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遲到的告白

  白亦渾身冰冷，卻並不是因為這寒涼的夜。

  從前在小說中看到的那些形容詞：四肢無法動彈，喉頭髮緊，發不出任何聲音……居然都是真的。

  血液上涌的感覺很糟糕，白亦很想做點什麼，讓自己不要慌，可是越努力，卻越覺得頭腦一片空白。

  除了耳中充斥著自己的心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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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撲通、撲通……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其實最難的，不是承認錯誤。而是要承受著因為自己的過錯，而導致的結果。這結果會連累別人，自己卻如此無力。

  大抵這就是自責。讓緊要的人，受到了傷害，自己除了在冷風口裡陪她站著，做不了任何彌補的事情。

  事情已經發生了，做什麼，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白亦想著，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咽了咽嗓子。嘴巴發乾，卻必須要說點什麼 。

  隱沁身子微微前傾，站在欄杆前，搖搖晃晃的，寒風吹過，她身上一陣打顫。

  去說點什麼嗎……

  大腦混亂到無法思考……

  她耗費了大量靈力，七天沒有休息，此時身體一定虛弱！

  白亦這才緩過神來，忙地一甩手，一件裘皮大氅出現在他的手中。這還是前幾天在臨淵的房中找到的好東西，原本是想著日後遇到寒冷時，能有個衣物保暖。沒想到此刻居然用上了。

  他兩步走到隱沁身旁，輕輕將大氅披在了她的肩頭。

  大氅披風搭在她身上的一剎那，她渾身猛的一顫！一個激靈，嚇了一跳。可一轉頭，卻發現是白亦。

  只是這一個回眸，白亦便已經將她刻印在心中……無法忘懷……她的嘴巴微微長著，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連忙撇過頭去，輕輕擦去臉上的淚水。

  白亦聽不見耳邊的風聲，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可是卻發現自己已經失去了語言能力。

  尷尬。

  沉默。

  隱沁眼底的一絲絲火苗也被澆滅了，無盡的失望仿佛冬日裡最深的湖水，在她眼底蔓延。

  見白亦不說話，她轉過頭去，輕輕嘆了口氣，站在欄杆前，靜靜地眺望著湖面。

  萬里無雲，一輪明月掛在空中，映在湖面。

  被波瀾揉碎了的月光斑斑點點地折射在兩人身上、臉上。

  淚痕在她臉上還沒有完全乾，映著光斑，精英閃耀。也許是被這光斑所吸引了注意力，白亦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任何的語言此時都變得蒼白……不論說什麼，都彌補不了自己犯的錯誤！懊惱，自責，在白亦心裡肆意滋生，仿佛布滿荊棘的藤蔓，快要將他拖入深淵地獄。

  他站在隱沁的身側，強迫自己面對她。就算沒有勇氣說什麼，此時也要看著她，記住此時此刻的感覺！此刻自己有多自責，以後就要多謹慎！

  可看著看著，白亦原本就不安定的心神再次恍惚了……從前竟然沒有注意到，隱沁長得這樣惹人喜歡……充滿了俏皮靈氣，古靈精怪，又帶著幾分柔美。

  她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著，上面的淚珠還沒有干……她嬌俏的鼻尖微微發紅，一雙薄唇嬌艷欲滴……

  這樣的姑娘，為了自己，整整七日，不眠不休，耗費巨量靈力，煉製了一枚戒指……

  可偏偏，自己……卻！

  到底因為什麼？為什麼自己要說那樣的話呢！

  雖然有時自己會衝動，但是平日裡，卻也不至於說話不過腦子啊，那樣淺顯粗魯的話，怎麼會對著好友說出口？難不成……

  忽然間，一切似乎都明了了……

  居然是這樣。

  「我……」

  「你怎麼不說話？」忽然間，兩人異口同聲。

  隱沁轉過頭來，眼底儘是涼薄淡然，看著白亦：「你先說吧，想說什麼？」

  白亦蹙了蹙眉：「我……夜裡寒涼，早點回去吧。」

  他這話音剛落，隱沁嚴重剛剛燃起的希望之光，再次湮滅在無盡的寒潮之中。

  「我不冷。」

  「……」白亦沒想好怎麼開口，才不算唐突。

  「還有別的事嗎？」隱沁問道，直直的看著白亦。

  白亦從未見過如此淡然，卻又如此熱烈的目光。

  隱忍……卻又熱情似火。

  她在忍什麼？

  白亦說不出話來……只覺得剛剛略微平靜的心，此刻再次劇烈跳動。

  撲通——撲通！

  隱沁重重的嘆了口氣：「你看到戒指了，是嗎？」

  「嗯，看到了。」

  「所以你追上來，是為了感謝我……罷了，是我不好，沒有提前告訴你……」隱沁在臉上擠出一個笑容來。雖然她盡力演的逼真一些，但逃不過白亦的眼睛。「呵呵，你若是來道歉的，就沒有必要了，我們之間不必如此。這幾天，你辛苦了，終究是我沒有幫上忙，你說的對……」

  說著說著，她的眼中再次閃出淚花。

  她在幹什麼啊！為什麼會有人，在這樣的情況下，去給別人道歉？她在想什麼！

  「你別說了。」白亦冷冷地打斷道，情緒有些激動。

  「什麼？」隱沁愣愣地看著白亦，眼中閃過驚慌。

  「你有什麼錯？你為什麼要這樣！」

  「我……我怎麼了……」

  「做錯事的，明明是我！你為什麼要這樣說！」

  「你也沒有做錯啊……是我沒有告訴你事實，所以你才會這樣以為，你也沒錯。」隱沁又淡淡地笑了，一抬胳膊，推開了白亦的手。「我和倚天沒什麼，不應該讓人誤會……」

  「不，我錯了。」白亦微微垂下頭，站直了身子。

  冷風鑽入他的衣領，他也全然不在乎。

  「你沒有錯……不用……」

  「不！我錯了！」不等隱沁的話說完，白亦冷聲打斷道！

  隱沁疑惑地抬起頭來，看著白亦，等他說完。

  白亦嘆了口氣，忽然覺得此前的緊張和窘迫，全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釋然……

  他自嘲似的笑了起來：「呵呵……是我錯了。我沒瞧清楚自己的真心……」

  白亦說著，抬起頭來，迎上了隱沁疑惑的目光。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對你，有了這樣的感覺……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知道你和倚天在房間裡，我就表現得不像我自己了，開始無緣無故的煩躁、苦惱！說一些根本就不是我想的話，重新看見你，我有多開心！可是我卻不受控制似的，忍不住要說那些話，做那樣的事！我終於明白了，眼下，我瞧見了自己的真心。因為我笨……我這麼笨，居然不知道，要如何面對自己真心喜歡的人，真心喜歡的你。是我錯了……請你原諒這樣一個笨蛋，好嗎？」

  隱沁的眼睛，仿佛夜空中的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