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大比一

  丁嬌逛個街生了一肚子氣回去了。第二天，她看也不看易明之，一頭扎進了秦三娘的屋裡。

  兩人就廚藝大比的事討論了大半天，丁嬌便出門去集市採買食材了。

  比賽自然是提供食材的，不過丁嬌覺得既然進了城，那就去集市看看，說不定還有驚喜呢。

  易明之安安靜靜地跟在她身後，兩人誰也沒提昨日的事，像是比賽誰能安靜得更久似的，都不開口說話。

  丁嬌在集市買了些需要的調料，沒了繼續逛的欲望，掉頭就回去了。這一天，她的情緒都不高，眾人以為她是在為明日的比試憂心，都沒有打擾她。

  夜裡，易明之敲響了丁嬌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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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嬌黑著臉，隔著門縫看他：「幹嘛？」

  一束黃燦燦的花從門縫裡穿過，遞到她鼻下。

  丁嬌伸手接過，仔細看了一眼，人便不好了：「什麼意思？」

  居然送野菊花。

  她活了兩輩子，頭一次聽說男人送女人菊花的，不是應該送玫瑰？

  只怪上輩子的資訊太發達，菊花總讓人聯想到奇怪的東西，丁嬌不知菊花的花語是什麼，但是，她很不高興。

  易明之並沒看到她藏在門縫後的臉，溫聲道：「送你，別生氣了。」

  他還記得秦大山送花給她時她很歡喜。再者，菊花清寒傲雪，高風亮節，她既喜歡青松，定也喜歡菊花。

  兩人中間隔著上千年，認知上再度完美地產生偏差。

  丁嬌原本被氣著了，可想到易明之是個直得不能再直的直男，咽下一口老血收下了。

  易明之鬆了口氣。不生氣了，太好了。

  第二天，丁嬌一行人早早地去了比試的場地。

  場地設在縣城東邊的一塊極大的空地，丁嬌幾人到的時候，鋪著紅毯的台子已經搭好，台上長長的案板灶台極其壯觀，頗有後世大食堂的陣勢。

  丁嬌看著台下圍著的黑壓壓看熱鬧的人忍不住道：「怎麼這麼多人？」

  秦三娘也看向了人群，笑著道：「這算什麼，再晚點人還會多。到決賽那日就更不用說了，而且，」她不知想到了什麼，問丁嬌道，「你可帶夠了銀子？」

  「什麼銀子？」

  不是說好所有的花銷由你們好味樓負責的麼，丁嬌目露狐疑。

  秦三娘知道她誤會了，忙道：「每回的廚藝大比，各處的賭坊都會下注賭錢，你若是有興趣，也可以去試試。」

  丁嬌先是瞪大了眼，隨即樂得眉眼一彎。

  發財致富的機會來了！

  幾人說話的功夫，現場越來越熱鬧，一位留著山羊鬍子的中年男子揮了揮手，一旁的鑼鼓便被人敲響了。

  喧鬧的人群安靜下來。

  山羊男子長篇大論致辭，一旁圍出來的窄窄甬道便開始檢錄入場。

  丁嬌排在長長的隊伍後頭，捏著手裡新鮮得來的朱紅色的簽子嘴角直抽抽。

  黑色大字「陸拾陸」似乎在裂開著大嘴無聲地嘲笑她。

  「其實也不賴，66，多好。」她暗自嘀咕著。隊伍行進得很快，輪到她時，她將手裡的簽子交給檢率之人，又遞上蓋有好味樓的信函，在檢錄人員的引導下，進了另外一隊。

  她剛找好位置站好，就聽前頭一人道：「瞧見沒，那幾個眼都哭瞎了，肯定是在黑市里買的假名額。」

