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4.何事秋風悲畫扇（53）

  「我想一個人安靜一下。」

  最後，她沒歇斯底里，也沒說出什麼傷人的話，只垂著眸，平靜地說了一句。

  顧寧逸眸光晦澀，苦笑一聲，「好。」

  他緩緩站起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後，轉身走了出去。

  甄善疲憊地躺在床上，纖細脆弱的手指捂著雙眸，腦子有些亂，但奇怪的是，她心裡卻沒有她想像的那麼難受。

  是因為她對父母的印象太淺了嗎？

  還是她本性太過薄涼呢？

  只是她不知道為何，總覺得這些是陳年舊怨，好像已經解決了，不應該在她心底留下太多的痕跡才是。

  

  就如同姜曼萍，她很可惡，本該怎麼報復都不為過的，偏偏，甄善卻沒有那種心情。

  即使對方先前在算計她，甄善更多是覺得無趣和好笑，傷心，她好像還真沒有過。

  此時，她對姜曼萍反感也多過於仇恨。

  不真實！

  這是甄善昏迷後醒過來的最多的感受，先前顧寧逸在這，她被分散注意力，還沒想那麼多，現在，她心裡的異樣卻是越來濃。

  甄善不覺抬起手，陽光透過窗戶落了進來，映得她白皙的肌膚似透明一般，青色的血管若隱若現。

  屬於陽光的暖洋洋感覺穿來，一切的一切都那麼真實，為什麼她會有如此荒誕的異樣呢？

  什麼時候開始呢？

  好似從那日她在學生會醒來後，她就時不時會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她，好似不該屬於這個世界。

  或是說，她究竟遺忘了什麼？

  甄善抿了抿唇，手不覺放在心臟處，一次兩次的刺疼，如果不是她的身體出現了什麼問題，那又是為什麼呢？

  甄善陡然覺得周圍空寂得可怕，那種看不見的束縛讓她覺得宛若落入一個巨大的蜘蛛網，身體每一處都被纏繞著，動彈不得，只能看著自己被一步步蠶食，壓抑到恐懼。

  她額角不覺冒出細密的汗珠，瞳孔微縮，雙手不覺死死抓著白色的被單。

  怎麼辦？

  怎麼辦？

  如果這個世界是假的？

  那什麼才是真的？

  她是誰？

  又是誰編織這個幻境來算計她？

  腦海里溢滿了顧寧逸溫柔的笑容，他的體貼、愛意，從前讓她感到心動溫暖的一切，如今變成扭曲、毛骨悚然。

  甄善狠狠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味蕾蔓延，心臟又再次傳來一陣細微的疼痛，她緩緩閉上眼，任從心臟傳來的一股奇怪暖意遊走，驅散血液中那種詭異的無措恐懼感。

  她似乎不是一個人！

  在這個詭異虛假的世界。

  甄善睜開眼，鳳眸恢復平靜，眼底一閃而逝的凜冽寒意。

  再完美的假象都會有破綻的，她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不能露出半點破綻，讓對方起了警惕心。

  不就是演戲嗎？

  她似乎很擅長呢。

  甄善突然看向門的方向，不知為何，她覺得那不透明的門後面，有一雙眼睛在盯著她。

  就如先前每個夜晚在學校宿舍時一般，甄善後背寒毛直豎，詭異的惡寒感讓她雞皮疙瘩遍布。

  她卻不敢多看，臉上還能下意識露出苦澀糾結的表情，似真的在為兩人如今的關係揪心難過。

  甄善慢慢地蜷縮起來，一個非常不安的姿勢，仿佛獨自舔傷的小可憐，她心底卻異常冷靜，也異常嘲諷。

  一向失去信任，從前被她忽視的細節一點點浮現在腦海中，比如那晚撞到自己的書呆子，那人故意轉移她的注意力。

  比如他時時不把注意力從她身上移開，原以為是一種甜蜜，可現在看來，也可能是獵人害怕自己的獵物跑掉呢？

  還有他帶自己去見顧父和姜曼萍，還把上一輩的恩怨盡數告訴她……

  他是想從中摘除自己吧，不讓她懷疑他是有心靠近她的……如果這是假象，那真實的呢？

  突然間，先前那個噩夢的場景漸漸地清晰起來。

  甄善呼吸微窒，眼角不覺滑落一滴淚水。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