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我是賣報的小行家

  今日東西兩市開坊門後不久，兩間長安百貨的商鋪前就排好了隊，西市還好，只有三四十人，東市卻是排了一百六七十

  一些特意早到的學子目瞪口呆，這排隊的都是學子才子還能理解，有一些褲腳帶干泥，明顯是東西郊外田間勞作之人，排隊為何？

  這些農戶都是王、鄭兩家的城外農戶，晨鐘響時便坐上安排好的馬車過來，竟是比夜宿平康坊的幾個才子還早。

  

  老張和扈仕隆不管這些，李逸交代過，每人依舊限購六十張，一手交錢，一手交紙，結果買到紙的學子和才子不過寥寥幾人。

  才子們發現，買到紙的幾乎轉身就去了王、鄭兩家的書鋪，跟過去後得知，這邊今日也是一兩二十張。

  雖然卑鄙的明目張胆，但才子和學子們才不管那麼多，買到就是賺到，只有少數幾個不恥兩家行徑的人拂袖而去。

  「二位留步，想那兩家書鋪紙張也是不貴，二位何以不買？」站在百貨鋪外觀望的扈仕隆，攔住兩個青年才子問道。

  「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這種損人又不利己的，小人都不如，我等不屑得這種惠利。」其中一個麻布青衣的才子正聲說道。

  另一個才子也附和著問道：「馬兄所言極是，掌柜這邊為何限售？可還有餘紙。」

  扈仕隆行了個拱手禮，說道：「兩位是有德之士，老闆吩咐我在此觀望，凡遇見二位這等文士，則請入鋪休息，有物相贈。」

  那馬姓青年豪氣說道：「今日得見書鋪行徑，頓覺流言不可信，進去坐坐無妨。」年紀約莫十八九，氣勢倒是不差。

  進得鋪內，還有一些才子正在擺弄新上架的摺扇，吸引了兩人目光。

  「扈掌柜，這摺扇上為何沒有你家老闆的詩詞？」一個長安才子問道，這該是昨夜留宿平康坊的。

  「老闆說，文無第一，各位才子買摺扇當自行題詩，他就不奪人所愛了！」扈仕隆和聲說道。

  雖然口中念叨著貴了些，還是掏了五錢銀子買了摺扇，畢竟今夜再去平康坊，就能先一步與眾不同。

  那馬姓才子在一旁看著，眼底流露出一絲不屑，看了看旁邊架上的宮扇題詞，就被扈仕隆請到櫃後茶座。

  徐徐泡茶，馬姓才子開口道：「聽聞宮扇詞是貴老闆所作，才學是不俗，只是用在這情愛風月之上，有些可惜！」

  扈仕隆倒好茶，哈哈一笑，從一旁拿起兩把未打開的摺扇，雙手遞送給二人。

  旁邊那才子猶豫一下，拿起一把，馬姓才子卻沒有伸手，只是看著扈仕隆不語。

  「老闆說了，這幾把摺扇只送有志、講德的才子，扇面有他抄募的贈言。」扈仕隆笑道，那才子方才緩緩伸手接過。

  「唰」的一聲，打開摺扇，扇面的紙居然是書鋪那般，稍差一些的紙張，兩行小字躍然扇面。

  「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志。酌貪泉而覺爽，處涸轍以猶歡。」

  看完這兩句，馬姓才子金剛怒目，怒喝道：「果是有人叱言惑眾，蜚短流長！」

  說完起身對扈仕隆拱手道：「方才馬某言語有失，望掌柜見諒，可否領鄙人見見楓園李公子？」言語間果然謙卑了許多。

  「老闆說了，這幾日事務頗多，如有才子願意見他，過了明日，他會在楓園隨時恭候。」

  「鄙人清河馬賓王，後日必去楓園求見！」說罷將摺扇慎重收起，放入懷內，拉著同伴大步離開。

  扈仕隆送到門外，幾匹駿馬正好停在百貨鋪門口，為首的德公公沒有下馬，大聲宣告道：「皇上口諭，長安百貨鋪，不可再用活動價格擾亂市場，明日起必須標定售價！」

  兩位才子頓了一下，嘆了口氣拂袖而去。

  扈仕隆朗聲道：「長安百貨謹遵聖訓！」

  德公公幾人離去後，扈仕隆讓夥計在百貨店門口加了一句標語：官家專用雕工，雕家具、來長安百貨！

  配上昨日皇榜上的榜文，大多百姓都知道了長安百貨的工匠，是官方認證的唯一可在家具上雕百獸的。

  昨日一些四品以下長安城官員，還是通過皇榜才知道家具，今日紛紛在午後來參觀，東市百貨鋪，首次忙到酉時才關鋪。

  楓園今天確實很忙，上午幾車糯米、豌豆和大小麥送到楓園，李逸就耐心的教丫鬟們挑選糧食，再按比例分開，這些都有很嚴格的要求。

  翹課的秦璐跟著陳婉瑩看了一會就搖頭走了，去城外找秦淮拿獵戶女兒的畫像，柳顏汐則是去錦繡樓學習，申時才折返楓園化妝。

  忙到申時正，交會了濃香和清香大曲配比，李逸也去洗澡準備了，這兩種都是中溫曲，小曲和藥曲不適合李逸的藥酒泡製。

  需要單獨安排一間青磚密封房來提溫，只能先讓丫鬟們忙些日子。

  洗澡後整個人清爽了許多，出門便望見三女在水榭里嬉笑著逗弄幼犬，身穿李逸廣袖長袍的柳顏汐唇上還貼了兩道小鬍子。

  清爽的髮髻，配上一張中性英氣的面孔，只是如玉的肌膚襯的五官太過精緻，衣袖輕擺間，身型有些瘦弱，反倒有一絲生長於城內的孱弱才子氣質。

  「李逸，兩隻幼犬還沒取名字呢，你來取吧！」秦璐高興的說道，昨天光顧著喝酒，三女都忘了。

  兩隻斑錦彪的毛色都很規律，李逸笑道：「黃紋寬些的叫旺財，黑紋寬些的叫來福，名字隨意好養活。」

  也不管三女怎麼說，李逸搖著手中的摺扇坐下等扈仕隆和劉玄卿，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酉時正，扈仕隆先回楓園，急匆匆的步入水榭，隨意喝了口茶說道：「少爺，方才我家那邊傳消息到商鋪，果然苧麻買不到了。

  聽說長安城和近郊的種植和野生商販都和王鄭兩家簽了合約，我們只能找游商往返各地收購。」

  李逸輕笑一聲：「可曾打聽，兩家和商販簽了多久的契約？」

  「兩年，價格還提高了一文！」

  「好，你將已經收到的麻料全部做好，以後做竹紙。」李逸泰然自若的說道。

  不多時，劉玄卿也回來了，一進來就拱手說道：「公子，考生今日教拼音時，與百姓說了，明日街鼓後可去接小郎君們來楓園！」

  李逸點點頭，笑道：「先休息一下，今夜要辛苦你們忙至三更了。」

  秦璐三女莫名其妙的看著幾人，茫然問道：「李逸，你明天還有很多事嗎？」

  李逸沒有回話，而是叫過夏竹，笑問道：「今日配材料時教你們的小曲練的怎麼樣了？哼來聽聽。」

  夏竹和另外兩個丫鬟忽然有些害羞，又不能逆了姑爺的話，只好清了清嗓子，哼唱起來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賣報的小行家，颳風下雨都不怕，穿過曲，走過巷，今天的大事真不少，五個銅錢能買一張報～」

  酉末斜陽下，響起輕快的曲調，李逸搖著摺扇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