  丁嬌順著那人手指的方向瞧去，果然見到有三四個男人拉著檢錄的人糾纏不休。

  「誒，這次比賽的獎金肯定很高吧，我聽說黑市里那東西賣得不便宜。」丁嬌湊過去套近乎。

  那人一臉你怎麼這麼蠢的神情道：「你知道馮大師吧，早間是皇帝都誇過的，若不是身子骨不好，也不會從宮裡出來，他擔當此次的評委，不知多少人想在他跟前露臉呢。」

  「就是，我要是能讓馮大師點撥幾句，死也值了。」

  丁嬌聽得嘿嘿笑：「大哥，你們知道的可真多，貴姓啊？」

  她繼續與幾個漢子閒扯，過不片刻，她已經喊上了高大哥宋大哥。與兩人交流一通，丁嬌也有了底。

  裁判一起是八人，開始類似海選，一直淘汰到只剩下最後兩人，除了裁判，現場還會隨機抽人上台投選。

  鑼鼓聲再次響起，比賽開始了。

  參賽的共有一百八十六人，被分作六組。所有的號碼被打亂重新分組，丁嬌分得很靠後，跟著其他幾組暫時不用比賽的人在台子側後方特意搭出來的小棚子裡休息。

  小棚子四周有帘子擋著，看不清外頭的光景。除了風偶爾掀起帘子能瞧見坐成一溜的裁判，只能聽到外頭的喧鬧聲。

  丁嬌百無聊賴地四處打量，就見周遭的人俱是緊張兮兮。

  「這次的題目是什麼？」

  「前年是辨認食材，大前前年是口試問答，今年有人說是馮大師入宮時做的那道菜。」

  「也不知道他們都在做什麼了。」

  「糟了，我，我尿急。」

  「……」

  一片亂糟糟之中，前頭的鑼鼓聲響了。

  「比完了，怎麼樣，怎麼樣？」

  「下來了，問問就知道了。」

  三十多人下來，有人哭喪著臉，有人神色輕鬆，有人一臉茫然。被還未上去的人包圍著，各自都成了鋸嘴葫蘆。

  丁嬌失笑，遠遠看著並不過去。泄題給競爭對手什麼的，除非腦子壞了啊。

  第二組，第三組，第四組，很快也上台了。

  剩下的人越來越少，現場的氣氛越來越緊張，有人在跑了第五次茅廁時，「撲通」一下暈倒在地。很快便有人將他拖走。顯然，主辦方對此極有經驗。

  終於輪到丁嬌上台了。她動了動發麻的腿，跟在眾人身後往台上走。

  每人分到一個獨立的案台與灶台，外帶燒火工。案板上各自擺著各類調味料，還有……幾個大土豆與辣椒。

  丁嬌詫異間，就聽到有人宣布考題。

  清炒土豆絲。

  眾選手竊竊私語，待一旁的香點起來，都急急忙起來。

  兩柱香的功夫，必須炒好土豆絲。

  眾人不敢大意，著手開始刨土豆。

  丁嬌看了看桌上的幾個土豆，先在手裡掂了掂，隨即挑了個大小適中外皮完整圓潤的，她左右看了看，去不遠處的水缸舀了水放在案板上備用。

  刨皮，切片，切絲，切好的絲立時放水裡，反覆沖洗。她眼角餘光朝一旁看去，就見隔壁的兩人已經開始吩咐主辦方的人燒旺火。

  動作倒是挺快。丁嬌腹誹著，往篩子裡沖水的動作仍是沒停。

  鍋鏟打成一片的聲音更大更多了，丁嬌的動作仍是沒變。

  眼看一炷香已經燃完，丁嬌一直沒有旁的動作，負責給她燒火的婦人不由催促她：「姑娘，時間快要來不及了。」

  台下的看客也急了。

  「這個小女娃是在做什麼，我看她切土豆絲的動作倒是麻利，怎麼還不開始啊？」

  「就是啊，這比賽馬上就要結束了，她是不是嚇得不敢動手了？」

  台下議論紛紛，丁嬌忽然瞥了一眼計時的香，停下了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