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露本性朱厭祈命，了因果道體出山

  「師……師尊……」

  看到這一幕的小妖們無一不瞠目結舌。

  在他們心裡，朱厭那無所不能的高大形象動搖了。

  短短半日不到，先是被大巫騎著追打，現在又奴顏屈膝跪地求饒。

  

  堂堂天庭先鋒大將，金仙境的大妖，就這？

  如果說被大巫追打還可以說是實力不濟，那麼跪地求饒無疑是暴露了他的真實嘴臉。

  先前蠱雕言說要取妖丹的是朱厭時，小妖們還不相信，但此刻他們看到朱厭這副貪生畏死的嘴臉，卻是由不得他們不信了。

  朱厭此刻卻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行為有多狼狽。

  和性命相比，這點屈辱算得了什麼？

  大不了等脫身後上稟師尊，有妖師鯤鵬撐腰，回頭把這山谷移平了也不在話下。

  這時，一道飽含憤怒與委屈的聲音響了起來。

  「不能饒了他！」

  花豹「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朝著大柳樹磕頭禮拜道：「柳神在上！今日若是放跑了這妖神，他一定還會再去屠戮別的小妖！懇請柳神為我們主持公道！」

  有小妖憤慨道：「大師兄你怎麼能這麼說！師尊為我們傳道授課百餘年，日日叮囑我們修行……」

  「教授我們修行是不假，但那是為了他自己！」

  「不管怎麼說，沒有師尊也就沒有我們！」

  「……」

  越來越多的小妖跪倒在地，朝著大柳樹敬拜祈求。

  但他們所祈求的目的卻不太相同。

  有的小妖希望大柳樹能懲治朱厭，有的則是祈求大柳樹能夠繞他一命……

  小妖中唯獨小黃鸝站在那裡望著大柳樹愣愣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大柳樹中，柳白聽著那些小妖一口一個「柳神」，不禁皺起了眉頭。

  因為朱厭開口求饒的緣故，竟然讓這些小妖們也跟著相信了。

  剛剛對蠱雕下手的時候真應該把朱厭也給帶上的。

  不過這也只能是想想罷了。

  別看他對付那大巫和蠱雕時看起來輕鬆寫意，但實際上金仙境又豈是那麼好殺的？

  盤根錯節之術只是把他們困住並拖入地下而已，在那之後柳白還要使用其他手段磨滅他們的肉身。

  而且臨死前兩人的瘋狂反抗也是讓柳白頗費了些手腳。

  那大巫還好說，肉身被毀也就一命嗚呼了，但蠱雕卻在肉身成灰前元神出竅，想要借遁術逃離。

  柳白從未系統地修煉過，別說元神了，連妖丹都沒有凝結出來。

  他所憑仗的便是如汪洋般的法力。

  面對逃遁的蠱雕元神，他便將法力注入自己的根須中，形成一張大網將蠱雕的元神捆縛起來，否則真的要被他逃掉了。

  此刻，蠱雕的元神就在大地深處，被大柳樹的根須緊緊纏繞住，半點也動彈不得。

  不過柳白在得到磨滅元神的方法之前，也只能將他困在這裡。

  許是因為久久沒有動靜，不停磕頭的朱厭心思再度活泛起來。

  難道是我猜錯了？

  剛剛出手的不是這株大柳樹？

  這個念頭一生出來，朱厭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不然的話，怎麼會只收走了蠱雕，而放過自己呢？

  想到這裡，朱厭「蹭」地一下從地上站起，心有不甘地看著一眼自己挖空心思培養數十年的小妖們，隨即便化作一陣妖風離去。

  「柳神！」

  花豹看到朱厭離去，猛地站了起來，不可置信地盯著大柳樹。

  「難道剛剛不是柳神出手？會不會是師……那朱厭故意誆我們的？」

  「我看這柳樹也就是普普通通。」

  「不對吧，先前蠱雕不是說這柳樹有不凡之處嗎？」

  「許是另有他人出手，蠱雕錯以為是大柳樹了吧？」

  ……

  聽著小妖們七嘴八舌地議論著，花豹突然大聲喝道：「都別吵了！是不是柳神出手相助，問一下小鸝兒師妹就知道了！」

  「唰……」

  瞬間

  所有的目光都移到了小黃鸝的身上。

  小黃鸝後退了兩步，像是剛剛回過神來一樣，迎著眾妖期待的眼神喃喃道：「我……我也不知道。」

  「看來真的不是柳神。不然小鸝兒師妹日日禮拜，柳樹一定會給予回應的。」

  花豹環視著眾小妖正色道：「不管是誰出手相助我們，這份恩德我們都要銘記在心！」

  「大師兄說得沒錯。」

  ……

  眼見小妖們終於把對自己的關注轉移開來，柳白鬆了口氣。

  剛剛他又隱約感應到有幾縷信仰願力在凝聚，不過現在卻是漸漸地黯淡了。

  很可能便是因為他沒有「顯靈」，才使得那幾個小妖本就微弱的信仰動搖了。

  這種事對柳白來說自然是喜聞樂見的。

  他可不想再添一個小小黃鸝那樣的「因果」。

  提起小黃鸝，柳白就有些頭疼。

  他能夠感覺到，從對方傳過來的信仰願力又凝實了幾分。

  很顯然，這隻小鳥兒因為僥倖逃生，對自己這個神靈的信仰更加深厚了。

  帶著這樣的想法，柳白施了個隱身術，然後從大柳樹中邁步而出。

  他也沒有停留，直接御風而行，朝著朱厭逃離的方向追去。

  朱厭是必須要死的！

  柳白看得很透徹，這個妖神不死，這座山谷將永無寧日！

  剛才之所以沒有直接下手除掉朱厭，一來是不想在小妖們面前動手；二來則是因為他騰不出手來。

  為了困住蠱雕的元神，剛剛他大半心神都在地下深處操控根須製造牢房。

  一個能困住元神的囚牢！

  他也不怕朱厭真的逃走。

  不周山脈遼闊無比，好似無邊無際一般，便是蠱雕這樣的金仙都得花費數十日功夫才能橫跨過去，更別提身負重傷的朱厭了。

  柳白不緊不慢地御風而行，山谷中的大柳樹不斷地通過地下的根須探查朱厭的位置。

  無盡歲月以來，大柳樹雖然地面以上的部分生長得很克制，但地下的根須卻是擴張了不少。

  現如今最長的一根根須已經足有上萬里長了。

  這些根須所到之處，附近一切動向都像明鏡似的印在柳白的心裡。

  ……

  此時，朱厭已經是跑不動了。

  他元神上的傷勢太過嚴重，剛剛駕馭妖風也耗費了他不少精力，元神再度出現崩碎的跡象。

  再繼續動用法力，恐怕不用別人動手，自己就要完蛋了。

  朱厭往身後探視了一會，見無人追來，便散去妖風，輕飄飄地落在一個小山頭上。

  只要給他幾日時間讓他穩住傷勢，他就可以恢復五成法力，到時再逐一獵殺那些小妖，取出妖丹煉製合神丹，便能徹底復原。

  以他金仙境的修為，隱在暗中獵殺那些不過結丹之境的小妖，還不是小菜一碟？

  朱厭在心裡把算盤打得「噼啪」響，只是還沒等他盤腿坐下來，便看到一個風華絕代的修長身影在他面前憑空浮現出來。

  「了截這樁因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