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諸事已了，柳白的本體柳樹身立時縮小，恢復成原本的模樣。

  他所紮根的那顆星辰上，所有生靈全都意識一陣模糊，等他們再恢復正常時，已經忘記了之前見到的景象——一枚柳葉比他們所生活的星辰還要巨大！

  料理好了閒雜事物，柳白慢悠悠地朝著龍鳳大陸行去。

  這個慢悠悠只是針對他未施展咫尺天涯的情況下，實際上他對於極速大道同樣有著極深的領悟，比那頭五爪黑龍可是快得多了。

  約莫三五日之後，柳白自天外混沌中飛出，眼前出現了一座座高聳入雲的青灰色的岩石，滿山光禿禿的一片，懸崖峭壁，怪石嶙峋。

  遠遠看去，那些山峰如同一顆顆尖利的牙齒。

  

  這裡正是龍牙山，曾經是混沌魔神無漏道人的道場，而今卻已經被雲中子、幽聖魔神等人所占據。

  正是考慮到他們都在這裡，柳白才讓剎空將小黃鸝帶回這裡修養。

  這一次鴻蒙紫氣爭奪戰，算是落下了帷幕。

  九道鴻蒙紫氣，柳白自己得了一道，又從太上手裡拿來一道，雲中子得了一道，小黃鸝也得了一道，僅他們師徒三人便得了四道鴻蒙紫氣，接近一半之數。

  而且還有一道在鯤鵬老祖手中，而這尊來自洪荒的先天神祇已經徹底臣服於他。

  這樣算起來，他們所得到的鴻蒙紫氣已經超過了一半。

  就是剩下的四道鴻蒙紫氣不知道最終落到了誰的手裡。

  之前柳白的本體膨脹擴張之時，主要是朝向茫茫混沌之中，倒是沒有覆蓋到龍鳳大陸，因此他也不知道剩下的四道鴻蒙紫氣最終的下落。

  不過已經無所謂了，柳白也沒有把鴻蒙紫氣全都搶到手的意思。

  對他而言，只要夠用便成。

  至於一直鞍前馬後聽他差遣的剎空，沒有得到鴻蒙紫氣其實也不是一件壞事，因為柳白決心將斬三屍證道之法傳授給他。

  這對剎空來說，可比依託鴻蒙紫氣證為功德聖人更加具有誘惑力。

  相對而言，洪荒來客比龍鳳宇宙的生靈更加需要鴻蒙紫氣，因為他們自洪荒而來，自身便包涵了洪荒宇宙的法則，這會讓他們受到龍鳳宇宙的排斥。

  當初他們剛剛降臨龍鳳宇宙時出現的法力快速衰退便是受到排斥的表現之一，儘管他們已經置換了體內的法力，但對於大道法則的理解卻依然存在這著偏差。

  這是兩個不同宇宙的碰撞，想要在龍鳳宇宙證道成聖，必須先讓這裡的大道法則接受他們，容納他們，如果沒有鴻蒙紫氣的話，這個過程可能需要數個元會甚至更久。

  但鴻蒙紫氣本就是一個宇宙最本源的規則具現化，只要煉化了一道鴻蒙紫氣，自然而然也就會被龍鳳宇宙所接納。

  除此之外，鴻蒙紫氣對於玉京道人、太上老君等等這些聖人道身而言，無疑是最為重要的。

  這幾乎是他們唯一能夠在龍鳳宇宙證道成聖的契機。

  因為他們本就只是一具道身，本源力量不足以支撐他們以斬三屍之法證道，他們能走的路只有依託鴻蒙紫氣證為功德聖人。

  亦或者等到合適的契機，學后土祖巫化身輪迴，還有便是。

  不過龍鳳宇宙現在還沒有後天生靈，輪迴什麼的也用不上。

  ……

  「師尊，您回來啦！」

  回到龍牙山後，柳白稍稍釋放出一絲氣機，立時便將眾人驚動，待發現是他歸來後立刻欣喜地迎了上來。

  「師姐還在閉關。這次她可是吃了大虧了，看她以後還怎麼在我面前抖威風！」

  雲中子上前兩步湊到柳白跟前道：「對了，師尊，那兩個什麼混沌神靈逮到了嗎？」

  柳白看他那副摩拳擦掌的模樣，就知道他想替小黃鸝出出氣，便搖了搖頭，淡淡地道：「那個混沌神靈已經被我鎮於混沌鍾內，日夜不停地承受地火水火涌動之劫，直至被煉化的那一天。」

