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開鋪子

  人都散了，丁嬌拉住了趙桂花。

  後者警惕地看著她：「你做什麼，我可沒有偷你家的錢。」

  丁嬌笑得一臉和善：「瞧嫂子說的，我就是與你說幾句話，」她拉著趙桂花的袖子，朝劉芝香幾人回去的方向努努嘴，「嫂子你可想過二表哥的醫藥錢誰出？」

  「反正不是我出。」趙桂花翻白眼。

  「嗯，」丁嬌點頭，「大概是舅母出銀子了，不然她不會那麼心疼。那麼多銀子，本來你們大房也有份的，哎，可惜了。」

  

  趙桂花眼珠子一轉，頓時想明白裡頭的干係了。

  是啊，家裡兩個兒子，憑啥都花在老二那房。

  她沒有心思待下去了，甩開丁嬌的袖子便要走。

  「嫂子，還有個事。如今村里人都知道咱們老盧家老二手腳不乾淨，說不得要耽誤了幾個侄兒，這名聲啊，有時候能殺人呢。」

  趙桂花想到方才一路過來村人看他們一家人的眼神，不忿的火苗又往上蹭了幾升。

  丁嬌挑撥完便回家了，她先好好犒賞了一番小黑。

  「沒想到裴先生家的狗這麼厲害，要不，趕明兒我們也買一條回來看門戶。」丁嬌摸著狗頭很是動心。

  小石頭兩眼放光地點頭：「娘，要養狗，我喜歡狗，我們養一條，我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大狗。」

  丁嬌樂得打跌。

  魯大娘卻有些擔憂：「今日這事一鬧，怕是盧家村沒人敢來咱們家門口晃了。」

  「那還不好，省下不少心思。」丁嬌無所謂。

  「你啊你，」魯大娘的指頭戳得丁嬌往後仰，「真要成村裡的鬼不惹你就高興了？你是爽快了，小石頭以後交不到朋友。」

  「啊？」丁嬌傻眼了。

  她真沒養孩子的經驗啊。若是讓小石頭跟自己一般凶名在外，是不是不利於孩子的身心健康？

  她拉過兒子，認真詢問道：「石頭啊，如果所有的小朋友都怕你，不跟你玩，你會不會哭鼻子？」

  「不哭，」小石頭摸著小黑的頭，「都怕我才好呢，多威風。」

  額……

  丁嬌看向魯大娘，後者瞪了她一眼。

  看你教的孩子。

  丁嬌無辜聳肩，她又沒養過孩子，哪裡知道這些。

  也不知易明之會不會帶孩子，她腦中莫名閃過這麼個念頭，隨即又嘆氣。

  那日她看了鋪子回來，易明之顯然有心事。

  這幾日倒好，除非他們這邊真有難事，他一整日都見不到人，也不知是做什麼去了。

  丁嬌很快便沒有閒心想東想西，裴功名送來消息說，她看中的鋪子有兩家談妥了價格，讓她過去看看。

  一家的位置不錯，在集市的中心地帶，每日的人流量極大，原先是做布匹生意，鋪面里的木架子不少。一年租金要五兩。

  一家在鎮東頭，離集市遠了些。雖不是最好的位置，可人家先前便是做吃食的，廚具等各種用度一應齊全。租金比起前一家便宜了一兩。

  丁嬌與魯大娘商量著，最後定了第二家，不為別的，她看中了人家的廚房。敞亮乾淨，院子裡又有井，能省下不少功夫。

  給了租金簽了契書，丁嬌跟著去衙門備了案，開始著手店鋪的裝修。

  「這鋪子的裝修是咱們的臉面，我去鎮上其他幾家看過，都馬馬虎虎的，看著便沒食慾。」

  她抓著根毛筆在紙上寫寫畫畫，腦子裡飛快回憶上輩子吃過的館子。

  魯大娘隨她折騰，只道：「旁的不說，最起碼的是要乾淨，人家吃得放心。」

  衛生問題，丁嬌自然知道重要。

  她刷刷刷又寫下幾條。

  粉刷屋子，定製招牌，準備菜色，丁嬌幾人忙活了大半個月，「有間食鋪」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丁嬌炸好最後一批丸子，錘著老腰叫累。

