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轟動的報紙

  初一十五，每月兩次的大朝會，長安城的六品以上官員，都可以享受卯時晨鐘和街鼓敲響之前，上街進皇宮的特權。

  當然凌晨五點就聚在宣政殿門口的官員，臉上不可能洋溢著幸福，各部門都在商量著一會是正坐不語還是配合參奏。

  

  四品官的區域裡，幾個六部侍郎正在商議，戶部右侍郎鄭沛低聲說道：「崔大人，昨夜聽聞一些事情，可有參奏的想法。」

  左侍郎崔峼搖搖頭，沉聲說道：「棲鳳樓的事不宜提起，萬一皇上當了真，怕是要舍掉劉家，不如等刑部受了案再定。」

  刑部侍郎盧鴻說道：「崔大人所言甚是，今日大朝會想必會談軍糧的徵收，不可因小失大，刑部的案子本官自會處理。」

  鄭沛又道：「那長安百貨鋪的事，還望幾位配合參奏！」眾人點頭應了，隨後又商議起軍糧各家的配比。

  皇宮內晨鐘響起，宣政殿大開，群臣按序排好大早朝隊列，一場洋溢著語言藝術的「辯論會」如期舉行。

  皇宮外從朱雀大街開始，街鼓也一個個響起，四輛馬車分別從一個個平民坊門前駛過。

  大約兩刻時間，馬車分別在三十幾個坊門前接上一些小孩，最後進入宣陽坊楓園。

  夏竹帶著幾個小丫鬟，就在楓林中教著五十餘位八九歲的孩童唱《賣報歌》。

  清晨的陽光如一縷縷金色的細沙，穿過層層楓葉，點在一群稚嫩的身軀上，「啦啦啦」的歌聲飄蕩了半個時辰，孩子們就已朗朗上口。

  李逸給每人發了一個繡著「長安報」三字的綠色麻布挎包，聲音輕柔的開始講解，包括賣報的語言和酬勞。

  暫時不會在平民坊發放，普通民眾識字還要一些時間，今天的目標是富貴坊與核心坊，一共有五十多個。

  四輛馬車在第二到第五四條橫街來回遊走，以保證賣報的孩子賣完包里的可以去坊門補貨。

  巳時剛到，一個個哼著歡快的腔調，手裡揚著報紙的小孩出現在各個富貴坊里，而在他們之前，東西兩市已被燃爆。

  昨日德公公帶口諭到長安百貨鋪，已是震驚了普通百姓，李逸開鋪幾天就能引起皇上的注意，這在老百姓看來是不可思議的。

  今日有些人，特意在辰時正點就來到百貨鋪外，等著第一時間看定價多少，是否老老實實回到正常價格。

  東西市百貨鋪，在開門時都第一時間宣布：楓園李逸為響應皇上的口諭，同時為天下才子謀福利，即日起，上等麻料紙張，定價一兩銀子三十張，每人每日限購二十張。

  早到的人都愣了，特別是昨夜遊玩棲鳳樓，睡在平康坊特意來看熱鬧的才子們，短暫的寂靜後爆發了更激烈的衝動，爭相擠著排隊。

  王、鄭兩家的下人們懵了，人不夠啊，聰明一點的，學著幾個才子，買了後重新排隊，還有人迅速跑去通知兩家書鋪的掌柜。

  但這還不算完，就在隊伍排到另一條坊內正街時，百貨鋪再次扔出第二顆王炸：皇上和各位尚書都閱覽的報紙，想不想你的才華受聖上矚目？想不想你的能力被人發現？快來買一份報紙，你和皇上大臣的距離只是五枚銅錢！

  五文錢一張報紙本就極其便宜，何況上面布滿了文字，排在門前的才子，毫不猶豫掏出五文錢拿了一份。

  定睛一看，長安報三個大字下面第一句就是醒目的一行粗字「李濟：治安之本，惟在得人，人若滿腹經綸，豈可白髮不第。」

  才子大呼：「皇上聖明！」引起後面人的疑惑，隨著買報的人多起來，驚嘆聲漸漸激烈，報紙上的內容給這些才子帶來希望。

  「你看，武相在這篇文章里說出農業的問題，向天下集思廣益，我正好有耕地經歷，如能解決問題，會不會平步青雲？」

  「農活我不會，但是高尚書這個策論要求，是我的長處啊！機會來了。」

  「你們看這第二頁，這海洲學子劉玄卿的文章，後面還有文相大人的批語：筆下生花、言簡意賅。」

  「還有這首詩詞，衛大人批了點讚二字，這是何意？」

  不管是何意，首先吸引才子們的不是文章內容，而是這「長安報」不僅僅有皇上和大臣的言論，還會閱覽。

  在百貨鋪得到了答覆：長安報三天換一次內容，每次發行當天，所有人可去永寧坊的長安報社投下一期的紙稿，從今天開始。

  才子們是糾結的，到底是買紙還是去投稿舉棋不定，百貨鋪才告訴他們，投稿是擇優，不需要搶先。

  和東西市的轟動不同，富貴坊與核心坊起初並不熱鬧，官員今日大早朝，一般是剛到午時才能回府。

  「皇上言論、朝中大事、坊間趣談、故事話本，一張報紙應有盡有，只要五文錢～各位夫人小姐，老爺公子買份報紙啊！」

  小報童們走街串巷，歌聲和吆喝聲引得休沐的學子和才子們側目，看到五文錢一份布滿字跡的報紙，都紛紛購買。

  一些閒在家中的夫人小姐，在院中聽見府外聲音，也吩咐丫鬟或門房購買一份看看。

  才子們看到一二頁就被深深吸引，夫人小姐們沒有關心前面的內容，卻被第三頁的《白蛇傳》（一）吸引住了。

  經過李逸修改成話本的故事，添了一些應景的詩句，還有符合文朝風情的文筆修飾，讓這個時代的女性讀者著迷。

  而商賈們則被第四頁吸引，上面一格一格裡面，寫了哪些坊內有特色製品，哪些地方有空鋪出讓或哪些旅寓有房出租，這些信息在他們眼裡看到了自己的商機。

  而長安百貨鋪今天的紙張定價，更是在第四頁占據了八個格子的位置！一時間湧向東市的才子學子多了許多。

  午時前，各坊出現了一個奇特的現象，時不時就有一群各式各樣的人追著一個背包的小郎君到坊門等待一輛馬車，追問車夫在哪裡投稿，在哪裡發信息等問題。

  長安城的官員，午時回各部門看到桌案上配發的報紙時，才知道發生了什麼，才知道朝上隨口略過的話題是多麼大的事。

  今日早朝，戶部兩位侍郎都提起昨日呈上的奏摺，說長安百貨借開鋪以活動的名義擾亂市場，引起東西市秩序的紊亂。

  誰知道皇上一句：已經發過口諭了，今日必須定價。就將話題掐滅，能怎麼著？口諭已是對商賈最高的旨意了。

  戶部府衙里，王浩放下手中的報紙，眼中精光閃現，喃喃道：「失了先機罷了，五文一張？收不到麻，你能印幾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