  「我就說師尊出馬，肯定是手到擒來，你們還不相信！」

  雲中子得意洋洋地看著幽聖魔神道。

  此刻，幽聖魔神震驚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目光呆滯地道：「不可能吧，那可是開天闢地的混沌神靈啊。」

  剎空跟在柳白身邊日久，見識要比幽聖魔神來得廣闊，笑著解釋道：「開天闢地的是混沌神龍和混沌元鳳，玄龍和英凰他們兩個只是混沌神龍和混沌元鳳的元神碎片轉世，已經算是一個全新的生靈，與我們兩個相差不大，無非就是多了個開天功德罷了，真實力量不及本源的萬分之一。」

  幽聖魔神遲疑著道：「可就算是這樣，他們也是身具大功德……於龍鳳宇宙所有生靈都都有大恩德的，甚至天道也因他們而誕生，殺了他們豈不是會遭天譴？」

  「天譴？」

  雲中子把眼一瞪，大刺刺地道：「天道敢降責於我師尊？」

  這話一出，幽聖魔神臉都白了一白，咧著嘴道：「話可不能亂說！」

  「這有什麼大不了的，現在的天道又沒有自己的意識。」

  雲中子大大咧咧滿不在乎地道：「它現在是沒有情感的，最無情無趣，也最為公平，不會因為你罵它幾句就對你降下責罰，也不會因為什麼混沌神靈而動怒……」

  聽到這話，幽聖魔神驚訝地張大嘴，望著天際愣愣出神。

  自他於開天闢地之時誕生靈智起，便也感受到一股浩大、恢弘、威嚴的意志在覺醒。

  他本能地知道這股意志是天道，這個新生宇宙的掌控者、管理者。

  是以，他一直以來都小心翼翼地修行，從未想過那無上威嚴的天道竟是這般大公無私的存在。

  「這些都是真的？」

  「自然！」

  雲中子壞笑道：「至少現在就是這樣，至於以後會是什麼樣，那我可就不知道了。」

  以後什麼樣，得看這方宇宙的第一個天道聖人什麼時候出現，又是否選擇以身合道。

  幽聖魔神又被弄迷糊了，正要開口詢問時，卻聽柳白淡淡地道：

  「現在吾傳爾等斬三屍證道之法。」

  斬三屍證道！

  這幾個大字一出，剎空和幽聖魔神立刻激動起來。

  此前他們曾經從魔羅那裡聽說過這個法門，聽聞這個證道之法可證天道聖位，成就還在功德聖位之上。

  「多謝老爺賜教！」

  剎空和幽聖齊齊拜倒在地。

  「起來吧。」

  柳白讓兩人起身，又招來天邊的雲霞霧靄隨手煉製了兩個蒲團讓他們落座。

  講道之地就在這龍牙山中，聽講者除了剎空和幽聖這兩尊魔神外，還有雲中子這個剛剛晉升的大羅金仙，以及彌勒、藥師二人。

  不知是何緣故，這兩人而今已經成了雲中子的小跟班，再加上此前他二人也曾聽過斬三屍證道之法，是以柳白也沒有讓他們避開。

  大道法門，人人皆可聽得，但並非人人都可悟通其中真義。

  就好像當年他在靈皇天開講斬三屍之道，前來聽道者成千上萬，可除了那幾尊聖人外，剩下的人中能夠悟通斬三屍玄奧的寥寥無幾。

  彌勒、藥師之前也聽過，但他們連一屍都斬不出來。

  ……

  時光流轉，眨眼間千載時光便在講道中度過。

  眾人受益匪淺，尤其是剎空，第一時間便開闢出一個洞府閉關參悟去了。

  至於雲中子，他的道行還太淺薄，離斬屍還差得遠。

  在這千年內，混沌鍾一刻不停地煉化內部鎮壓的四個頂尖大能。

  須菩提、魔羅、玄龍、英凰，這四人也曾聯手想要破開混沌鍾，但忙活半天，卻被柳白一指打落回去。

  柳白也沒有封禁四人的法力道行，任由他們不斷地嘗試衝擊混沌鐘的鎮壓，這樣有利於刺激混沌鍾攝取更多的靈蘊，最終達到進階的效果。

  ……

  這一日，柳白正在指點雲中子的修行，卻見一隻金翅大鵬自高空飛來，落在他面前化作鯤鵬老祖的模樣。

  柳白一眼便看出這只是一具分身，只具有極少的元神附在其上。

  「拜見天尊！」

  鯤鵬老祖躬身作揖道：「近日太陽星有先天神祇誕生，或許是成立天庭的好時機，還請天尊親臨做主。」

  「太陽星上誕生的先天神祇？」

