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小玄都與小黃鸝

  「小老爺，你該服丹了。」

  媧皇宮一座偏殿，青鸞拎著盒子走進殿中。

  「青鸞姐姐。」

  小玄都乖巧地喚了一聲，走到案幾後的蒲團上盤坐下來。

  青鸞微笑著打開盒子，取出一枚指節大小黃澄澄的靈丹遞了過來。

  小玄都皺了皺眉，遲疑了許久才伸手接過，「青鸞姐姐，我不吃行不行啊，我看姐姐和那個……靈珠子都沒有吃丹藥……」

  

  青鸞笑道：「這先天無極丹是娘娘賜下來給小老爺服用的，我們可沒有這個機緣。」

  小玄都聞言立刻把手中丹藥遞了過來，「那這枚丹藥給姐姐你吃吧。」

  青鸞捂嘴輕笑，「小老爺仁德厚善，青鸞先謝過小老爺好意，不過這先天無極丹是給未成仙道的修士服用的，於我已經無用了。」

  小玄都臉上一紅，吶吶道：「青鸞姐姐，我來媧皇宮都好久了，娘娘為什麼不教我成仙法啊？」

  青鸞搖了搖頭，「娘娘所思所想，青鸞不敢妄自揣測。小老爺若想知道，還是當面去問娘娘吧。」

  小玄都眼中閃過一絲失望，默不作聲地將仙丹送入嘴中，任其化作一股暖流滋補他的肉身魂魄。

  青鸞見他已經服丹，便收起盒子躬身告退。

  「唉」

  小玄都嘆了口氣，目光竟有些複雜。

  這時，一陣嘻嘻哈哈之聲從殿外闖了進來。

  「哈啊哈，哪裡來的小鳥？下來陪我玩玩吧……咦，還想跑……嘿嘿，逮到你了！」

  小玄都皺了皺眉，起身打開殿門，便見一個身穿大紅肚兜，扎著沖天揪，一臉機靈相的稚童正站在殿門外面欣喜地手舞足蹈。

  他手中持著一條紅綾，紅綾的另一頭延伸向半空，纏在一隻小鳥的腳爪上，好似放風箏一樣扯弄著。

  小玄都看著那小鳥只覺地非常眼熟，便上前勸道：

  「靈珠子，你捉它作甚，快放了她吧。」

  靈珠子扭頭衝著他做了個鬼臉，「我就不！這是我的新朋友，我還沒玩夠呢。」

  小玄都皺眉道：「朋友是要和平相處的，不是用來玩的！」

  「你別想騙我。」

  靈珠子嘻嘻笑道：「娘娘和我說了，讓我出來找朋友玩。你看，我這不是在和新朋友一起玩嗎？」

  小玄都正待說話，卻見空中的小鳥突然化作一個背生雙翼的少女，只是左腿仍被紅綾緊緊纏住。

  少女一邊用力震動翅膀，一邊瞪著靈珠子氣鼓鼓地道：「誰是你朋友？快放開我，不然……」

  靈珠子一手叉腰，趾高氣揚地道：「不然你待怎樣？」

  話音未落，身後小玄都突然朝他撲了上來，一邊搶奪著他手中的紅綾，一邊叫嚷道：「你快放了她，她是我族的神鳥。」

  靈珠子一時大意被他抓住手臂，當下運勁一震，將小玄都震得倒飛出去，重重地撞進殿中，跌了個七葷八素。

  「哼，什麼神鳥，不過就是一隻小黃鸝罷了。小爺今天就拔了她的羽毛，看她還怎麼飛。」

  一邊說著，靈珠子一邊拽回紅綾。

  他手中的紅綾也不知是何寶物，纏在小黃鸝腿上任由她怎麼撕扯，也難以掙脫。

  這時，青鸞的身影忽地顯現出來，皺著眉伸手一點，纏繞在小黃鸝腿上的紅綾便自行解開，飛回她的手中。

  「是誰！嗯……青鸞姐姐？」

  靈珠子暴躁的聲音在看到青鸞之後立刻弱了下來，「嘿嘿」怪笑了兩聲，轉身便想要離開。

  卻不料青鸞伸手一指，那紅綾飛掠而出，瞬間便將靈珠子捆成了一個大粽子。

  「放開我！我又沒犯什麼錯，憑什麼把我捆起來！」

  「靈珠子，你好大的膽子！竟然連小老爺都敢打傷。」

  青鸞盯著靈珠子厲聲道：「娘娘念你乃是初犯，罰你靜思百日！去吧！」

  靈珠子奮力地掙扎大喊道：「我不服！放開我！我要見娘娘……」