  「你要是想偷閒，當時便不應該惦記開鋪子，」魯大娘毫不客氣地道，「給人幫幫廚，日子不知道多滋潤。」

  丁嬌嘿嘿地樂。

  她若是把自己努力賺錢包養小白臉的宏大目標說了，怕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

  「嬌娘是個好的，」裴功名聞言笑道，「將來也不知誰有福氣娶了她去。」

  說著，目光不由朝身側的易明之看去。

  這些日子他也看明白了，神女有心，襄王仍叫人看不明白。

  易明之神色不變，像是沒聽到一般，可捏在手下的麵團卻是變了形。

  初八，宜祭祀交易開市，「有間食鋪」在噼里啪啦的鞭炮聲中開張了。

  鋪子門前鋪著長長的紅地毯，地毯兩側一溜擺了十幾盆鮮花。大堂門口右側擺著個極大的木桶，木桶旁寫了幾個大字。

  「新店開張，前三日進店免費喝肉湯，吃飯五折。」

  再往裡是一色的桌子板凳，幾乎顏色上的差異，顯然是精心挑選的。靠裡間是一個齊人胸口高的櫃檯，檯面上鋪著繡著暗色花紋的桌布，桌布邊緣還掛著長長的流蘇。

  桌布上頭除了擦得鋥亮的算盤，一本嶄新的帳本，靠牆的位置還有一個古怪的瓦罐，裡頭插著不知名的野花，鋪子裡隱約能聞到淡淡的花香。

  整個鋪子布置得齊整透亮而乾淨，到了飯點，很快吸引了路人進來。

  送免費湯，吃飯還比旁的鋪子便宜，不過一會，不算大的飯鋪子就坐了不少人。

  丁嬌滿臉是笑地招呼，介紹菜品，點單，端茶送水，熱熱鬧鬧的氣氛頓時便有了。

  徐啟初帶著人上門時，丁嬌已經送出了三波客人。

  「生意還不錯啊，」他左右打量鋪子裡的布置，「可缺人手，我再讓兩個人來幫忙？」

  裴功名忙道：「易小哥在鋪子裡已經幫了大忙了，不好再麻煩徐公子。」

  「是啊，易大哥一個頂三個，足夠了。」丁嬌狠狠夸著易明之，「您要吃點什麼，我親自下廚。」

  徐啟初謝過，又問起鋪子裡的事。丁嬌有問必答，兩人相談甚歡。

  見鋪子生意火爆，徐啟初放下賀禮，又說了幾句客氣話便告辭。

  出了鋪子，他眼前仍是那忙碌的窈窕身影，臉上無意識露出笑來。

  「告訴徐管家，莫要讓小姐出門搗亂。」

  隨從睃自家主子了一眼，低低應了。

  心底想的卻是，以後他要帶著府里那幫兄弟多來這食鋪坐坐。

  丁嬌自然不知有人暗中給她鋪路，忙碌了一整天，她正關起門來算帳。

  「今天入帳八百七十二文，除去食材成本……是……五百……」

  她不習慣打算盤，帳算得磕磕巴巴。

  「是四百三十一文。」

  小石頭一雙小手在算盤上撥拉幾下，便報出個數來。

  「沒錯，我算過了，」魯大娘笑著夸小石頭，「你比你娘厲害多了。」

  小石頭樂得眼睛眯成一道縫。

  丁嬌也不惱：「誒，今天半賣半送，才賣出這樣的數來，這樣可不行，我們的菜色得再好好研究，師父，我今天寫的菜單子在哪裡，我統計看看，什麼菜賣得好，什麼菜沒吃完。」

  「今天其實算不錯了，你別小看這幾百文，一個月下來可正經不少。」

  「知道知道，可能賺更多有什麼不好，我算算啊，這個以後得多買點，這個不行，賣不動……」

  昏暗的燭火下，宣紙上密密麻麻都是字，幾個頭湊在一處，面上全是雄心勃勃。

  盧家村，有人卻對著燭火流淚。

  「鳳兒，你莫哭了，明兒我再去問問。」