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一章 登天梯

  恍惚間，張放看到一條金光蒙蒙的階梯，階梯的底端就在自己腳下，而階梯的頂端有一扇門，雖然看上去很模糊，但張放知道那就是天門關！

  當初在天意劍壁之前，張放放棄了推開那扇以己心代天心的天門，沒有選擇以唯劍唯一的道路踏入天級，他沒有後悔，但這一次他沒有選擇的餘地，其他暫且不說，就為了驅除體內的血色精芒，使之不會破壞自己丹田，從而對精神本源造成傷害這一點，也必須進行嘗試。

  張放抬起頭，一步邁出，這階梯並不長，一共只有十階，但無形的束縛下，一次只能踏出一步，跨上一級階梯。

  第一級階梯沒有任何難度，張放一步就踏了上去，等到在階梯上站定，他就感到了變化。頂端那座門變得更加清晰，周圍也出現了一圈圈奇異的金色波紋，每一圈波紋似乎能蘊含著強大的力量，最關鍵的是，張放隱隱感覺自己的身體在發生變化。

  張放很清楚，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實存在的，這都是精神幻像，但能隱隱感覺到身體的情況便足以說明他還活著，如果能打破天門關，他的確有希望驅除體內的詭異血芒，甚至還能做更多的事情。

  張放下意識的握了握雙拳，做出這樣的動作，讓他對自己身體的感覺更加明顯，耳畔甚至聽到龍黿之心強勁的跳動聲以及血液流動的聲響，這讓他充滿了力量。

  「踏！」

  張放抬起右腳，踏在了第二級階梯上，可正當他將左腳也抬起，整個人慾站上第二級階梯時，身後卻是突然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

  

  「你以為我會看著你打破天門關，成就宗師？」

  這聲音讓張放身形一頓，生出悚然的感覺，只因為他聽得出來，這是獨孤齊的聲音。而待得這聲音落定，張放就聽身後傳來刀氣破空之聲，他全身一緊，心頭警兆大作，忍不住就要轉身應對。

  但就在將要轉身的瞬間，張放想到了什麼，繼而雙手一松，僅僅是將自己的左腳也踏上了第二級階梯。

  「嘩啦！」

  張放剛剛站定，身前就好似盪開一層波浪，心頭警兆驟消，刀氣的破空之聲也再不可聞，一切復歸平靜，只是他所處的環境卻是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張放發現自己置身站在一間廂房內，房中光線昏暗，唯有身後傳來微微燭火之光，借著這搖曳的微微火光，張放看見身前有一面一人高的銅鏡，銅鏡中朦朦朧朧的映出一個女子的身影。

  這女子身著輕紗，酥胸半露，玉體橫陳在床榻之上，一雙光潔的玉腿以撩人之姿交疊，唯一看不清的是面容。但看著銅鏡中的女子，張放沒來由的升起點點熟悉之感，而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個讓之聽之骨酥的聲音。

  「相公，天色不早了，咱們還是早點休息吧。」

  這聲音讓張放聽之心中也是不由微微一盪，不過這個聲音並不陌生，他聽得出是舞傾城的聲音。

  『舞傾城』說著，緩緩褪下自己身上輕紗，張放看著鏡中景象只覺體中血液都開始躁動，然而張放始終沒有轉身，他緊握雙拳，全身微微顫動，死死壓制自己，而出奇的是，『紅粉骷髏』的佛學意境並沒有產生絲毫效果，加上之前『淨菩提心』同樣沒有提前警示，這讓張放明悟，踏上這天梯，外物無存，唯靠己念。

  眼見張放遲遲不轉身，『舞傾城』又是道：「相公快來吧，人家...」

  『舞傾城』話音未落，張放眼中終於現出一絲清明，隨即他抬起雙手，合十於身前，雙眼緩緩閉起，口中低聲誦念起了佛經。

  陣陣梵音之中，張放心緒逐漸平緩下來，越發清醒，只是一縷縷青絲從臉龐滑落，緊跟著，一抹紅光乍現，張放就在這紅光中一掌拍出！

  「咔擦！」

  銅鏡被打碎，繼而周遭之景就如破碎的鏡子一般一寸寸碎裂開來。等到張放再睜開眼睛，周遭一切恢復如常，他已站定在第二級階梯上，唯一不同的是，他頭上少了部分頭髮，腳邊滿是掉落的青絲。

  張放看著腳邊的青絲，心中微生波瀾，暗嘆一口氣，他其實只是一個平常人，和普通男人沒什麼兩樣，面對那般赤果果的誘惑，沒有佛學意境的幫忙，難以自持，他最終只能藉助佛法衝破幻境，但...