  青鸞懶得理會，手一揮便讓那紅綾裹著靈珠子飛天而去。

  隨後，她轉身看著剛從殿中走出來的小玄都道：「小老爺，你沒事吧？」

  小玄都額頭青紫，腫起一個大包，卻仍是擺了擺手道：「我沒事。只是那靈珠子……」

  青鸞道：「靈珠子性情頑劣，誤傷了小老爺，娘娘定會嚴懲於他的。」

  小玄都臉上一紅，吶吶道：「我不是說這個……算了，你先去忙吧，我與我族神鳥說幾句話。」

  青鸞看了眼小黃鸝，點了點頭，便躬身告退。

  這時，小黃鸝從空中落下來，站在小玄都面前，好奇地打量著他，「你是人族？」

  小玄都點點頭，「神鳥，你怎麼會來這裡？」

  小黃鸝搖搖頭道：「我可不是什麼神鳥，你叫我小鸝兒就行。我來這裡是想拜見女媧娘娘，想求她想想辦法。洪荒一晝夜太長了，人族新生兒又越來越弱小，體內靈力一代比一代少，現在已經有新生兒熬不過黑夜了。」

  小玄都默然許久，道：「這個問題我也求過娘娘了，娘娘只說眼下時機未到。」

  「唉。我師尊也是這麼說。」

  小黃鸝嘆了口氣，隨即又揚起笑臉道：「對了，你一個人族小孩是怎麼跑到這裡來的？剛剛那個青鸞是娘娘的侍女吧，她好像很尊敬你啊。」

  小玄都臉上微微一紅，吶吶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和我拜的師尊有關吧。」

  「哦？」

  小黃鸝來了興趣，「你師尊是誰啊？是女媧娘娘嗎？」

  「不是。」小玄都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他叫什麼，只知道是一個白鬍子老爺爺。」

  「那他一定很厲害吧。」

  小黃鸝悠然神往，隨即又疑惑道：「不對啊，你師尊那麼厲害的話，你怎麼會連那個靈珠子都打不過？我聽說他就是一顆被娘娘點化的寶珠而已，仗著娘娘賜給他的寶物，經常欺負媧皇天裡的那些小妖。」

  小玄都鬱悶道：「我只見過師尊一面，他沒有傳授我成仙法就離開了。」

  「難怪。」

  小黃鸝恍然，忽地笑道：「走，我帶你去見一個人，他說不定會教你成仙法。」

  小玄都驚喜道：「是誰？」

  小黃鸝挺起胸膛大聲道：「我師尊！」

  話音剛落，卻又泄氣道：「只不過他還沒答應收下我。」

  小玄都好奇道：「為什麼？」

  小黃鸝有些沮喪地道：「我也不知道，我前些日子拜師時，他直接就消失不見了，只給我留了一個一顆石子。喏，你看。」

  她伸出手掌，光潔如玉的掌心躺著一顆青色的石子，只有指節大小，有稜有角，看起來很是不起眼。

  「這顆石子……」

  小玄都盯著石子，喃喃道：「感覺和娘娘身上的氣息有一點相似。」

  「真的嗎？我還以為就是路邊撿來的石子呢。」

  小黃鸝立刻眉開眼笑起來，收起石子，拉著小玄都道：「走，我帶你去見我師尊去。」

  小玄都還未曾修煉，小黃鸝便招來一朵白雲帶著他出了媧皇天，直奔大柳樹下的神廟而去。

  守衛神廟的人族女祭司們見是她到來，便客氣放行。

  兩人來到廟中，先跪拜一番，隨後小黃鸝指著女媧神像旁邊的神使雕像道：「這就是我師尊，你只要誠心求他指點，他肯定會回應你的。」

  「原來你的師尊就是長青神使啊！我聽說他最為靈驗了，許多族人向他祈求都得到回應了呢。」

  小玄都一臉羨慕，整理了一下衣袍，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地，朝著神像叩首道：

  「人族玄都，求神使指點成仙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