，她在問他：

  「阿謙，世人說死為世間一大苦，若我有一天死了，你會不會難過？」

  當時楚謙是怎麼說的呢？

  「不要胡說。」

  當時的他根本就沒有直接回答，他那個時候在溫柔的騙她，而他當時心裡想的是，你死了，我為什麼要難過。你只是我的欺騙對象罷了。

  然而實際上呢？楚謙他到底會不會難過？

  他會，他會啊！

  他無法去忘記，以後漫長的歲月他都會夢到這天。

  她穿著一身要嫁與他時要穿的美麗的鳳袍，靠在他懷裡，她的膚色那樣白，好看的唇也白的沒有了血色，她本來溫熱的身體也是冰涼，與他的心一樣涼。

  秋風吹過 ，帶著秋的寒瑟，明明此刻是艷陽的天，有著明媚的陽光，灑落在身，可是楚謙卻覺得一切都若深冬，寒的刻骨銘心。

  啪的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碎掉了。

  是檐下的那盞前日裡她與他同掛的燈籠，此刻被秋風吹落，跌落於地，那燈的骨架碎了一片。

  都不存在了。

  像他與她，結束在這一汪碧水中。

  楚謙聲音哽咽，他抱著她的身體坐在地上，靠著她冰冷的肩：

  「阿樺…湖裡那麼冷…你不怕嗎？」

  可是，沒有人再回答了。

  無人再回眸，傾國與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