  柳白想了想，微微頷首道：「吾便來看一眼。」

  說完，他讓雲中子自去修行，自己則一步邁出，衝破籠罩大陸的火雲，扶搖而上，來到太陽星之上。

  太陽星炙熱無比，等閒太乙金仙都無法在其上停留，但這點熱量對柳白卻是半點影響都沒有。

  待他深入其中，尋找到鯤鵬老祖的道場，卻見一些奇形怪狀的生靈都躲宮中，嚇得哆哆嗦嗦，抖成一團。

  「噹噹當——」

  一陣陣清脆的鐘聲從太陽星深處傳來，連綿不絕，將整個太陽星震得瑟瑟發抖，無窮烈焰噴涌，太陽真火也被炸到宇宙空間之中，到處都是烈焰翻滾。

  柳白往鐘聲傳來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見一口古樸編鐘懸在太陽星星核之中。

  那鍾無風自動，噹噹作響。

  在大鐘附近，鯤鵬老祖正和一道陌生的人影在隔鐘相望。

  柳白微微搖了搖頭，有些失望。

  他已經看出來那口大鐘只是一件極品先天靈寶，應是那新誕生的先天神祇的伴生靈寶，與他想像中類似於混沌鐘的寶物相差甚遠。

  不過來都已經來了，他還是起身前往太陽深處。

  行了不知多少里路，才來到太陽核心，但見一口古樸大鐘懸空中，大鐘之下站著一位龍袍男子，相貌清奇俊朗，眉目如鳳，不怒自威，身穿泱泱氣度明黃色龍袍，頗有王者之風，正皺眉詢問眼前的青衣道人，「你這人好生沒有道理，我才剛剛出世，如何奪了你的機緣？」

  那青衣道人正是鯤鵬老祖，只見他雙眉緊皺，憤怒地看著那人，口中振振有詞：「此地皇者氣運我早已等候了數千年，而今卻都被你所吞噬，吾自然不能饒你！」

  正說話間，他看到柳白到來，不由大喜道：「天尊來得正好，在下正愁拿不下這廝。」

  柳白微微皺眉，淡淡地道：「鯤鵬，你可是把他當成帝俊了？」

  編鐘之下的那尊先天神祇聞言忽然笑道：「帝俊？好名字，從今往後，帝俊便是我的名號了。」

  鯤鵬老祖身子一顫，緩緩起身，目光複雜的看了那人一眼，搖頭道：「你不是帝俊，這個名號你也不配使用！」

  說完，他轉過身來，向著柳白拜了一拜，道：「多謝天尊點醒，適才在下見他與帝俊一般無二，心中的確有些畏懼。不過而今得天尊點醒，我再無半點懼意。」

  柳白淡淡地道：「這是你的心魔，還需你自行解決，否則休要再提建立天庭之事。」

  鯤鵬老祖連忙點頭道：「天尊教訓的是，在下知道該怎麼做了。」

  說完，他精神一振，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朗聲道：「吾於洪荒時，為天庭妖師，平宇內，兢兢業業，維持天下大安。

  吾於此發宏願，繼往開來，重立天庭，吾為天帝！

  若不能維持天地運轉，吾誓不證道；

  若不能理定天地辰綱，吾誓不證道！」

  仿佛回應他一樣，天道震動，降下一朵朵大道金蓮。

  這是西方旁門之術！

  鯤鵬老祖曾被准提聖人蠱惑入過西方教，跟隨他修習過發宏願證道之法。

  此刻他以發宏願之法來增強自己的皇道氣運，倒也算是別出心裁。

  柳白點頭笑道：「看來天道已經應許你立天庭，作天帝。只是眼前這尊先天神祇應運而生，乃是註定的天帝，你又打算如何處置？」

  「自然殺了！」

  鯤鵬老祖眼中閃過一道狠戾：「天庭未立，尚需鎮壓氣運之寶，他這金鐘雖然只是一件極品先天靈寶，但卻是應運而生的皇道之物，也足以用來鎮壓氣運了。」

  那生於太陽星中的先天神祗，見鯤鵬老祖揚言要殺他搶走大鐘，作為鎮壓天庭氣運的寶物，立刻勃然大怒道：「我應運而生，得這口造化神鍾，與你二人無冤無仇，為何想要害我？」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鯤鵬老祖冷冷一笑，便要出手將其鎮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