  不過張放沒有多想，無論如何，這座天梯他是要盡力登上頂處，從而打開天門關的，故而他深吸一口氣，再度一腳踏上！

  「轟！」

  只聽一聲轟鳴，周遭一切再變...

  三階，四階，五階...

  張放一步步往上而去，他每一步都走的極為艱難，遭遇各種不同的幻像，甚至在第八階他看到自己一世稱尊，萬人膜拜，號令群雄，天下無敵，但這一關他卻沒有絲毫遲滯。幾乎是瞬間就沖了出來，只因為他沒感受到強大而真切的力量，沒有這樣的力量，一切不過虛幻，他又怎麼看不破？

  「呼！」

  張放看著眼前僅剩下的兩級階梯，長出一口氣，踏過這兩級階梯，他就將成就宗師，不過這兩級階梯絕不容易，但張放沒有遲疑。

  一步邁出，然而這一步還未落下，張放眼前一變，就見懸浮半空，萬丈金光將他籠罩，金光的盡頭是穹頂之上，那裡現出一個七彩流動的漩渦，顯得神秘至極，又令人無限嚮往，而張放就在這金光中，朝著那七彩漩渦緩緩而去。

  這是...

  身處這一幕，張放極為吃驚，因為在金光的照耀下，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仿佛自己一拳打出去就可以撼動天穹，破滅大地一般，而身處金光之中他感受到分外的安寧，他瞬間明白，衝破這一關的方法，就是順著金光進入七彩漩渦，但他不明白這一關存在的意義。而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從張放體內響起。

  「這是破界天光，如果你未來能走到這一步，燃燒精魂，破碎虛空，引動出破界天光，就能在破界天光的指引下離開這一界，去往力量層次更為強大的新世界。」

  這是天晶劍的聲音，然而天晶劍說的話讓張放微微一怔，此前，他通過天晶劍了解到的秘辛，以及與獨孤齊交手感受到大宗師的毀滅力量，以及風中之神的存在，這些讓他隱隱有了類似的判斷，但聽到天晶劍如此說，他依然有些難以置信。

  天晶劍沉默了下去，沒有再說話，但張放的身後卻響起了其他人的聲音。

  「高大哥，你要離開我了嗎？」

  張放身體微微一震，這是慕容貞的聲音，這個乖巧的女孩子從一開始就站在他身後默默的幫他操持著甲字班，無怨無悔，別有所求，可她在張放心中占據了很重要的位置。

  「大哥，你難道都不和我們告別一下？」

  有琴羽凝和陳旭元的聲音又從後面傳來，緊跟著，彭磊，韋青青青，俞小青，白小悠等等，一個個張放熟識，或多或少有情感牽絆之人，都在身後呼喚他，而他離七彩漩渦越來越近。

  張放忍不住就沉入了離別的心緒中，萬般不舍，想回頭再看大家一眼，甚至身體出於本能都開始在金光中緩緩轉動，但張放曉得他只要一轉身，一切成空，天門關會消失，自己無法晉入宗師，從而死在詭異血芒之下，甚至精神遭受重創。

  張放脫離不開離別的情緒，壓制不住身體的本能，他終究是凡人塵心，眼見身體就要轉過，張放卻是一咬牙，心中默念佛經，繼而橫空一步踏出，躍入了七彩漩渦之中。

  「轟隆！」

  隨著一聲雷鳴爆響，張放如是墜入了一片混沌之中，等他意識再度清明，已然站在了第九級階梯上，頂端的天門關近在眼前，還開啟了絲絲門縫，當中有無盡光芒湧出，映照的周圍絢爛瑰麗。

  最後一步，來吧，我倒想看看還有什麼攔我！

  張放銀牙緊咬，一步踏出，直接往頂端衝去，然而這一次卻什麼都沒出現，他問問站在了最後一級階梯上，張放沒有去想為何如此，他伸出一手探向了身前的天門關，眼見自己的手被絢爛光彩包裹，感覺自己一下就能徹底將天門推開，然而就在這時，張放徹底滯住了。

  「哥哥！」

  一聲輕吟從身後傳來，張放整個人如遭雷擊一般，因為這是他妹妹的聲音，是他用生命守護了十幾年的至親，他完全沒想到會在這裡聽到他的聲音，但轉而張放卻是滿腔的憤怒，將虛幻與現實交織，這是他完全無法忍受的。

  只是下一瞬，還不待張放做出任何反應，身前的一切飛退，這樣的經歷張放並非沒有，是江湖世界到了關閉的時間，但張放卻清楚記得現在根本不是世界關閉日，只是不待張放多想，無盡的黑暗湧來，隨著而來的還有一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