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不見國書不出兵

  李逸清朗的聲音在甘露殿迴蕩的更為持久，因為眾人都忘了要第一時間呵斥他，畢竟闖殿而入這種事，大家也是第一次遇到。

  段恆火急火燎的從殿外跑進來，李逸敢騎馬闖宮門，他可不敢，不僅不敢，還要替李逸攔下禁衛，說明情況，所以才慢了許多。

  進殿後，段恆順勢跪坐在地，喘道：「皇上…恕罪，西鄉侯趕、趕路…太過…焦急才顧不上規矩，臣阻攔不力，還請皇上責罰臣。」

  「西鄉侯，你…你未免太……」衛玄成一直很欣賞李逸，將他當做子侄，被段恆驚醒後，指著李逸，本想說他太過目無尊長，發現這話不合適，一時又找不到詞來訓斥。

  「宮殿之上，強闖喧譁，擾亂政事，李逸，你此次罪不可赦！」衛玄成不說，公孫無諱卻是直言不諱，但他也沒讓禁衛將李逸綁了，畢竟皇上還在這。

  「公孫大人，事急從權，我也是剛接到皇上的旨意，怕聖口一開再無迴旋餘地，才急忙趕來，所幸來的及時，才能勸皇上三思，至於我有沒有罪，事後任皇上發落。」

  李逸並不怵公孫無諱，雖說公孫與各家都有交情，但他為人低調，與人交往都保持著適當的距離，的確與自己幾乎沒有交情。

  但皇后對自己極為呵護，聽說公孫無諱又極其疼愛這個妹妹，李逸想著萬一得罪了他，再讓皇后求和便是，今天這一場，絕不能讓。

  「哼！這是朝堂大事，你如今只有侯爵之位，並無官職，何來資格談論政事！」公孫無諱沉聲嚴斥著李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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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逸並不緊張，拱手接道：「公孫大人說的哪裡話，皇上要調用的是西鄉軍，大部分是侯府親事府的府兵，我為何不能提出自己的意見，採納與否是皇上與諸位的事，提不提應該是我的事才對。」

  「好了！」李濟終於開口，打斷了兩人的爭執，「李逸，你怎麼一個人進城了，身旁也不帶足夠的護衛，太胡鬧了些！」

  李濟沒第一時間呵斥李逸的莽撞，卻因為他沒帶護衛而關心在先，幾位大臣除了秦珏和陳知節，都不由一愣，這皇恩未免過於浩蕩。

  公孫無諱輕咳一聲，李濟這才肅然喝道：「還有，朕這甘露殿豈是可闖之地，你說事急從權，那好，把不能出兵高句麗的理由給朕好好說說，說不出道理，朕今日必有嚴懲！」

  「皇上，太子來了。」李濟話音剛落，德公公瞅見殿門外站著的太子，應該是等了一會，低聲在李濟耳邊說道。

  李濟也是才發現李秉賢到了，點頭道：「讓他進來。」然後又對跪坐在殿中的段恆道：「起來吧，去外面上值，他犯錯了，朕罰你作甚！」

  段恆正好休息夠了，嘿嘿一笑彈身而起，大步走到殿外，對還在發愣的太子施禮道：「皇上讓殿下進去！」

  李秉賢此刻內心也是五味雜陳，父皇剛剛對李逸的態度他看在眼裡，比對自己要好上太多。

  不動聲色的走進甘露殿，李秉賢躬身行禮後，站到李濟的書桌旁，他也想聽聽李逸會有什麼說辭。

  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過來，李逸卻是坦然，朗聲道：「臣記得年前西遊小隊歸來，帶回了高昌之亂的消息，還有高昌子民和西域各胡國的求助。

  皇上曾親口答應，年後必派兵征討高昌，重開西域絲綢之路，為何又要出兵高句麗？

  我朝雖得天佑，國庫充盈，但兩路同時出兵作戰，實為不智之舉，若只出一路，為何新羅之急要後來者居上？」

  李逸言語間鏗鏘有力，將整個事情的始末托盤而出，雙目炯炯有神，無懼的看著李濟。

  李濟頗為欣賞他此刻的言行舉止，敢於在自己和眾臣面前直言不諱，且言之成理，自己已成年的孩子裡，也只有李逸能做到。

  「說的不錯！李靖，你是兵部尚書，由你來告訴他，為何朕會考慮先出兵高句麗！」李濟微笑著讓李靖將朝廷的顧慮說出來。

  李靖接過話，微笑著將理由說了一遍，他對李逸的認可比衛玄成更高，要知道侯季當初求而不得的兵法，他都願意教給李逸，奈何這小子不學，當下將皇上和百官的想法詳細解釋給李逸聽。

  李逸耐心的聽完，果然不出所料，李靖說的大致和盧祭酒之前說的並無兩樣，只是更詳細一些罷了。

  聽完之後，金使官和金煥真臉上再次泛起喜意，果然文朝上下的決定還是先出兵高句麗，解新羅之患，反對的看來只有李逸一個。

  「皇上，為何新羅進貢就是屬國，臣記得不錯的話，高昌也只有去歲未上貢，而且往年上貢的物品，比新羅更多吧！高昌不是屬國嗎？」李逸順著李靖的話，提出自己的疑惑。

  「因為新羅的使官上書，自稱的是臣，這符合屬國禮儀，高昌歷年上書，用的是邦，只有邦交之儀，只能稱交好之邦，雖只有一字之差，其中之意卻是天壤之別！」衛玄成在一旁耐心解釋道。

  「有國書嗎？史官這文錄上有明確記載，新羅國送來了稱臣的附屬國書？」李逸輕描淡寫的問了一句，衛玄成愕然片刻，隨即搖頭。

  「沒有國書，單憑一個稱呼便算屬國？這是哪門子道理！如果這樣的話，我覺得，還是看貢品來的實在一些。」李逸不屑道。

  金煥真見情勢不對，趕緊開口道：「聖皇陛下，臣妾有話要問西鄉侯！」

  李濟點點頭，「准！」

  金煥真平復一下情緒，對李逸溫婉道：「西鄉侯，大文天朝怎可以貢品價值評論屬國，我新羅一隅之地，物產有限，雖說上貢的物品不多，但貴在心誠，侯爺你以價值評判屬國的地位，恕我不敢苟同。」

  「哦？」李逸此刻才轉眼看向這個新羅公主，李秉賢也注意到場中的金煥真，眼底閃過一抹驚艷。

  李逸卻沒什麼反應，對方容貌的確不輸自己的三個未婚妻，但他可不是顏控，聞言不屑的哼了一聲。

  「心誠？你可知高昌等國的貢品是什麼？都是他們的子民，甘心為兩國邦交友好，而獻給使團帶來的。

  你們呢？嘴上說著心誠，送的卻是一些普通海產，當然，這些你們可以說是子民辛勤勞動所得，但你們居然送歌姬舞娘，甚至還有奴僕。

  難道他們沒有家人？沒有尊嚴？你敢說這是子民的真心？在我看來，這是你們新羅王室奴役百姓的鐵證。

  你們將這個說成真心，抱歉，我不接受，如果真的心誠，可以讓你們的王，將王室的公主都送過來再說。

  最後，屬國就應該有國書，不立國書，不再史書上記錄，就不要假惺惺的稱什麼屬國，也不要指望我朝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